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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刺杀

孟章早该想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在知道呦呦是魔尊的时候。

纵是他能控制自己不去想,人人嫌恶的魔尊有多么冷血无情暴虐,然而那就是呦呦的曾经。她是怎么走过来的,她被如何残忍对待。

更大的疑问在于,假如呦呦是魔尊,他当时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而假如他也掺和其中,那么他扮演了什么角色?高举正义大旗除魔卫道,与呦呦面对面对抗,还是选择了庇佑?

魔尊由天而定。当初呦呦应下此劫,那么只要她尚未化为尘土,先天魔气就不会另择他人。然而呦呦重生为了林幺九,凤疏阴差阳错拿到了先天魔气。这一切,却是不能用一句巧合轻易敷衍的。

也是因此,孟章才在凤疏寻求林幺九帮助,以压制先天魔气时,断然应了下来。如今被那国师提及,又忆及呦呦失控的场景,孟章便生出许多后怕来。回过神时,大风急急停歇。

屋内已是狼藉一片,案几反倒,水壶笔墨等都掉落在地。除了紧紧抱住他的林幺九,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见他回神,林幺九颇有些心悸:“大家都被刮出去了哎!道生与点点……呢?”

孟章望着床底,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却是大风将起时,点点瞬间化了原形,将道生绊倒,顺便拖进了床底。自然,拖动的过程中,道生不知怎地就化了原形。

听到林幺九问话,点点吐了吐芯子,将自己盘在了道生的龟壳上,然后等着道生一缩一缩地,拱了出来。尔后却是将头牢牢缩进壳里,装死——他对于以原形展现在大家面前,讨厌得无以复加。偏偏方才不自觉地化了原形。

点点甚为满意地在龟壳上蹭了又蹭,见他仍然装死,只得在林幺九惊叫之前,化了人形。

林幺九见二人无事,将见着小白蛇的尖叫压回了嗓子里,忧心忡忡道:“凤疏他应该没事吧?”

应着她的疑问,屋外遥遥传来有气无力的回答:“叫魔……女君担心了。我没事,还会回来的!”

林幺九:“……那国师呢?!”

“你关心的人太多了。”孟章有些不满道。他以手替梳,为林幺九整理散乱的头发,道:“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睡一会儿吧。”

林幺九瞅着他将自己拦腰抱起,瞅着他将自己抱进内间,放在了榻上,为自己盖上被褥,瞅着他的唇愈来愈近,然后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就在她闭眼,纠结是该矜持地拒绝一下还是邀请时,孟章直起了身子,离开了……离开了。

林幺九:“……”

当然,孟章临走时,踢踢道生。在对方探出头时,睇了道生一眼。

道生忙一晃一晃地,瞪着小短腿,划船似的走到了门口,然后幻做了人性。

林幺九看着点点不住往外张望,便道:“你去外间也歇息一下。”

点点应是,笑盈盈地径直走到门外,与道生一起站在点点门前。

道生见到她出来,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见点点一径笑着,便又瞪了她一眼:“哪里好笑?”

点点便憋着笑:“不,你的原形一定也不好笑。”

道生:“……”

点点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打了个嗝儿:“明明很可爱的,你怎么就那么讳莫如深?踩在你背上的感觉也很好哎!硬·硬的,虽然有些硌,但是要是当做按摩,趴着睡觉很不错的呢。”

道生想到了别处,当即红了脸:“你休想!”

点点却是好奇极了。一直以来,道生总是一副老司机模样,调侃点点将她堵得无话可说,全部在话下。如今乍见道生这般纯情模样,反倒激起了点点的另一面,调笑道:“你自己说的,要一起陪着我。”

“青天白日的,就开始做梦?”

点点便提醒他:“小树林,眼儿媚。”

将将凑上来的国师听了一耳朵,又默默走开了。若是他不动还好,这一动,倒是愈发显得言语多么色·情。

道生翻了个白眼:“那时不过是为了助你抵抗那迷幻·药。”

点点红了眼,泫然欲泣:“一点也做不得真吗?”

道生点头,想要应是。可是见到点点如此模样,便有了几分迟疑。

点点全看在眼里,悲伤地转身。

见她肩膀一抖一抖地,像是十分难过。若是被小九大人晓得自己又欺负她,还不定怎样!道生追了几步,拍着她的肩膀道:“你挺好的,但是我们……”

一脸憋笑的点点瞅着他:“我们如何?”

道生愤愤道:“点点,你变坏了。以前不这样的!”

点点呵了声,趾高气扬地离开。

朝阳渐渐东升,光泽洒向大地。嘈嘈切切的人语声,熙熙攘攘的叫卖声,间或婉转动听的人耳声……响了起来。这个城市,活了过来。

然而客舍中,却是一片寂静。

一层大堂,当家的与店小二面对面坐着,有些尴尬。

小二指指紧锁的大门,比划着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当家的赏了他一个板栗:“国师说啦,二楼的贵客没醒来之前,一点声响都不要有!”

小二听到国师二字,眼前霍得一亮。想要说些什么,又被当家的赏了一个板栗。于是两人重又恢复静默,只大眼瞪小眼。

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影子快速地跃进了院子,再一约到了二层,直奔林幺九房屋。

道生看了个正着,一个挥手,守卫们都簇拥了上去。他将将准备旁观掠场,没想到又一个黑影蹭地一下到了他身后。速度之快,教人心惊。道生与他对打,不多时便被引了出去。

门前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窜跳了出来。他十分娴熟地推开门,进去后将门合上。轻微的吱的一声,唤醒了点点。她半睡半醒地抬头,还未看清来人,那人就一个手刀劈了过去。点点就势晕倒在地。

在消除了最后的障碍后,来人步伐矫健地走到了林幺九跟前。他扫视了一圈,确认无误后,直直看向睡得正香的林幺九。

便是林幺九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姿势是婴儿睡觉专用的。昳丽的脸上,带着孩童般纯真无暇的笑。

来人见她如此,反倒是又怒了几分。确认了是本人之后,他手持短匕朝着林幺九脸上狠狠地划去。

极轻微的“嘭”地一声,一件物事朝他扔了过来。来人闪了个身,将将躲开——却是及时赶回来的凤疏。

“魔……女君!”凤疏大叫了声。

听得这声呼唤,那人像是惊醒了似的,拿着短匕不管不顾地朝着林幺九刺去。就在刀尖即将碰上脖颈的刹那,凤疏抛出先天魔气,将那人粘住。

那人挣扎了几下,见碰着了硬茬,便回头与凤疏大打斗。他出手如电,动作极快且狠,招招是毙命的招式,直取冲对方的眼珠,喉咙,心脏处。不多时,两人就已经对打了近百下。

凤疏不得已召唤先天魔气继续帮忙。然而他与先天魔气一直未曾磨合,时不时被脱了后退。对战之下,相形见绌。

那人见得如此,下手愈发狠厉。不多时,凤疏肩膀上,脸上,胸前,便落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来。且伤口之处,有黑气源源不断地冒出。

见他如此,那人微微顿了下。凤疏本来寻思着拖延时间,得孟章回来便可解决。然而见对方如此,心知不好,知道不能放任对方离开。好在他体力不错,又相对敏捷,虽然无法伤到对方,倒是一直坚挺着。靠着这股信念,竟是撑到了数百下。

眼瞅着时间被浪费许多,晓得将有他人迂回,那人出手愈发狠辣,在凤疏身上又添了许多伤口。尔后趁着凤疏喘气,将匕首掷向了床榻上的林幺九。

凤疏心中一突,忙扑向匕首。他后门打开,那人一身手,竟是变成尖厉的爪子。他眼中透出绿光,狠命抓向凤疏后背。却是刺啦一声,爪子上指甲翻飞——抓向了一块甲板。

却是及时赶回的道生,以坚硬的外壳为凤疏挡下了一劫。与此同时,凤疏也在紧要关头,抓住了匕首。

凤疏急忙道:“抓住了吗?”

“被他给逃了。”

道生不再多说,专心对待那眼前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却是听了下来。他晃了晃脑袋,像是在听什么,尔后兔起鹘落,竟是飞也似地逃跑了。

道生与凤疏有心去追,却又怕对方调虎离山。只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走了人。

“你方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道生问。

凤疏回忆了一回忆:“笛声?”

“对。我想是有人召唤他回去。”道生皱着眉,疑惑道,“奇怪,那声音我当是听过的。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凤疏走向了林幺九,小声道:“魔……女君?女君?”

道生看着他的背影,魔尊二字在喉咙里绕了一圈,又被他很好地压了回去:“女君不行莫好吗?以及,我觉得你最好离小九大人远一些。主上会不喜欢。”

凤疏扭头看他,神色肃穆:“不对,方才那么大动静,魔……女君也不曾醒来。你来试试?”

道生急走几步,把了林幺九的脉搏,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落到了水壶上。他吸了吸鼻子,又舔了舔,道:“奇怪,很强劲的迷药,人族的。女君很快就能醒过来。说起来,对方应是知道女君体质特殊,看来安排的。”他转了转眼眸,突然叫了声点点,冲到外间。

点点是妖,虽然也饮了那迷药,却无甚大碍。只不过是被那手刀劈了过去。被道生唤醒后,她惊叫道:“女君呢?!女君怎么样了!”

道生安抚了她,又问她水是谁送的。

然而店家与小二亦不知何时,被人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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