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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道教养生术概说(11)

(3)金液还丹。“所谓金液者,肾气合心气而不上升,熏蒸于肺,肺于华盖下罩二气,即日,而取肺液在下田。自尾闾穴升之,乃曰飞金晶入脑中以补泥丸,补足自上复下降而入下田,乃曰金液还丹,既还下田复升,遍满四体前后上升,乃曰金液炼形。”从金液炼形与玉液炼形的具体法程看,虽然是中层次的炼气化神阶段,但仍时时地包含有炼形成气的基础功法,这说明炼形成气与炼气成神是一个连续的相互包含的过程。

当玉液还丹三百日功成后,方能行金液还丹,其法为:“自坎卦为始,后起一升入顶。以双手微闭双耳,内观如法,微咽于津,乃以舌抵定牙关,下闭玉池。以待上腭之津下而方咽,咽毕复起,至艮卦为期。春冬两起一咽,秋夏五起一咽。凡一咽数,秋夏不过五十数,春冬不过百数。自后咽罢,升身前起,以满头面,四肢手指,气盛方止。再起再升,至离卦为期。”从咽法上看,与玉液还丹无异,但从下咽的液体看,金液中除了心肾之液外还加进了肺液,故从功效上看,就更加神奇:金液还丹及炼形一年以后,其验为:“内志清高,以合太虚。魂神不游,以绝梦寐。阳精成体,神府坚固。四时不畏寒暑,神采自可变移容仪。……阴阳变化,人事灾福,神灵而皆能预知。触目坐冗,心绝万境。真气充满,口绝饮食。异气透出,金色仙肌,可比玉蕊;……”由是可知,金液还丹后,人的心志神识都有超常的变化。从文献的角度我们可以认为,当生理的潜能被激发,心理的潜能亦被激发。身心的特殊炼养,的确可以提高人的生理觉识和心理觉识,这正是内丹术也是整个道教炼养术留给我们的重要思想。但这里谈及预知等特异功能,又是一种宿命论的思想,是要加以摒除的。

3.炼神合道

此法亦称大乘超凡入圣法门或修天仙法,也有三个步骤,它们是:

(1)朝元炼气。此法相当于后世的五气朝元炼气法。张伯端《金丹四百字》云:“以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声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故曰五气朝元。”其要在于收身心,不驰于外。在钟吕炼丹法程中,不同的季节又有不同的炼法,具体的四季朝元炼气法如下:

a.凡春三月肝气旺,肝旺者,父母真气随天度运而在肝。……于辰戌丑未之时依时起火炼脾气,……坎卦时依法起火炼肾气;震卦时入室,多入少出,息住为上,久闭次之,数至一千息为度,当时内观如法,一意冥心闭目,青色自见,渐渐升身,以入泥丸。自寅至辰,以满震卦。

b.凡夏三月心气旺,心旺者,以父母之真气,随天度运而在心。……于兑卦时,依法赴火炼肺气。……震卦时,依法起火炼肝气,离卦时入室,依前行持定息,赤色自见,渐升身以入泥丸。自已至未,以满离卦(一千息以上尤佳,其法同前)。

c.凡秋三月肺气旺,肺旺者,以父母真气随天度运而在肺。……于震卦时,依法起火炼肝气。……巽卦时,依法起火炼脾气,兑卦时入室,依前行持,白色自见,渐渐升身以入泥丸。自申至戌,以满兑卦。

d.凡冬三月肾气旺,肾旺者,以父母之真气随天度运而在肾。……于离卦时,依法起火炼心。……兑卦时,依法起火炼肺气,坎卦时入室,依前行持,黑色自见,渐渐升身,以入泥丸。自亥至丑,以满坎卦。

此四季之炼,对意念的导引和心念的专一有很高的要求,在特定的季节、时辰对特定的脏器进行烹炼,是心身相合的上乘之炼。

此法如无差错,则一百日见功,五百日气全。其效念为:“但觉身体极畅,常仰升腾,丹光透骨,异香满室。次以静中外观,紫霞满目,顶中下视,金光罩体。”这些奇异的内景已非道外之人所能品评,是幻觉还是心理的真景,有待验证。

(2)内观交换。这是真正的炼神合道的高级功法。钟吕云:“以体言道,道之始有内外之辨;以用言道,道之始有观见之基。观乎内而不观乎外,外无不究,而内得明;观乎神而不观乎形,形无不备,而神得见矣。”这就是群阴剥尽,阳神集于脑而证道的内景。

其具体法程为:“此法合道,有如常说存想之理,又如禅道入定之时,当择福地置室,跪礼焚香,正坐盘膝,散发披衣,握固存神,冥心闭目。午时前微以升身,起火炼气,午后微以敛身,聚火烧丹。不拘昼夜,神清气和,自然喜坐。”坐中要闻声莫听,见境勿认。如遇魔障,则须“急急前以身微敛,敛而伸腰。后以胸微偃,偃不伸腰,少待。前后火起高升,其身勿动,名曰焚身。火起魔军自散于躯外,阴邪不会入于壳中。如此三两次已,当想遍天地之间,皆是炎炎之火。火毕清凉,了无一物”。

在炼神合道的过程中,一定要“甘受寂寞。或潜迹江湖之地,或遁身隐僻之隅。绝念忘情,举动自戒。久受劬劳,而历潇洒。一旦功成法立,遍见如此繁华(指车马歌舞,轩盖绮罗,富贵荣华,人物欢悦,楼台耸翠,珍珠金玉,花果池亭等)又不谓是阴魔,将谓实到天宫”。钟吕解释说:“殊不知脱凡胎,在顶中自己天宫之内。”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钟吕把练功状态下出现的内景认为是实有,而且指出它们在“顶中自己天宫之内”,这究竟是心灵的实景还是幻觉,有待验证。在此基础上,钟吕又进一步说:如果贪恋它,认之为实境,“不用超脱之法,止于身中,阳神不出,而胎仙不化。乃曰昏衢之上,为陆地神仙,而可长生不死而已,不能脱质升仙,而归三岛,以作人仙子也”。从这段文字分析,钟吕认为顶中自己天宫之内确有特殊景象,但还不是究竟之境。即使如此,已能使人长生不死,足见功效之神奇。但在这世间几千年来,长生可望,不死却无征。

(3)超脱分形。这是炼神合道的最高阶段:“超者,是超出凡躯而入圣品;脱者,是脱去俗胎而为仙子。”所谓分形,乃是调神出壳,身外有身,分形之身“形若婴儿,肌肤鲜洁,神采莹然。回观故躯,亦不见有,……然后寄凡骸于名山大川之中,以往来应世之外,不与俗类寺(等)伦……既出而复入,入而不出,则形神俱妙,与天地齐年,而浩劫不死,既入而复出,出而不入,如蝉脱蜕,迁神入圣。是以超凡脱俗,以为真人仙子。而在风尘之外,寄居三岛之洲者也”。这已是纯然的信仰境界,我们是唯物论者,已不知其所云为何。

通过以上钟吕丹法的阐论,我们对内丹修炼有了一个整体的概观。从其具体功法的分析,有如下一些总结:第一,越是高级的功法越包含得多低级功法的成分,低级功法是高级功法的必要准备。这符合修炼中的循序渐进原则。第二,无论是低级的功法还是高级的功法,都包括炼形和炼神两个方面,也就是说,在具体的操作中形神是不可分割的。所谓的炼气化神,炼神合道,只是一个粗线条的划分,不存在绝对的界限,只有侧重点的区别。第三,从低级功法到高级功法的递进,各阶段都有身与心的效应作为标志,这为后世之修炼者开了方便之门。第四,从不同阶段的身心效应分析,我们看到这样一个趋势:生理方面,宿疾尽消,日益健康,白发更黑,老有童颜;到高级阶段,竟能如庄周所言,肌肤若冰雪,绰约若楚子;口绝饮食,更换尘骨,遍体皆化为白膏。心理方面,尘俗之心日减,心君宁静,神气日益秀媚,凡情凡爱日远;内志清高,梦寐不生,心绝万境,逐渐心中自生宁静的喜悦,其后元神显露,经一段时间的温养而出胎出顶,成就身外之身、神外之神。当然,就身心的效验,有些是宗教的境象,我们不能作全盘的肯定。宗教生活,是人类文明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在宗教世界里,没有神灵与超常是难以想象的。我的结论是,这些神奇的身心效验是人进行艰苦、长久而绵密修炼之后的报偿,它对于那些信仰坚定的修行者既可是心灵的慰藉又可是身心的实境。辩证唯物地讲,所谓阳神出胎出顶,或身外有身,那是道教作为宗教所特有的心灵世界中的事,并不在客观世界里,而且有些生理的变化如体若凝脂、脱胎换骨等亦是似是而非的现象,在现实的世界中亦无从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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