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歌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转过身来，然后接受检查，不过对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说冷笑话的‘救命恩人医生’。
她倒是真的宁愿时光倒流，自己从楼梯那边爬过来都比这个神经病医生抱自己过来要好。
她迷迷糊糊中不止一次听到来给她输液的小护士说的那些羡慕嫉妒恨的话，当然，她本人没有因为被章景律救了而产生半分的优越感。
整一个老古董，顽固，求了半天才肯让她去看她外公，也不知道要提醒他的脑震荡病人这样进去会吓到中风的老人，真是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幕都头痛。
好不容易等他叽里呱啦带着手下的医生护士望闻问切完了，她竟然一大早还要去做检查，检查完还要输液，许暮歌马上不干了，“姓章的，你耍我呢，我头已经不痛了，还检查什么。”
章景律本来要转身离开了，听到这气急败坏的质问，惊讶地转过头来，手下八卦的人连忙逃也似的跑了。
他啪地一声合上手上的本子，皱起眉头，“许小姐，你以为脑震荡是开玩笑的事情的话，现在，请你抬脚下床离开病房去柜台办理出院手续。”
章景律做人做医生太有原则，有时候能把小孩子给吓到，也能把老人家给哄住，但他有的是手段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病人，许暮歌这种病人，他真是见的多了，却没见过就这样对着他大呼小叫的，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许暮歌知道自己一大早就被陆昀深影响了心情，现在被他这么一吼，心脏猛地一缩，不敢说话了，不再看他，护士进来带她去做检查，她也乖乖跟着去，折腾着折腾着，似乎那股恶心头晕的感觉又上来了。
做完检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她冒着被那个凶男医生骂的危险，悄悄离开病房去见她外公，刚好，许梦云和王琴也正好推着做完检查的许知延回到病房。
看到许暮歌这脸色苍白的样子，王琴差点没认出她来，“暮歌，你怎么了，摔了？”
想到是她女儿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的，许暮歌真心没有办法给她好脸色，但是她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只是点点头，然后大步走过去看她外公。
许知延一躺下床就睡了，许暮歌在病房待了一会儿便被许梦云赶回去了，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许暮歌本来也没有因为自己头上的伤特别生气。
可现在都不让她照顾她外公了，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可偏偏没有地方发泄，龙萱和许洁婷好像蒸发了一样，根本不敢过来这边。
许暮歌心想，要是她再狠一点就好了，如果她是个厉害的角色，这个时候的龙萱和许洁婷早就被警察叔叔用故意伤人罪给锁进了拘留所。
只是，她外公还在医院躺着，身体也不好，她并不想搞出更多的麻烦，别人可以不把她当成一家人，她也可以当那些是陌生人，只是，陌生人就应该以陌生人的模式相处，能不让自己纠结的就不纠结它吧。
回到病房刚躺下，肚子咕噜咕噜地响，才记起自己今天没吃早餐，可医院外面冷得要死，好像还在下着蒙蒙细雨，她马上就打消了出去找吃的可能，医院食堂的东西她是拒绝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硬生生逼着自己睡觉的许暮歌是被一阵饭菜和汤水的香味给刺激醒了，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跶起来，竟然看到陆昀深正打开保温盒的盖子，看到她醒过来，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继续忙活他自己的事情。
这个人不是被她赶走了咩，怎么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那样？
接下来，在许暮歌困惑不解的注视下，他帮着支起了病床上吃饭的架子，然后把筷子和勺子塞到她的手上，把饭菜还有汤都端到了小桌子上，眼前，是色香味俱全而且还冒着热气的美食，她能拒绝，她还没吃早餐的肚子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然后，虎视眈眈美食的许暮歌也顾不得陆昀深和她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状况了，直接拿着筷子就开吃，她饿了，民以食为天，她这个农民先填饱肚子再说感情的事情吧。
不过吃饭的陆昀深就在一旁坐着，她根本也没有办法忽略，吃了几口，她意识到这个安安静静的病房里需要响起一些别的声音。
“喂，”许暮歌咬着筷子喊坐在一旁凳子上看手机的男人。
陆昀深抬起头，一本正经说了一句，“我不叫喂。”
小气吧啦的男人，她刚刚好像注意到他手上被她啃了一口的牙印变得青紫青紫的，好像不怎么好看，不过都是他反应迟钝情商低下的错，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内疚。
许暮歌往嘴里塞了一口饭，“陆昀深，我不是赶你走了？你怎么还来啊？”
“我不来？那你这个懒人吃什么？”陆昀深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让她差点没有办法反驳的话，其实，这真的是事实。
不过，女人需要更口是心非一些才能维护自己。
许暮歌一脸发怒的样子，转头为自己辩护，“全世界就你有吃的东西吗？医院食堂，还有对面的商店餐厅超市，一大堆吃的，对了，我还可以点外卖，谁规定我要吃你的东西。”
“哦，那还给我吧。”陆昀深倒是看得开，被她这么说，也不生气，就要上前收走她的饭菜，许暮歌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拍开她就要过来拿走自己小桌子上饭菜的手，“你是不是男的，小气吧啦的，走走走，我吃了就是我的，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嗯哼，看到你又有力气和我吵架，我也放心了，只要你别把话都憋在心里就好，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可以写下来，然后撕碎扔进垃圾桶里，当成垃圾扔了，坏事坏心情也许很快可以烟消云散了。”
“哪个人那么幼稚用这样办法说心里话的，幼稚的要死，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都有力气，不想和你吵而已。”许暮歌扒饭吃菜，鼓着腮说话，气鼓鼓的看起来像河豚鱼。
“那，我能不能问，今天早上我手遭殃的原因是什么？它可是曾经为了救你受伤，你就这样对它的？”陆昀深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委屈，许暮歌抬头看到他这个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要饱了。
她啪地一下丢开筷子，“谁让你在我病房里磨磨唧唧的，还守着我一个晚上，你又不是我的谁，邻居而已，你就不知道会造成别人的不便还有引起一系列的误会吗？没有那个心就不要做那个事情，你情商低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把话说了出来，心里憋着的一股郁结之气好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感觉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她有想过，与其一直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不如直接说清扯干净了的好。
有些事情，该说还是要说吧。
说完这些话，许暮歌也没想着陆昀深会给她怎么样的回答，或者他会干脆拒绝回答，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出来了，不闷着自己就好，她太累了，不想管太多东西了。
现在她最最希望的是她外公尽快好起来出院，她也尽快出院，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没别的什么事情能比生与死更重要，也没什么比健健康康更让人舒坦地活着。
爱情，也许只是一味调味剂而已吧，如若找不到得不到看不见，就淡淡地在自己的世界里和自己的亲人活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少了一点点的多姿多彩而已。
也许还不一定会多姿多彩呢，那她何必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以前没想过，哪怕现在是遇到好像让她心动的人了，也不应该去想，这样的结局可能更好。
这么想着，她自顾自地轻笑，又好像苦笑了一声，垂头，然后，拿起刚刚丢开的筷子，慢悠悠地开始夹菜吃饭，以食为天才是王道，爱情再好也不能饮水饱，精神上的食粮再强大，食物还是不可缺少。
嗯，陆昀深的手艺又进步了，那猪肘子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也不知道她的手艺什么时候可以赶上这个程度，估计在梦中也难以实现吧。
陆昀深其实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一丝丝的可能性，但是却又很有自知之明地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他眼里的许暮歌其实很冷情，很多事情都兴趣缺缺，特别对于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就是在网络上认识了多年的学妹，很多事情他还是无法得知，也无法把这两个人给联系起来，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永远差了一个不可跨越的鸿沟。
陆昀深还算是一个比较理得清自己感情线的人，也很清楚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明白自己的方向在东南西北哪一个方向，可真正付诸到许暮歌身上去，这方向好像有一些偏离了。
因为，他们可能会存在心意不想通，虚拟和现实矛盾等一系列的争端，感情跟不上思维，理智与情感难以处理。
你怀疑我，我怀疑你，事情就很自然而然地偏离了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