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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姑射主人访心斋 昭文仙子生情窦

却说天倪以仙身出现在心斋,他高高在上俯视着王骀等人,说道:“本座乃姑射山之主,天倪上仙,但见有不速之客入吾之境,本座便来一观究竟是何人也!”

“在下王骀,这二位是申徒加与公子子沐,我们三人因国破动乱被人追杀,迫不得已才逃往此地。没有事先禀明上仙,请上仙见谅。”王骀说道。

昭文实在看不过去,冲了过去将天倪从那莲花台上往下拽,她说:“仙父,你这是何意?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摆这样的架子吓唬他们,也太见外了。你让他们这样拜你,不觉得不好意思么?要折寿的!”

天倪被她硬拽了下来,那莲花座与祥光也随即消失。天倪气的直冒火说道:“折什么寿?为师与天同寿,有什么可折的?”

昭文白了他一眼说:“不可以对他们无礼。”

“哪里无礼了?难道还要为师给他们行礼去么?”天倪跺着脚道。

昭文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将他拽到王骀等人面前说:“你们起来吧,他就是我仙父。大家见面都是朋友,不要跪了。”

子沐方站了起来,又将王骀扶了起来。申徒加却不敢起来,他从小敬畏神明,他的祖母经常给他讲一些神鬼之事,他也经常跟随祖母去神庙里上供烧香,今日见了个活神仙,可不得好好拜上一拜。昭文见状一把拎起了申徒加说:“好了,好了,都不要拜了。他虽是个仙,但不是什么福神、财神更不是送子观音,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拜也无益。”

听昭文如此说,子沐与王骀忍不住笑了起来。

天倪也变了副面孔笑道:“刚才是小仙故弄玄虚,得罪了。”他说着也作了个揖,然后看看王骀道:“老人家高寿?”

王骀赶紧还礼说:“不敢当不敢当,老朽今年刚巧七十岁。”

天倪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古稀老人身体尚且壮实,老人家有福有寿啊!”

王骀道:“身体本是不好,经过这大半年的奔波,而今竟好了许多。看来真是福祸相倚啊!”

天倪笑道:“老人家若有不适之处,若不嫌弃的话,小仙可为老先生诊治。”

“不敢,不敢。凡胎肉体,怎么敢劳烦仙师。”王骀说道。

天倪将一手伸出,手中瞬间幻化出红色的光芒,他将手冲王骀一挥,那王骀原来佝偻的脊背竟直直的挺了起来,他黝黑的面庞也红润了起来。王骀惊喜不已,他来回走了两圈说道:“此刻我这身子轻的就像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呢,真想蹦他几蹦呢!”

子沐与申徒加只瞪着眼看,眼里都是不可思异的光泽。

天倪笑着向前走了两步,走及他们的窝棚之前,他静静审视着这个棚子。子沐站在那里浑身的不自在。他被人看到自己竟住在这样的地方,就像被当众扒光了衣服一般,自己羞的抬不起头来。

“赤手空拳能建出这样的屋子来,真是不可思议。”天倪笑道,“‘心斋’这名字取的也有意思。这一联之境界倒是非凡人能及。你们三人住在这样的地方,真是委屈了。”

王骀刚想要说什么,天倪却道:“老先生请后退几步,别伤着了。”

王骀正不知何故,却见天倪将双手一挥,那空中顿时飞沙走石,树木摇晃枝叶横飞,子沐等人只得将眼闭了起来,片刻之后风静声息,子沐等人方睁开了眼,这一睁眼不要紧,却差一点惊掉了下巴。他们三人同时张大了嘴,异口同声的赞叹道:“哇——!”

不仅是他们三人,就连那昭文也惊异异常,在他们的面前矗立着一座齐齐整整的庭院,那院子是北地样式,古朴堂皇,青砖朱瓦,斗拱飞檐,黑漆漆的油木大门紧紧闭着,上方悬挂着心斋的牌匾——那牌匾依然是他们三人手刻的木板,此刻却堂而皇之的悬于大门之上显得寒酸无比,门两侧是那楹联,三者寒碜的相映成趣。

“进去看看吧。”天倪说道。

可他们三人却都两腿发软,迈不得脚步。

天倪用手一推,那大门便自动打开了。

一行五人以天倪为首,这才走入了门内。他们都大睁着眼睛四下观望,昭文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人世大宅,亦新奇不已,她四处蹦来跳去,欢呼雀跃。

那宅院分前后两院,前院设有中堂与两偏房,里院则一溜七八间卧房。院中石竹俱全,后院之中竟还有一座荷花池,那池中荷叶田田,大红的鲤鱼在碧水中穿梭。他们进到屋中,那屋里却与人间的宅院别无二致,桌椅床榻、被褥帘帷俱全,更有瓶壶剑戟,琴棋书画,全然是生机盎然的富足世家模样。

申徒加是完全看呆住了,子沐虽从小在王宫之中,但几个月的漂泊之后,乍然见到如此景象,仿若置身梦境一般。王骀见天倪的法力惊人,更是赞叹不已。

天倪却没事人一般四下看看道:“小仙为诸位建造的房舍可还凑合?”

“简直叹为观止。”王骀道。

天倪却只看子沐说:“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子沐如芒在背,他虽曾贵为太子,为人中之龙,但在天倪面前,他却渺若尘埃。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离开了他的权势,他一无是处,而那天倪竟有如此神通,子沐竟自惭了起来。

“仙父,也没有见你去过人间,你竟对人间的房舍结构如此了解啊!”一旁的昭文突然说。

天倪看着昭文将两眼一弯,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哪能时时刻刻都盯着我?”

昭文说:“你既能做出这房子来,不如将我们山上也弄成这个样子吧!这才像人住的地方,你看我们那山洞,黑洞洞,哪像人住的?”

“那你住这里吧。”天倪说,“这里有一间小姐的闺房,正好你住。”

昭文跑过去一看,那房间帘缦垂烟,香气缭绕,更有一个精巧的妆台摆在那里,里面是各色胭脂水粉并钗环等物,又有一套黄花梨的衣橱,内中全是妙龄少女服饰。

昭文眨眨眼睛说道:“人间的女孩子住这样的房间是吗?”

“是啊。”天倪说,“你不是羡慕西海龙宫的床吗?你试试这个床,保准比他们的舒服百倍。”

昭文开心的将天倪抱住说:“太好了,多谢仙父了。”

天倪看她的样子只淡淡的说了句:“没什么可谢的,为师只要你能开心就行。”

昭文突然转喜为忧道:“仙父也跟我们一起好不好?昭文不想让仙父自己回山上去。”

“那怎么行?我们种的那些花草不管了么?还有嘟嘟呢?”

“把他们都搬过来嘛。”昭文说,“这里这么大地方,想种多少花都行,嘟嘟也住在这里。”

“不修行了么?”天倪说道。

昭文默然了一会儿,紧紧倚在天倪身旁说:“我想陪着方生。他只是个人类,没有多少寿命,仙父让昭文休息几十年,陪他走完他的一生可好?”她突然面露伤心之色,“等他过世了,昭文必当潜心修行,再不生任何杂念。”

天倪紧紧将昭文抱住说:“珠儿,能够爱一个人固然是好,但你对他的感情与你而言无任何益处,反倒会给你带来伤害。如果可以不爱他,仙父还是希望你不要爱他。”

“不……”昭文看着天倪说,“我没有办法,我想他已经占据了我的心。仙父,你摸摸看,我是不是已经有心跳了?我看他的时候,心中仿佛有什么在跳动,真的很神奇!”

天倪冷冷的看着她说:“你不过是草木之身,怎么可能会有心跳?”

他脸色阴冷异常,倒把昭文吓了一大跳。她双唇哆嗦道:“仙父何以这样说?你不是说过的吗,只要我懂得爱了,就会有心跳,我会成为真正的人。昭文一直等着那一天,你为何突然要这样说?”

“珠儿,我……”天倪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子沐等人又过来拜谢仙师,天倪便住了口。

“仙师大恩,老朽不知如何来报。我们老小三人沦落此地,差一点就成了荒野之人,今日得此宅院,真乃做梦一般。感激之言老朽难以尽述,只想将仙师之像画去,每日烧香上供可否?”王骀说道。

天倪笑笑说:“一点微薄之意,老先生何至于此?今日天不早了,本座也该回去了,你们收拾下,也早些休息吧。”

天倪说着就要走,昭文急忙喊道:“仙父!”

天倪看看昭文说:“怎么?对你这新家还不满意么?要添置什么尽管说。”

昭文说:“我们一起回去。”她说完冲子沐说,“方生,下次有空了再来找你玩啊,我先随仙父回去了啊。”

子沐点点头。昭文倚在天倪的身旁冲子沐笑着摆摆手,他们两人都是出尘绝世的俊美,他们乘着云气直上青云,瞬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见此情形,王骀与申徒加又忙忙的跪了下来。

子沐看着他们两人远去的身影,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站在天倪赐与的偌大的宅院之中,心中更加的不好受,这种感觉还不如睡在窝棚里踏实。那昭文对他的好和天倪对他的冷漠都让他无所适从。

“公子是对那仙子动心了吗?”王骀突然在身旁说道,吓了子沐一跳。

他赶忙摇头说:“哪敢,她是仙子,而我只是一介潦倒草民……”

王骀笑笑说:“只怕那仙子不会这么想。”

子沐略略一笑,看着他们消失的那片天空,怅然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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