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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用我永不凋零的胃口,换你半分的温柔

文/谢三少

“在那么多的餐饭里,你陪着我直到散席。”

这样的人你还会关注吗?

2003年秋天,十九岁的林默默穿着不协调的衣服站在一堆拉拉队队员中,显得有点傻。但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她的热情。她拿出吃奶的劲跳着嚷着,物理系,加油,物理系,加油!

终于,物理系赢了英语系。

比赛结束后物理系的队长顾天青走过来问她,你也是我们系的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林默默撇撇嘴说,我才不是物理系的。我给你们加油只是因为我前男友是英语系的,我不想看见他赢。顾天青大笑,拍拍她的肩膀说,走吧,一起去吃饭。

那天,篮球队有八个人,其中四个人带了女朋友,再加上林默默,正好是一桌耶稣与门徒的晚宴。

顾天青的女朋友苏明菲是油画系的女生,低头吃饭的时候一直用手握住头发,样子谨慎又好看。才吃了两口饭就捧着肚子说,啊,今天吃超标,要减肥了。顾天青一边递过去一杯茶,一边摸她的头,满脸是宠溺的表情。这种肉麻桥段篮球队的人都见得多了,谁也见怪不怪。真正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林默默。纤细的林默默,看起来不以为然的林默默,在所有人都放下筷子两小时后,还守着一锅冒着热气的火锅举着筷子奋力与食物搏斗。

后来小三携美女打着哈欠撤了,小四小五也联袂退席了,明菲说要睡美容觉也撤了,讲义气的顾天青没有送女朋友,留下来陪默默。他们围着一桌的热气相对而坐。埋单的时候顾天青问她,吃饱了吗?默默拍着肚子说,还成,六七分吧。

这样快意恩仇不矫情的女生,篮球队的一众兄弟都很喜欢她,渐渐混成了外联家属。球队里大多数人是大三,林默默低了一级,就成了所有人的妹妹。

爱到唇边却无法讲出

2004年,苏明菲去德国读艺术,顾天青的生活完完全全和兄弟们混在一起,吃饭娱乐,看林默默吃饭是最大的娱乐。小三和小四已经在拿林默默的食量打赌,貌似买得大的那个人总会赢,因为林默默一次又一次地突破极限。当她吃掉四对鸡翅两个汉堡三个苹果派一大包薯条,你以为她饱了,那就错了。她还能吃下一杯新地奶昔外加深海炸虾和一杯麦乐酷。

后天青不跟着他们起哄,他只是坐在她身边,和她说说话,看她将一堆食物消灭于无形。华丽的晚餐后陪她去散步,绕着四百米的操场一圈又一圈地走。风总是凉的,天空有蜻蜓自由来去,看台上有窃窃私语的情侣,小篮球场有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练习三步上篮,林默默穿明黄色网面球鞋,每一步都在夜色里踩得招遥而明晃晃。

后来顾天青和小三小四小五一起毕业,穿着白色衣服告别青葱校园,留下在风里疾走的阔大背影,篮球帮哗啦啦解散,林默默也开始了懒散的大四生涯。学期开始第一件事就是换下寝室的小碎花窗帘,代之以双层密织缎面又加了遮光布的窗帘。寝室变得像个暗房,大四的默默像住在巨大的茧里,不肯醒来。

天青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篮球帮重聚请吃饭。都在一座城市,聚在一起还是容易的。默默仔细地打量:一个月不洗袜子的小三开始穿西装打领带,而从来丢三落四的小四开始记得随身携带淡蓝色手帕。一入江湖岁月催,我们等不及地投奔一场巨变,等不及地与懒散的大学生活决绝地告别。天青却还是老样子,白色的T恤,牛仔裤,清清爽爽少年样。

顾天青选择了做老师,简单清贫的职业,与职场的纷扰无关。默默喝下大口大口的冰啤酒,有冰碎碴划过喉咙,沉默地疼痛,她想起未来和不可避免的离散,内心有些许惶恐和不安。

后来默默开始实习,主管大她十岁,十分热心,带她入行,事无巨细地教她。半个月后开始频频约她吃午餐或者晚餐。她看着对方四环素牙,心里滋生巨大恐惧。熬了半个月拿到实习鉴定便火速辞职,从此和对方再无联系。

你的温柔怎可以捕捉

旧人同城,总有新消息传来。小三交了新的女朋友,小四准备买房。而顾天青,敌不过大西洋的距离,和苏明菲分了手。她新交的男朋友并不是有钱人,只是柏林太冷,贪图在一起的片刻温暖。据说分手的越洋长途里她泣不成声,他沉默一如冰冷雕塑。

默默不去劝他,只是约他出来吃饭,热气腾腾的自助火锅吃足六小时,她想,心里的那些寒气,也总该驱散一些了吧。有的时候和顾天青在街边走,人还是这个人,笑还是那样的笑,她却知道,到底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在这个英俊男人身上,某些明亮开朗的部分,随着苏明菲的离去,瞬间消失。

后来顾天青发狠,跳槽进了一家电子产品公司,从事研发工作。旁人每天的工作时间充其量十小时,他可以达到十六小时,没有周末,完全忘我。法籍技术顾问十分赏识他,渐渐给他负责更大的项目更重要的工作。

再约默默出来吃饭,便带她尝试那些穷学生不可能吃到的东西,明亮刀叉,会说流利外文的侍者,食物未必真的味道好,声明远扬倒是确实。默默的胃口一如既往地好,他一说,她便笑,没完没了。

有天她打电话给他说,师兄,带我去吃外滩三号吗?听说那里有正宗的法国菜。顾天青欣然应允。晚上七点,天青到楼下,发现默默居然穿着黑色晚装来赴宴,瘦了一些,脸色有种清透的苍白。天青还来不及诧异,默默便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对着他笑。靠窗的位子能看到气势恢宏的夜色,一天一地的繁华。默默第一次吃得很慢很小心,天青笑她拘谨。她说,难得吃一次人均一千块的晚餐,当然要对得起这优雅的环境。开了支95年的红酒,与窗外夜色对饮,讲讲校园琐事,仿佛闻得到当时当年的青涩气息。

后来天青送默默,陪她拦计程车。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默默回身抱住他,久久未能言语。

车到徐家汇,照例是漫长的红绿灯。美罗城的巨大电子告示牌上,正放着黑人牙膏的广告。她就那样看着,看着,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有谁听到舞者的独白

我是林默默,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四年。他有很整齐的牙齿,笑起来像云开雾散露出了蓝天。大一的时候刚离开家,日子太空虚无聊,每天除了喝水就是吃饭看书,毫无乐趣可言。于是轻易爱上一个打篮球的大二男生。他住在我对面的楼里,每天从窗口可以看见他,晒衣服收衣服,用纯净水浇灌很小的绿色植物,呼朋唤友去吃饭,马马虎虎地洗脸,晚上回寝室晚了会和别人抢开水……周末了把白色球鞋洗干净晒在窗台上,有种懒洋洋的洒脱。几乎没有理由就已沦陷。谁让三月的春风里,他笑得这样好看,颗颗牙齿都雪白,跟黑人牙膏广告一样。从来没有英语系的前男友,谁也没有。自从看了人生第一场篮球赛,我心里就只有这一个人。

顾天青,我那非人的食量,一开始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后来是为了换取片刻的单独相聚,再后来,它和你的悲伤成正比。那一年,苏明菲和你分手,我勇敢地开始挑战自助火锅。我们吃了整整六个小时,六小时,三百六十分钟,粉丝鱿鱼羊肉牛肉青菜蘑菇统统倒进胃里,塞得胸腔无法喘息。我似个小丑,以大张的嘴、奇烂的吃相,博你一笑。你笑得勉强,我看来悲伤,却并不妨碍我努力演戏,每一秒钟我都在看你,你眼里郁结的忧伤,是否清淡一层。哪怕乌云只散开一秒,我也为此觉得欣慰。

在你失恋的那些日子里,我频频挑战食量极限,好像我吃得开心,你才愿意展颜一笑。我常常一到家就吐得稀里糊涂,这些,你从不知道。

三个月前,因为剧烈的胃疼我去医院做胃镜,死去活来。医生说我有严重的胃溃疡伴有出血,需要做胃切除手术。我拖了两天,吃完我生命里最后的丰盛晚餐,然后去医院切掉了我四分之一的胃。

从此,辣子鸡的欢喜、小黄鱼的鲜美、银耳汤的甜蜜,我统统不能尝到。我把那些都封存在记忆里,作为青春的见证,在那么那么多餐饭里,你陪着我直到散席。你只对着我一个人,你的眼睛对面只有我。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我用我永不凋零的胃口,换你的半分温存。

顾天青,我用我茁壮的胃口来爱你,我用我所有的小聪明小伎俩小把戏来爱你。我用我苍白愚蠢的青春来爱你。而从此以后,再无以后。

明天,我将搭乘早班机去重庆。我要换一种生活,把我四分之一的胃,和年轻时最完整的爱,留在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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