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莫念痕犯蛇精病的时候,云端都会无数次告诉自己,没关系,他只是没有吃药而已,喝醋喝多了而已,所以只要忍过一会儿就好,而且自己可是中了毒的人呀,莫念痕再饥渴也不会饥渴到这个程度的。
但是想归这样想,她被压在莫念痕身子底下,自然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上的种种变化,又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头装的全是她的影子,不禁咽了下口水,自以为稳定的态度也因为说不出的感觉而摇摇欲坠。
当他的唇舔上来的时候,夏云端还是没有把持住,老脸一红。
她用手去推他的胸膛,凶巴巴道:“我刚吃药,嘴巴臭的!”莫念痕才不管她通红的面颊,着迷似的沉浸在云端的味道之中,轻声呢喃:“胡说,明明这么香。”
云端手一抖,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从心底涌现上来,不期然的便放松了抵抗,让他得了手,双唇相接时候,奇怪的暖流在她心中流淌而过,彼时还凶狠狂煞的镇远候爷如今哪里还有半分戾气,沉浸在美人香气之中已然难以自拔。
过了不知道多久,云端迷乱之中就觉得对方的手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总在她的腰际不断徘徊,因着穿的是寝衣,外头只搭了一件可怜巴巴的月白长衣,带子一开,就只剩下轻薄的寝衣了,云端只觉得胸口一凉,登时眼睛一亮,清醒过来。
趁着莫念痕正是难以抑制毫无戒心正聚精会神伸出贼手解衣带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头寻到他胳膊肘里侧最软的一处地方,使出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巧劲,狠狠一掐!
“嘶……夏云端!”莫念痕被那痛楚激的收回手来,对着她红眼大吼,一派快要气疯了的样子。
云端悄悄咪咪的向后退去,扭着头小声说道:“是你耍流氓我才这样的。”
莫念痕狠狠的瞪她,又去看自己的胳膊,内里那处已经被掐的青紫起来,他吸了一口气,恨道:“耍流氓?我是你夫君,夫妻两个亲密些怎么能叫做耍流氓!”
云端喏喏道:“可是我身体还不舒服……刚刚我药劲儿又上来了,差一点点儿就吐了,如果那时候吐了,你肯定会杀掉我的,我这是为你好。”
支支吾吾的说完胡乱编起来的理由,云端转念一想,本来唯唯诺诺的神色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而且明明是你不讲道理,是你看不起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她眼睛一酸,掉下几滴眼泪来。
本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只是为了掀开这一囧境才硬生生逼出来的泪水,可是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再也停不下来,一想到再过几日就是那可怕的宫宴,她就觉得忐忑不安,害怕被埋藏在心底,时时的鞭策让自己觉得害怕是一种虚妄的不存在的东西,其实并不是的。
它就在那里,不可能绕过它的,她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委屈一来,挡也挡不住一样。
夏云端怕什么呢,以前怕家族受累,现在怕莫念痕会……恨她,虽然这个结果基本是注定的,做人不能太贪心,又想要保住家族,又想要不伤害别人,好人都给你做了,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情。
所以,她对得起家族,却不会对得起莫念痕,一联想到他会看她如同什么脏东西一样,她就觉得心都要凉透了。
而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种对于自身的恐惧和厌恶,她首先选择自己做出牺牲,是害怕爹爹在无奈之中会自动选择放弃自己,自己放弃总比别人放弃来的强些,也好看些。
她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胆子针尖儿一样小,还偏要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平时言辞凿凿要为家族做些什么事情,实际上,那些都是为了她自己,为了能有一个好的位置,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自己的自由。
可是牺牲的时刻马上就要带来,她立刻察觉到危险性,各种忐忑和难解情绪糅合在一起,化成眼泪由一个途径宣泄而出的时候,才得到些许的纾解,可是,这样一来,却吓坏了莫念痕。
他来时候是真的想要就地办了她,以后也不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烦心,如今朝廷事情一多,他唯恐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自己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妻子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若是她乖些,再怀个娃娃,心便能定下来。
可是想法和行动永远是相悖的,一看到云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他就什么戾气也没有了,当真是对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再说即便他狠着心肠得了她,可是她说的也对,还中着毒,身体又不好,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情,还是自己受罪。
想了想也只能叹口气,将哭的惨兮兮的小姑娘搂抱在怀里,闷声说道:“行行行,你赢了,我不碰你成了吧,别哭了。”
谁知话音刚落,夏云端哭的更加大声,呜咽道:“你干嘛这么好哄,要是咱俩互相渣一渣,我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镇远候爷本是满腹杀气而来,最开始那股阴戾的眼神能让院子里的池水结冰,可是如今却尽成苦笑不得,不由想起他那位睿智又不太正经的大师兄所说的话:“勿信女子,勿不信女子。”
天底下的姑娘家,各个都是不好懂得,他以前不懂李小安,如今也不懂夏云端,只能默默拍着她的后背,希望能止住魔音穿耳一般的哭声,心里苦中作乐的想着,不管怎么样,至少证明这丫头心里似乎也终于有他一点儿地位了,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情绪越来越多,也能说能笑还能哭,他们两个,也终于离真正夫妻不远了。
这样一想,心里就觉得开怀了些,至于二师兄……莫念痕眯了眼睛,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小妻子太招人,如果可以,他真想弄个笼子把她关起来。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低头看了看还在小声抽泣的丫头,镇远候懊丧的摇摇头,她一定会对他发疯的,还是算了。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夫纲还是要振的,再这么纵容她下去,自己以后真的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可是身为家主,总不能叫家主夫人去抄什么《女戒》吧,太丢脸了,而且她一定不肯听话。
夏云端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窝在莫念痕怀里正伤春悲秋,谁知道突然被这男人一把抓住双肩,正对上他的脸庞,只见他板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说道:“差点被你糊弄过去,这件事还是你的错,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这个毛病不能总是惯着你,总要想个法子好好教导你什么是夫为妻纲才对。”
夏云端抹了眼泪,撇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顿时斗志满满,斗嘴和混淆事实,一向是她夏氏云端的强项,这么多年来,无人能出左右,她最擅长把知识和头脑相结合,尤其是如今这种辩题,不管怎么看,还是她的赢面比较大。
好吧,感伤还未完结,就成了辩论大赛。
镇远候先发制敌,对夏云端挑战道:“就算你句句在理,可是若是被人发现,一个私会的罪名也逃不掉,而且你怎么会那么巧碰到他。”
夏云端双眼圆瞪:“可是我没有被人发现,所以私会罪名不成立,况且我怎么知道就碰上了他,你这么想知道去问他呀,凭什么要来为难我,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莫念痕哼道:“我问他,他自然护着你,我不信。”
“你又不信他,又不信我,就信你自己,那干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干嘛还要来质问我?”夏云端学着他哼道,一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看不起你们”的样子。
莫念痕气的咬牙,就知道不能和她多说,怎么整治这丫头就是记吃不记打,永远两句话就能把他气的升天。
“夏云端你少废话,老子今天把话给你摞这儿,以后不允许单独出行,不允许身边只有那两个丫头,我会派人跟着你,光明正大的!”
夏云端“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完全忘记这还是在床上,结果脑袋狠狠磕上了床架子,红彤彤一大块,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打转转,大声喊道:“你这是……这是不对的,我不同意!”
“不同意,憋着。”莫念痕邪笑着哼哼,那副极其欠揍的模样只恨得夏云端牙痒痒,真恨不得手边有什么东西就全部给扔过去,好让他再也得意不起来。
云端气哼哼的看他,莫念痕立刻又觉得愉悦起来,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脑袋上的红痕,乐呵呵说道:“这么大人还能碰到头,天生就得有个人管着你,否则你得作成什么样子啊。”
夏云端一把挥开他的手:“我作我乐意,你管不着。”
“真可惜,管的就是你,谁让我是你夫君呢。”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我夫君,那你还让人监视我,还光明正大的,我是你夫人还是你的犯人。”
莫念痕拍拍她的头,认真道:“听话就是夫人,不听话,那就只能把你当成犯人关起来了。”
她安静下来,莫念痕也不在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极其认真的,不是再和夏云端开玩笑的,时间长一点儿,她总能够体会到的,这世间的变数太多,一转眼,无忧童年就成了泡影,父母也成了昨日黄花,所以他习惯于用各种手段留住身边的一切,以前用温情和呵护留住李小安,现在用威胁和强横留住她。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云端是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所以自己无微不至又处处呵护疼爱,面上是光风霁月的温柔夫君,可是骨子里头,他还是那个想要吞并一切的偏执男人。
要云端的身,也要她的心,望她一心全在己身,再也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