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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孤舟一系故园心

“云海处生天际,碧波边漾波涛,连山上有仙师,为人间除弊事。”连山,自开国以来,便是天下江湖泰斗之所出之处,历代连山师尊都是一个时代无法复制和磨灭的传说,他们有的武功卓绝,天下无可对之手,独孤求败,是为武学宗师;也有于武学不通一窍,擅长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以一人之力,强于百万雄师;更有精通医术者,杀人伤人救人皆于无形,行事诡秘,难寻踪迹。

在每百年之中,都会产生一个连山时代的交替,而这每一个交替的内容,都是大华历史进程之中闪耀的一幕,连山的弟子难当,连山的弟子可会文,也可会武,可是民,可是臣,可是神,也可是魔。

无论是什么,都能说明一点,连山这个地方,很特殊,能从这里出来的连山弟子,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莫念痕如是,他的两位师兄同样如此。

连山老人如今已是八十老仙翁,隐居在连山顶峰坐忘峰,坐忘峰其险峻,登顶之难,难于上青天,常有人传言,连山老人已经在那云雾飘渺的峰顶之上得道羽化成仙,飘然而去,也有人言,那老翁,恐怕早已成为骸骨一具,孤独葬身山峰之处。

传言可不可信无人求证,只因他们不是师尊的入门弟子,只能在外五峰遥望传言之地罢了,连山老人一生得弟子七名,各个都是大华王朝和某些国家的翘楚人物,徐靖,连臻、沈墨、莫念痕乃是最后四名弟子,李小安虽也上得连山,只可惜资质不过普通人的水平,因着莫念痕和莫慎的关系,也只能得个外事弟子的名号。

徐靖细瘦苍白,面有病色,是四人之中的大师兄,出身于华西州徐国公府,排行第六,嫡出,因年少才名初现却身有痼疾而抱憾,六岁时候得师尊青眼,收于门下。

连臻世家贵公子,六艺精通,心性之稳,四人无人能及左右,身份神秘,高深莫测。

沈墨精通医术,常年游历于大江南北,寻医方,治杂症,他是连山老人捡来的孤儿,为人清冷,沉默寡言。

最后便是莫念痕,身份贵重,如今更是超一品镇远候爷,身兼莫城城主,年纪尚轻,却已经得到了无人所及的尊崇地位。

在连山上时候,大家可以互相抛却自己的家世背景,做着纯粹的师兄弟,只是一旦离开连山,就必须要面对纷杂的世事,这一点,连臻是清楚的。

他名义上奉连山老人的命令前来上京襄助莫念痕,只是实际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小师弟似乎被什么事情刺激的开了窍一样,居然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就成长到让人小看的地步。

催化剂,恐怕是他那个满眼都是算计和秘密的父亲,或者说,那个出身于书香世家的美丽妻子?

雪肤花貌参差景,疑是云端仙姝来。

那一日的云端从马上坠落之时,是他接住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当时一瞬间惊艳的心情,他控制好自己的失态时候,就发现那温煦的师弟依然红了眼睛,如同野狼一般的目光刺得他不由松开了怀抱,离开了伊人。

看着前方正与虎贲军守卫互相搏击,赤着精壮的上身,大汗淋漓的莫念痕,连臻倚在朱红的柱子上,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衣带上系着的玉佩,那玉佩清透之中,带着些许的紫色,并非淡淡的烟紫色,而是妖娆邪气的,看着便透露着不详,只是若非近距离观察,便不会察觉出什么不同来。

他现在名义上是以京城连家的族人进宫当差,自然不好太过于张扬,以免泄露自己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先前也与莫念痕嘱咐过,只是看着如今情形,再多呆下去也是毫无意义,他的计划失败,早已经打草惊蛇,只能暂时收手蛰伏上一两年,才能再度进行被中断的计划。

面上带着温雅的笑,修长不满老茧的指腹摩挲玉佩的力度却是越来越重,他只恨自己到底急功近利,忘记了过犹不及的道理,生生浪费了一次好机会,也恨那莫慎早不出招,晚不出招,偏偏要等到自己出手的时候,横插一笔,到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过没关系,他的时间还有很多,他的耐心也在长时间痛苦的磨练之中变的越来越好,所以没有道理自己等不下去,他要睁大眼睛一天天看着,这个腐朽的国度和饕鬄恶心的统治者,该在何时何地走向走后的陌路。

连臻将玉佩放了下去,然后又笑着看了眼莫念痕的身影,转身走开。

莫念痕只觉得似乎有股杀气从某处泄露出来,他对此很是敏感,一手擒住对手的手腕,向外一扳,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对方铲倒在地,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向那处望去时候,也只看到空荡荡的廊屋,微风吹过,夏日蝉鸣,却是空无一人。

“侯爷,我算是服你了,不过这胳膊你不会是真想给我弄折了吧,千万别,给个面子,饶我一次!”

莫念痕愣了愣,把目光从那处收回来,淡淡笑道:“不敢当,若是怕了,以后便不要再找我比试。”

他松了手,也不去看那人摔在地上痛呼哀嚎,转而对一旁观战的刘大统领说道:“统领,今日便不想陪了,改日你若还有兴趣,我们再另行切磋。”

刘大统领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说,你我同为皇上做事,自有机会,改日再见。”

念痕点点头,前去换了衣服,便径直离开。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答应了云端,今天要和她回去夏府,眼看已经接近于午时,只怕云端已经等着急了。

匆匆忙忙上马回家,刚刚进了内院,便去唤云端,谁知一众丫鬟还在,主子却不见了踪影,莫念痕顿时觉得一头凉水浇下,随后怒气冲冲离开了主院,叫来管家才知道,云端自他进宫之后便叫了马车回去夏府,并讲明莫念痕不必跟去。

念痕心中怒气大盛,堪堪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吩咐管家把已经准备好的礼品都拿出来,他准备的礼物都是比较轻便精致的,很受文人墨客的喜欢,将礼物备好之后便准备快马加鞭的向夏府赶去,刚准备出门的时候却正被一个人堵在了门口。

李小安笑的甜美天真,看着念痕急匆匆往外走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念哥,天这么热,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呀?”

念痕还没有回答对方的话,李小安便抢先回答到:“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就陪我吃一顿饭吧,我刚刚去别院拜访母亲,可是母亲却不让我进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只觉得心里好彷徨,好无奈,想和你聊一聊天呢,毕竟我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你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念痕被这话堵的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轻声安慰道:“母亲的个性你也明白,她一向对人都是比较清冷的,你用不着为她太过于忧心,小安,我现在有些急事,一切事情等我回来之后再说好吗?”

李小安当然知道,念痕带着这堆东西要去哪里,她之所以等在门口,就是希望能堵住念痕,不要让他过去,如今好不容易拦到了人怎么肯轻易放他走呢。

虽然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可是看着莫念痕着急的表情,以及手中提着的精美礼物!她又不勉的一阵心酸,以前那个把她放在心间间上的念哥如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虽然不相信,莫念痕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可是如今看来,竟然真有这样的苗头,这种事情怎么能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李小安真想把他手中那些包装精致的东西,狠狠地摔在地上,可是她现在投鼠忌器,再也恢复不到以前的刁蛮任性,被人宠爱的状态了,所以也只能默默忍耐,用着让人怜惜的泪眼朦胧的眼眸去看莫念痕。

“你现在,竟然是连话都不耐烦和我讲了吗?念痕,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以前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你曾经答应过要娶我为妻,做你唯一的妻子!我相信了你,然后随你下来连山,可是你带给我的是什么呢?不过是一场侮辱,一场侮辱而已!

“你说你不是自己愿意的,所以我又一次相信了你,因为我爱你,不想离开你,所以为了你可以委屈自己。义父原本就不愿意我和你在一起,为了不让你和义父吵起来,我只能选择避让,离开了莫府,本来以为你一定会来找我,可是你竟然慢慢的把心从我那里要了回去,交给了另外一个人,莫念痕,我回来不过短短的一天时间,你不和我说话,不和我见面,连饭也不和我吃,你究竟要轻贱我到什么程度?”

李小安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女子,她清高自傲,可是如今字字诛心与莫念痕来讲,他竟然没有一句话可以去反驳李小安,因为她说的全部都是对的,她所说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是以前自己给她的承诺。

可是现在他又能够怎么办呢?人心是一件不可控制的事情,以前的话,他觉得心里住着一个姑娘,就已经足够。可是慢慢的,另外一个姑娘的存在,竟然把以前的那个姑娘的位置,完完全全的占据,甚至扩大了领悟,沾满了一整个心房,不留一点空隙。

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忽然之间发生,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出决策,可是他也清清楚楚的明白,如果将这个姑娘从心房中完完全全的剜去的话,那将会带着他心中所有的情感消失。

一个从小缺失了父母之情的孩子,错把普通的友情当成了爱情,当他遇见真正爱情的时候,以前的友情竟然成了另外一种程度上的阻碍。

莫念痕放下手中的礼物,慢慢的看向李小安流着晶莹泪珠的脸颊,他叹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小安,去吃饭吧,正好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该和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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