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是 满嘴的规矩,似乎谁都有道理,海永傅只是默不做声,任由着宝日勒和敖尔博格两个人斗口。
巴汉皱了皱眉头,道:“二位,稍安勿躁,现在贡桑诺尔布王爷的陵寝刚刚停放,你们就在这里喧哗,是什么体统?”
宝日勒知道,这巴汉是自己的人,又是现在喀喇沁王府之中的主事之人,便一躬身道:“还请巴汉大师给拿个章程,如今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巴汉当然是希望王爷的灵柩在王府之中停留数日,因为在后山石洞之中这么许久了,也是幡然醒悟了,满怀着对贡桑诺尔布的愧疚。
但是巴汉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修闭口禅的海永傅,道:“这件事么,还是要好好的参酌一番,等大家商定了结果,自然会好好安置王爷的陵寝的,还是稍安勿躁的好。”说着,便转身朝向了福晋善坤,道:“按照祖上的规矩,家里的福晋和世子都要送灵的,可是现在福晋产后虚弱,再加上世子年幼,现在又是天寒地冻的,还是要过些日子准备好了,再进行迁灵的要好。”
巴汉这个提议,便是缓和了各方的矛盾,也算是现在最妥当的办法了。
“既然巴汉大爷已经这么提议了,我们便就在这里商议,到底该怎么办!”宝日勒梗着脖子,马上顶上了一句。
海永傅觉得应该说话了,道:“宝日勒,注意体统,我也知道你这是为了王爷家的规矩着想,而奥尔济格说的也是在情在理,不如这样吧,王爷的陵寝就在喀喇沁王府停上三天,然后就启程去辽宁的喀喇沁王爷祖坟,大家看如何?”
然后转过脸,看了一眼善坤,深深的一躬道:“您虽然是皇族,但也是贡桑诺尔布的福晋,送灵的事情,还要劳烦福晋了。”
善坤只是冷笑了一声,道:“我是没有事情的,只是世子傅笃吉年幼,实在是不能在这样的天气之下赶路,傅笃吉是不是可留在旗中,由琪琪格照应着?”
海永傅似乎是有一些不忍心,刚要说话,宝日勒却是出声回答道:“福晋,满清入关,是以仁孝治天下,先祖皇帝有明发全国的召命,不管蒙汉还是回藏,都应该推崇孝道,给自己的父亲运灵,正是小世子尽孝道,以后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宝日勒的话,丝毫没有掩饰,摆明了是要欺负这一对孤儿寡母了,
善坤心里冰凉冰凉的,心说这都是什么人,王爷在的时候,一个个都老实的就像是夜猫鼠一般,一单群龙无首,就变成这样的嘴脸。
“好了,你们不要说了,三日之后,我和世子亲自给王爷运灵!”
说罢,便扭头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在后院之中,琪琪格却是气的颜色更变,用手指点着文初一,大声的训斥道:“文初一,你们在搞什么?难道真的要把福晋和小世子送到冰天雪地的辽宁去么?”
文初一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小声的道:“你能不能小点声?岂能这般劳顿世子和福晋?告诉你说,王爷现在正在茅荆坝驿馆,正在那里等着福晋和世子呢!”
琪琪格本就对这一系列的明争暗斗十分的反感,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男人是怎么想的,胆子却是这么小,若是放在我的身上,便带着海德旺军门,将这些污糟贵族一体锁拿了,往地牢里面一关,然后鞭子烙铁往身上招呼,拿到口供不就成了?”
文初一不可思议的望着琪琪格,似乎是不认识一般,道:“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不明白。你就好好的按照杨先生的意思去办,别人你们不相信,杨先生的话还能错了吗?”
“杨先生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是不会错的,可是也太不近人情了,你瞧瞧,就这么半个月,已经把咱们福晋折腾成什么样子了?福晋自己不说什么,也能忍受的住。可是小世子却没有长成,还没有过白日,就这么出门,你们也忍心?”
“只要是你们安排好了勒勒车,里面准备好了火盆之类的,又不是真的去辽宁,只是一日的光景,便到了茅荆坝驿馆了,料想也是没有事情的。”
琪琪格气的两手冰凉,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文初一,道:“文初一,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都说你跟着王爷,有了出息,现在看上去,竟然 变成了这样冰冷软弱的样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文初一也是冷哼了一声,道:“你也一样,现在成了福晋的大丫头,但是也终究是个丫头,本本分分的做好你的事情,这里的大事,你就不要多过问,这不是你们女人过问的事情。”
说罢,望着琪琪格的背影,也是幽幽的一叹、
这两个人,原本上是青梅竹马的,当初文初一为了能和琪琪格在一起,甚至不惜吃自己老爹文十三的鞭子,也算是百折不挠,琪琪格也是开朗的很,整日里脸上都是洋溢着青春阳光的笑意。
私下里,两个人也曾经以百年相许,莺莺燕燕,甜胶腻牙。
可是现在,琪琪格侍奉福晋,俨然是后院之中福晋以下说话最好使的大丫头了。而文初一跟着杨锐读书,参赞王爷的文墨,也是渐渐地位升高,本事好事,可是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似乎是有一道看不见的高墙,似乎隐隐的将两个人隔开了。
文初一见了杨锐,满脸的心事。杨锐将手里的纸头放下,道:“怎么?出什么乱子了?”
文初一跟着杨锐读书,一直是以师礼待之,便跪了请安,不敢欺瞒,便将刚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叹了一口气说道:“杨师傅,这里面只有我们两个,我便直说了,咱们两个都是汉人,虽然都在蒙古王府里面做事,有一些事情也不好启齿。”
见文初一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笑道:“你心里可有疑惑?”
“前日里读岳飞的《满江红》,读到了笑谈渴饮,觉得血液翻涌,读了老祖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也是不禁黯然神伤。还有,咱们汉人的女子,温文尔雅,温柔端庄,守定了女德,可是你看这琪琪格,手脚奇大,嗓门还高。我果然是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