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5月19日,丘吉尔任首相后对英国人民的第一次广播演讲,即“丘吉尔于二战圣三主日的演讲”)
在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帝国、我们盟友、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自由事业处在千钧一发之际的这一庄严时刻,我首次以首相的身份向你们讲话。
此刻,一场大战正在法国和弗兰德斯地区激烈进行。德军完美地结合了空中轰炸和重型装甲坦克,突破了法国北部的马奇诺防线,浩浩荡荡的各路纵队正在各地肆虐蹂躏,却没有遭遇任何防卫行动。德军已经深度入侵了法国,所到之处无不人心惶惶、混乱不堪。紧随而来的,是一车车的步兵,而在步兵之后,是蜂拥而来的德国民众。在皇家空军的大力援助下,法军在近几日内重新集结,势在切断敌人的行军队形并对其进行痛击。
我们决不能被那些突然出现在我们后方的装甲车辆吓倒。既然他们能来到我们的后方,可想而知法国军队也必定在他们的后方多点布阵。因此,双方处境都极其危险。我相信法国军队和我们自己的军队能够进行合理部署,法军历来擅长保存休整和反攻的力量,而我们英国军队又向来以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强大的战斗力著称,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发挥各自的优势,那么战局的彻底逆转必然指日可待。
掩盖时局的严重性是愚蠢的做法;丧失信心和勇气,或者,认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三四百万大军,会在几个星期或几个月内,被机械化部队击败——不管这些部队有多强大,更是愚不可及。我们有理由相信,法国前线会进一步巩固,人民群众也会更加踊跃地加入到战斗中来,增强英法士兵与敌人抗衡的实力。就我自己而言,我对法国军队和他们的将领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心。目前尚只有一小部分的法国军队深度参战,而法国也只有一小部分地方遭到了入侵。借此我们可以看出,敌军专业化、机械化的部队基本已经全面投入战争,并且已经遭受了严重的损失。每一支部队,每一个指挥官,每一个士兵,不管在何处遭遇敌军,都英勇地与他们进行了近距离搏斗,都为这次战役的结果作出了积极的贡献。军队必须摒弃仅仅依靠实体防线和自然障碍物进行抵抗的错误想法,必须认识到:只有猛烈无情的进攻才能恢复对战局的主宰地位。这种精神不仅会激励最高司令部,也会鼓舞每一个战士。
在空战方面,尽管多数时候我们都面临着军力严重失衡、寡不敌众的情况,我们仍然给敌军造成了3:1至4:1的损失;并且相比战役初期,我方在如今英德两军的实力较量中显现出了更大的优势。通过击落德军的轰炸机,我们不仅是为自己赢得了胜利,也为法国赢得了优势。我希望,一系列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激烈的遭遇战,能够进一步增强我们同德国空军一决雌雄的信心。与此同时,我们的重型轰炸机也对德国的机械化部队发动了夜间袭击,并且严重破坏了**德国称霸世界必不可少的多个炼油厂。
我们的任务不仅是打赢这次战役,更要打赢这场战争。在法国的这次战役之后,我们将为我们的海岛而战,为全英国而战,为英国所代表的一切而战。那将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法兰西共和国的领袖们,尤其是它那位百折不挠的总理,已对我们作了最为神圣的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将战斗到底,不计较战果的苦涩抑或辉煌。不,如果我们战斗到底,战果只可能辉煌。
我受国王陛下的委任,组成了囊括各个党派、各种观点的内阁。我们过去存在分歧,相互争吵;但是,现在有个信念将我们结合在一起:投入战斗,直至胜利;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管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决不向奴役和耻辱弯腰屈膝。
在英国和法国的漫长历史中,这是最令人畏怯和惊叹的时期;毫无疑问,这也是最为崇高的时期。英联邦亲友及其保护下的广阔帝国必然会对法国提供无私的帮助,而法国人民只有挺身而出,同英国并肩战斗,才能从这玷污史册的最黑暗、最丑陋、最压抑的暴政中,解救出欧洲,继而解救出整个人类。
在他们的身后,在我们的身后,在英法两国军队和舰队的背后,聚集着一群被践踏的国家和被奴役的民族:捷克、波兰、挪威、丹麦、荷兰、比利时;如果我们不反攻,漫长而野蛮的黑夜将降临在他们所有人的身上,点点希望的星光是无法驱散这黑夜的;所以我们必须反攻,而且必须立即开始反攻。
今天是三一节。几个世纪以前,流传着一些话语,对于真理和正义的忠实拥趸来说,它们是一种召唤和鼓舞:
“把你武装起来,做勇敢的人,准备战斗;因为,与其旁观我们的国家和我们的神坛被粗暴践踏,我们不如战斗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