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被吩咐一同出府,但与司南明镜却并无什么话可说,便微微低了头,心中思量着自己在意的事情,静静跟随在她身后。
忽然,面前之人的脚步停了,成善一惊,回神,停步稳住身体,扫视四周,很快便注意到临近的两只石狴犴。
抬头,果然瞧见刻有“永安衙门”四个大字的牌匾。
“官府吗?来这里要做什么?”
心中下意识冒出这样的疑问,但成善并未当真问出声,只是等待着司南明镜下一步的行动。
而后者也并未让他等待太久。
片刻之后,司南明镜看准衙门前两名守门侍卫的其中一名,上前搭话。
“麻烦帮我通报一下,就说司南家主司南明镜特地来访,找李白清大人商量一些比较要紧的事情。”
“司南家主?你就是那个……”
听闻司南明镜的话语,那侍卫明显吃了一惊,话说到一半,瞧见司南明镜一直盯着自己,微微笑着的神色,忽然察觉到什么,噤了声。
继而,扯了扯嘴角,回应了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侍卫道。
“还请司南家主在此地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同大人通报。”
说完,侍卫便立刻转身,一路小跑着消失在门内。
司南明镜目送着他离开,心中回想他方才最初的话语,不由得一笑,勾起的唇角隐隐带了几分自嘲。
三年前,她年方十四,却已经坐上了家主之位。
那时消息一出,质疑,嘲讽,诅咒之人,数不胜数。女子当家,这大概是这永安城上流世家之中最大的笑话吧?
但这她都不在乎,不论如何,她始终都清楚地知晓着,她迄今为止,都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父亲那一辈做错的事情,那些愚蠢的错误,在下一辈手中结束,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那些等着看司南家笑话的人,我会让你们好好看清楚,谁,才是笑道最后的那家。”
注视着敞开着的,可以一览内中空荡的衙门大门内,司南明镜冷冷一笑,心有所感,闭上了眼睛。
闭目之时,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加快了不少,耳畔响起脚步声之时,似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缓缓睁开眼,眼帘内映入的是去而复返的侍卫小跑而来的身影。
安静地等待侍卫在面前不远处站立好,将带回的消息告知。
“大人他在堂内等你,司南家主,里面请。”
说罢,侍卫侧身,让开一条道,示意司南明镜自行前往。
司南明镜朝着侍卫笑笑,以示礼貌。随即,她并未立刻抬步进入衙门内部,而是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成善。
继而,她的目光又落在侍卫身上,似笑非笑地开口。
“我家侍卫有些不懂事,脾气也不太好,一离开本小姐就容易出事儿,大人没意见的话那我就一起带进去了。”
说着,司南明镜扭头对着成善唤道。
“走吧。”
成善看一眼司南明镜,应了声“是”,随即三两步踏上了衙门前的台阶,站在了司南明镜身侧。
司南明镜满意地点点头,抬步朝着内部走。
一旁负责通报的侍卫自司南明镜再开口,注意力便一直在成善身上。
此时瞧见后者要跟着上前,下意识出言,欲阻止。
“这……司南家主留步,大人他并没有说……”
“并没有说允许我带侍卫?可他也没说不允许,只见我一人不是吗?”
司南明镜毫不客气地打断侍卫的话,顺势将他接下去的话也说了出来,将话口直接堵死了。
瞧着侍卫哑口无言,而又为难万分的神情,司南明镜笑出了声,摆了摆手。
“区区一个看门的侍卫瞎操心什么?我带个人又不是去行刺的。注意你自己微不足道的身份,多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说不定哪天就曝尸街头了呢!成善,还不快很上。”
“是,小姐。”
回应司南明镜的话,成善紧跟着,不顾侍卫瞬息变得难看的面色,一同踏进了衙门之内。
“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来见永安城的县太爷?”
未回头,但走在前方的司南明镜的确如此问出了声。
瞬息思量,成善选择了闭口不言。
而司南明镜似乎也习惯了成善少言的性格,自顾自又说了下去。
但接下去的话,比起是对某一个人的诉说,更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当初四姐姐为了这个位置没能做成的事情,我现在似乎要以她期待的那个身份,替她做下去了呢!不过这一次虽然本质上差不多,但结果,会不同的。”
顿了顿,她又接下去说道。
“说起来云府与司南家,对持的情形似乎就像是注定一样,真是有意思啊……”
成善默默地听着司南明镜的话语,听到最后,盯着她的的背影好一会儿,道。
“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如果真的有什么好奇的话,应该是,你今日出府竟然徒步走了这么远的路。”
这些话,从某种意义来说都是真实的。司南明镜的大小姐脾气,成善大抵摸了个半分明白,能不吃苦的事情,绝对不会让自己委屈半分。
衙门与司南府实则有些距离,但司南明镜走了这么远,却从未说过一句不满的话,这也算的上刷新了对她的看法吧?
但这些话听在司南明镜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感受。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停了步子转身,冲着成善皱起眉头,恼道。
“这是我的事情,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你看不出来吗?出来走走怎么了?我就没有难受的时候散散心的权利了吗?”
语毕,司南明镜自知失言,愤愤地将身体回转,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成善微微愣了愣,三两步,很上莫名其妙又发脾气的临时主子。
司南明镜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他的心中自然是吃惊的。
瞧着她依旧愤愤的背影,成善的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道。
“是因为司南宇的事情吗?你倒是很在意你的弟弟。”
“在意?不,我对他只有恨意,他对我应该也是一样吧。怎么?很可笑吧!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司南明镜如此回答,声音闷闷的,让人猜不出她此时的心情。
这下,成善没了再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打算。——抬眼,接待的厅堂就在已经能看见门槛。
下意识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成善说了暂时打算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的家事,或者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没兴趣管,我现在的职责,只是护好你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