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像火球一样烤着整个大地,热得令人忍不住害怕,小草在颤抖,树上的叶子也都落了下来。小鸟们把嘴巴张开,飞来飞去,它们一直扑打着翅膀,以保证自己随时吹到风。牛群只在早上和傍晚凉快一点的时候才会出来吃点草;白天热浪袭来的时候,它们都躲在树荫下,或者是水沟旁边。猎犬们也都到处找凉快的地方,找到了就会躺下来睡觉,动也不想动。在经历了最难熬的严寒之后,人们记住了这个炎热的夏天。
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春天的时候,小溪的水位很高,现在溪里的水越来越少,变成断断续续的、一块一块的、浅浅的水池了,底下的石头也露了出来,被太阳炙烤着。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疯狂的行为发生了。那时候桑德正懒洋洋地跟着杰克在路上散步,突然,桑德缩到了杰克的脚边,还很奇怪地叫着。杰克摸了摸桑德,发现它的身体在颤抖。他从来不知道桑德还会怕什么东西,此情此景让杰克也吓了一跳,他的背上开始流冷汗了,但他还是充满自信地说:“桑德,我们继续走!”
桑德紧紧地靠在杰克的脚边,身上的毛都警惕地竖了起来,嘴里不自在地咕哝着。杰克四处打量着,想找一根棍子或是一块石头,可是他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如果是在树林里,他肯定可以找到什么防身,但是这一刻他也吓住了,不敢往旁边的草丛里走。这时,一只红狐出现了,它就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马路旁边的很稀疏的草丛里。它还活着,可是它到底要干什么呢?那只红狐根本就没有注意它前面有没有什么东西,竟然撞在了一根斜斜地抵着一棵树的棍子上。它傻傻地推着那根棍子,等棍子倒下来之后,它又接着往前走。杰克直直地盯着狐狸看,他其实很害怕,狐狸可不是好对付的动物,它们从头到脚都是诡计,非常狡猾,而且一般不会出现在人类面前,更不用说会像这样跌跌撞撞地走在人的面前了,这只狐狸真的很奇怪。
桑德一出生就知道,它的任务是抓狐狸。但是这时候,它害怕地低声叫着,靠在杰克身边。红狐离杰克他们越来越近了,它爬上了一个小土坡,然后顺势走到了大路上。终于,它看见了杰克和桑德,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眼睛红红的。红狐突然慢慢地朝着杰克和桑德走了过来,它张开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可红狐突然又停下脚步,因为它听见了大路旁边小溪里的流水声。它就站在那儿,好像在思考到底往哪儿走,最后,它终于蹒跚地朝那条小溪走了过去。杰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麻木的腿也终于有了知觉,他立刻和桑德跑回了农场里。杰克跑得满头大汗,他刚才真的很害怕,心跳得非常快。老杰夫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打开门,看见杰克这个样子,好奇地问:“孩子,怎么了,急成这个样子?”杰克喘着气说:“我看见了那只红狐!”老杰夫也很吃惊,他试着让杰克冷静下来,安慰他说:“放轻松,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杰克这时候才慢慢冷静下来,告诉了老杰夫他刚才所看到的。
老杰夫很认真地听着,还问了杰克一些问题,比如,那只狐狸是真的自己故意靠近人类的吗,还是杰克吓到了它?那只狐狸当时到底是什么样子?动作又是怎样的?老杰夫还问杰克是不是认为那只狐狸生病了。老杰夫知道,有的时候野生狐狸当中偶尔会爆发狂犬病。一旦染上,就会非常严重。狐狸会失去它平常的谨慎,变得神志不清,可能会到处乱撞,见谁咬谁。要是被那样的狐狸咬到,就像被毒蛇咬了一样可怕。老杰夫立刻从架子上拿起了他的猎枪,在弹盒里放了很多子弹,还把一颗子弹推进了枪膛里。
老杰夫说:“让我们去找你看见的那只狐狸!”杰克的妈妈非常担心地看着他们说:“你们一定要小心啊!”老杰夫安慰地说:“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说完他们就出门了。桑德走在他们前面引路,可是它刚走出走廊就停了下来,然后警惕地把尾巴贴在身上,又跑回到走廊那里。看来桑德还是有点害怕,它在走廊上坐了下来,很严肃地看着老杰夫和杰克走下走廊,走到了路上。他们来到之前的那片草丛,然后悄悄地靠近那条小溪。老杰夫和杰克看见那只红狐正走在一片石头堆里,它有时会突然撞到一块石头上,接着就对着石头攻击。这个时候,老杰夫举起了猎枪,同时,那只狐狸忽然转了个身,刚好看见了他们。红狐刚才好像还是迷迷糊糊的,可这下清醒了过来,它直接朝着老杰夫他们冲了过来。老杰夫一直握着猎枪,直到红狐离他们只有几米的距离时,他终于开枪了。当子弹射进红狐的身体时,一阵灰尘从它的皮毛上弹起。红狐东倒西歪地走了几步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老杰夫又装上一颗子弹,对着红狐又开了一枪——狐狸是很狡猾的,还是开两枪更保险一点。红狐的身体在第二颗子弹的冲击之下往后面退了一点。然而,老杰夫还是很警惕,他在朝红狐走过去的时候,又在猎枪里装了一颗子弹。
老杰夫和杰克看着已经死去的狐狸,发现它身上有很多跳蚤。一般情况下,一只健康的狐狸身上是不会有这么多跳蚤的。现在,这只狐狸就和其他死去的动物没有两样,尽管它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老杰夫一边用脚踢了踢红狐的身体,一边对杰克说:“我们或许应该把它送进实验室里,看看它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我可以肯定它就是得了狂犬病。我会把维特米医生叫过来,让他给我们山谷里的狗接种狂犬病的疫苗,我们要看好自家农场内的家禽,小心最近会有其他得病的狐狸过来。这几天我们不论去哪里,最好手里带着猎枪或者棍子,即使不在农场里也是一样。”杰克问:“这种情况会持续多长时间?要多久我们才会安全?”老杰夫摇了摇头说:“我也说不准,这可能只是一次短暂的病毒袭击,也有可能会成为一种持续很长时间的流行病。”老杰夫同情地看着那只红狐说,“看来下个冬天没有那么多狐狸了!”
这时候杰克说:“快看!”在那条小溪的上面有一块很小的草地,草地的边缘处有一只狐狸很快地闪过去,消失在草丛里。老杰夫说:“看来不是所有的狐狸都得了狂犬病,刚才这只狐狸是正常的,不然它不可能这么灵活。”杰克激动地说:“我希望那只幽灵狐狸没有得狂犬病,不然就太可惜了。”“为什么?”老杰夫不解地问道。杰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什么都没说。其实在杰克心里,一直有一个在雪地里抓狐狸的梦想。现在,他只觉得可惜,因为上次桑德受伤之后就暂时不能再出去捕猎了。杰克一直都没有忘记那只幽灵狐狸,他还想着桑德有一天可以再跑起来和他一起去抓那只幽灵狐狸,如果能抓住它,那将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老杰夫这时候很难得地笑了,他好像知道杰克的心事,接着说:“我也希望它没事,不过现在我得先找个铲子,挖个洞把这只狐狸埋起来,不让狂犬病毒蔓延才行,这只狐狸也挺可怜的,或许死亡对它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思达尔迅速地穿过那条小溪,躲到了草丛里,觉得自己安全之后,就立刻停了下来。它刚刚从山上下来,准备到杰克家的农场里再偷点吃的,但是它突然闻到了那只得了狂犬病的狐狸的味道。思达尔看见那只狐狸正漫无目的地在石头堆里走着,一会儿之后,老杰夫拿着猎枪和杰克朝这边走过来了。思达尔倒一点都不担心杰克和老杰夫会发现它,它是害怕那只得狂犬病的狐狸,它现在离那只狐狸很近。就像桑德一样,思达尔虽然不清楚那只狐狸到底怎么了,但它知道肯定有什么事不对劲。思达尔曾经见过其他得了狂犬病的狐狸,它觉得那些狐狸比它见过的所有危险的东西都要可怕。后来,思达尔听见了猎枪的声音,接着又是一枪,这下它终于有点紧张了,但是它并没有跑,因为它知道老杰夫和杰克并没有发现自己,自己现在还是安全的。刚好四周有一些石头和草丛,于是思达尔就以它们为掩护,悄悄地朝树林深处逃去。思达尔经过那块小溪旁的小草地时,它知道杰克和老杰夫看见了它,但是它并不担心,因为前面就是茂密的树林,它可以很快溜进树林里,进了树林它就一点都不用怕了。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思达尔都是独自生活的,它并没有沿着维克的脚印去找它,也不知道维克就在自己家的那个分水岭的另一边生活着,维克总是喜欢四处漂泊。即使现在维克出现在这里,思达尔也不会和它一起了,因为这里已经是狂犬病的感染区域,思达尔只能相信自己,其他所有的动物都有可能感染了狂犬病毒,所以还是独自生活更安全。
思达尔很轻松地跑上一个长满树木的小山脊,走进了山顶上的一片黑莓地里。在那里,思达尔停下了脚步,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它用右边的后腿抓了抓右边的脖子。思达尔觉得身上有点痒,它用牙齿刮了刮那个地方,接着又刮了刮另一个发痒的地方。那些得了狂犬病的狐狸是不会在意身上有没有长虱子的,可思达尔是一只健康的狐狸,它喜欢把身上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不喜欢有虱子。
思达尔穿过黑莓地,来到了一片白杨树林,树林里堆满了很大的石头。有一条小溪从石头之间流过,思达尔走到小溪边喝了一点水,然后站到一块石头上,顺着小溪往上游走去。溪水流得很快,当溪水撞到石头上的时候会发出潺潺的声音,在水面上形成一个个旋涡。思达尔看见水面上还漂着一些小虫子,小溪里的河鳟鱼追着那些虫子,想吃掉它们。那时候天还没有黑,树林里仍然很闷热,小溪的两岸却很凉快。思达尔看见一只又胖又老的土拨鼠正在树荫下面休息,当它看见思达尔靠近时,非常不情愿地往旁边慢悠悠地走着,牙齿咯吱咯吱地响,好像对思达尔打扰它的美梦很不满。老土拨鼠一直走到一个裂缝那里才停下来,它想,如果思达尔跟着它过来,它就跳进缝里去。
思达尔没有理它,一直往前走着,虽然它现在肚子很饿,但是它知道,对付这只很胖的土拨鼠要花很大的力气,它现在一点都不想为了吃一顿晚餐而用尽全力去攻击那只土拨鼠。而且,思达尔现在有其他的事情要办。终于,它来到这片乱石堆的尽头,走进了一片小小的白杨树林里。这里离哈格山谷入口处很近,入口两边都是一些绵延的山脊。很久之前,就在思达尔所在的这片白杨树林里,河狸在这儿的小溪上搭了一个小水坝。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这里逐渐成了河狸生活的地方,它们繁殖得越来越多。通过它们的努力,那个小水坝越来越长,现在已经到达了哈格山谷较浅的地方。附近还有很多其他的小水坝,因为这里有很多的河狸,它们在到处搭建小水坝。
当思达尔经过这里的时候,有一只很大的河狸正在水里游泳。它看见思达尔之后就潜进水里游走了,它并没有用尾巴拍打水面发出很大的声音,来提醒它的同伴们思达尔来到了这里。其实河狸和狐狸并不是敌对的,它们都不想伤害对方。思达尔没有注意到那只河狸,它用爪子在小水坝旁丢垃圾的地方翻找着,好像是想找点什么东西玩一玩。后来思达尔捡起了一根白杨树枝,那根树枝上的树皮已经被河狸咬掉了。玩了一会儿之后,思达尔就把那根树枝丢掉了,然后又找了一根。它把后来找的那根树枝咬在嘴里,安静地走进了水里。它先是在水里走着,脚下都是泥巴;一会儿之后,水越来越深,于是它就开始游泳了。突然,思达尔停了下来,让自己的身体自由地往水里沉,只露出黑色的嘴巴的最顶端。思达尔紧紧地咬着那根树枝,既没有浮在水面上,也没有沉下去。
思达尔的尾巴已经湿透了,卷在它的身体后面,就像一个巨大的鱼钩。在水里,思达尔身上的每一根毛好像都竖了起来。它慢慢地游到了小溪中央,然后慢慢地转了个身,游回了那个浅一点的、可以用后脚站在泥巴上的地方。它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身体还是泡在水里面,然后又往小溪中央游过去,重复着刚才的动作。这一次,它在水里整整待了20分钟,最后,当思达尔实在撑不下去回到岸上的时候,它把咬在嘴里的那根树枝丢进水里,树枝漂在了水面上。这下思达尔终于把它想做的事情做好了,它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呢?
原来,它在赶虱子。虱子是很怕水的,刚才它泡在水里的时候,身上的虱子没有地方可去,只好都爬到思达尔咬着的那根树枝上去了。思达尔真的很聪明,现在它身上终于清理干净了。它回到岸上之后,用力地甩了甩身上的水。太阳就要落山了,思达尔坐在夕阳光中,慢慢地舔着它的每一只脚,想把身上彻底弄干净。
其实,岸上一共有四只河狸,每一只都在忙着把一棵白杨树弄倒。虽然现在还是夏天,可是河狸们都知道,不久之后,冬天还是会到来,现在就要开始为冬天做准备了。到了冬天的时候,整条小溪都会结起厚厚的冰,而它们只能被困在冰下面,无法再上岸寻找食物。所以,夏天是河狸们最忙碌的季节,它们要提前寻找足够多的食物储存在河里,这样在冬天它们才不会饿死。因为河狸们都非常忙,所以当思达尔安静地从它们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它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其实思达尔这时候非常犹豫,不知道是应该回到树林里去觅食,还是应该去克罗利农场找点什么吃的。但是,从这里到克罗利农场要走很远的路,而之前一次次去伊莱农场里偷吃兔子已经让它长得很胖了,长途跋涉对它来说有点吃不消。更何况思达尔还没忘记那只被老杰夫杀死的得了狂犬病的狐狸,它可不想冒着危险再去那个地方。所以最后思达尔朝着一片灌木丛跑去了。在那里,思达尔发现了一窝刚出生的小松鸡,小松鸡们还不知道在灌木丛里待着是很危险的,思达尔扑上去就抓了一只松鸡填饱肚子。吃完之后,思达尔就在那个灌木丛里躺下睡觉。剩下来的那些松鸡都被思达尔吓得四处乱窜,在黑夜里扑腾着翅膀。夜里,思达尔醒了好几次,一共换了四个地方睡觉。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思达尔就从灌木丛里爬起来了,它跑到河狸的小水坝那里去散步。水面上还笼罩着一层水雾,思达尔饱饱地喝了一些水后往后退了一点,想躲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它。这时候,小溪的对面有一只雄性的黄鼠狼从山脊上走了下来。思达尔发现那只黄鼠狼的状态就和那只得了狂犬病的红狐一样,眼睛里根本就没有生命的迹象,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看来它确实得了狂犬病。那只黄鼠狼爬到一棵倒下来的树上,站在上面不停地扭着它那短短的脖子。突然,黄鼠狼朝着一只河狸冲了过去。那只河狸正在忙碌着,根本就没有看见黄鼠狼。就在黄鼠狼靠近的时候,河狸及时地发现了发狂的黄鼠狼,它迅速地滚进了小溪里。接着,河狸在水里用尾巴拍打着水面,提醒其他的河狸赶快逃到水里来。然后,所有河狸都潜进水里不见了。
发了疯的黄鼠狼想都没想就跟在那只河狸后面,冲进了溪水里。其实,它这时候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它在小溪里发现了思达尔曾经丢在水里的树枝,想爬到树枝上去,可是,它一按树枝,树枝就会沉到水里,它一松开,树枝又再次浮到水面上。那只黄鼠狼就这样一次一次地爬着,还是没能爬上树枝。最后,它没力气了,那根树枝浮起来之后漂走了,黄鼠狼气喘吁吁地跟在树枝后面,漂到了一个坑坑洼洼的浅滩上。这时候,思达尔赶紧溜走了。它觉得这一切很奇怪,好像有什么很不对劲,可是它现在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这种它不知道的东西,它好像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这种危险。当一只火鸡妈妈带着一群小火鸡出现在它面前时,思达尔吓了一跳,身上都开始抽筋了。美食当前,可是思达尔没有去追它们。虽然它很饿,但是更害怕,它现在都不知道哪些动物还是正常的。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像一个火球一样挂在蓝蓝的天空上,炙烤着大地。思达尔跑得气喘吁吁,它又绕回来朝着小溪跑过去,因为它知道那里比较凉快。来到小溪旁边,它喝了点凉水,然后躺在一个水塘里。过了一会儿,思达尔觉得凉快多了,它从水塘里爬了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水,然后朝着小溪的源头走去。一路上,小溪里的水变得越来越少,有的小支流都干涸了。这些支流要有地下水源源不断的补充才行,不然就会慢慢缩小成一个个小水塘。那些小水塘里有很多鳟鱼,有的是从上游游过来的,有的是从下游游过来的。思达尔伸着鼻子仔细地闻着这些小水塘,它想抓几条鱼吃。虽然水塘里有很多鱼,但水塘里的水对思达尔来说还是太深了,它根本没办法捉到鱼。其他来捉鱼吃的动物却都收获颇丰。比如,一只叽叽喳喳的翠鸟飞过思达尔的头顶,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水塘俯冲下去,然后抓着一条鳟鱼飞了起来。还有一只貂也在水塘里游着,脑袋露在水面上,一会儿就抓到了一条鳟鱼。思达尔这时候赶紧朝那只貂跑了过去,准备从貂那里把鳟鱼抢过来。可是那只貂看出了思达尔的不轨意图,立刻逃进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里,还故意朝思达尔叫着。这下思达尔抓不到它了。
思达尔无奈地走到了一个又长又宽的水塘边,那里水很浅,有的鱼甚至连背上的鱼鳍都露出了水面。思达尔高兴地走进了那个水塘,一群鳟鱼被惊吓得在思达尔脚边绕来绕去。思达尔慢慢低下头,伸出爪子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一条。这些鳟鱼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够填饱思达尔的肚子了。吃饱之后,思达尔就不着急了,继续往前走着。前面是小溪的源头,有一汪泉水从长满了苔藓的泉眼里汩汩地冒出来。思达尔爬上了一个满是石头的小山脊,它想越过山脊,走到峡谷的另一边去。思达尔很熟悉这里,知道有几个阴凉的地方,可以在那里睡一觉。当思达尔走到半路的时候,它突然转了个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原来这时,它听到了不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不管那是什么,它得先躲起来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行。
思达尔听到的那个声音是那只软脚狐狸的,就是思达尔之前碰到的为妻子和孩子找食物的那只公狐狸。软脚狐狸知道自己好像感染上了狂犬病,所以想赶紧在自己失去理智之前尽可能地远离妻儿。其实它现在已经记不清它的妻儿了,所有感染病毒的动物脑子都会变得不正常。这只狐狸现在很瘦,因为它几天以来几乎好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它全身都爬满了虱子,却毫不理会。它现在只觉得自己很痛苦,不论看见什么都想扑上去,好像这样它就会觉得舒服点。已经疯了的软脚狐狸也闻到了思达尔的味道,于是它躲了起来,想等思达尔再靠近一点的时候进攻。思达尔拼命飞奔起来,这一次它真的是被吓得不轻了。它全身都非常紧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软脚狐狸抓住它,不然它就真的完了。正是这个念头让思达尔充满了力量,马不停蹄地往前飞奔。它甚至连往后看一眼软脚狐狸离自己有多远都不顾不上,只知道跑得越远越好。思达尔冲到了一条被鹿群踩踏得凹进去的小路,然后跳上了一棵高高的树,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咬它的脚。思达尔太紧张了,满脑子都是软脚狐狸,还以为是软脚狐狸咬了它一口,这下它就更害怕了,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往前跑。
思达尔跑了很久,当它确定软脚狐狸没有跟上来之后,还不放心地继续跑了一会儿。终于,它累得不行了,渐渐地放慢了速度,它的心怦怦地跳着,舌头伸到外面喘着气,这下总算松了一口气。思达尔又走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它跳上一块石头,然后看着它刚走过的那条路,还好,软脚狐狸没有追来。其实软脚狐狸就在它后面约两千米远的地方,只不过它很不走运地被戴德·麦特森布置的陷阱给困住了,陷阱就在思达尔觉得被咬了一下的那棵树下面。当时,思达尔差那么一点点就掉进了陷阱里,但是它很幸运地逃过去了,刚好从陷阱上面跳了过去,跳到了树上。不过,软脚狐狸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它刚好落在了陷阱上面。
哈格山谷里的农场主们都知道狐狸爆发了狂犬病,现在大家都非常害怕那些疯了的狐狸,所以大家就商定,谁能抓住一只疯了的狐狸到他们面前,他们就给那个人十美元的奖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戴德被奖金吸引了,每天都花很大的工夫去抓那些狐狸,或许这应该算得上是他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了。因为如果那些疯了的狐狸到处乱咬人,让狂犬病毒扩散的话,那将是很大的灾难,很多人可能因此送命,这次戴德算是在为民除害了。
思达尔在路上走着,心里还是很害怕,它还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它一整天都在逃离。天黑之后,它也只是停下来抓点吃的,吃完之后它又会继续往前走。它真的是太害怕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思达尔已经走到了离那座小山很远的地方。虽然昨天思达尔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是它知道自己必须远离那个地方,不然它会始终觉得危险,软脚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现在,思达尔心里终于平静了下来,因为它知道,狂犬病毒还没有传到这些偏远的地方,所以它现在暂时安全了。接下来的这一整天,思达尔一直待在一片灌木丛里休息,天黑之后就出去找食物。突然,它闻到了另一只狐狸的味道,思达尔立刻警觉地停下来。它发现这是一种熟悉的味道,原来是维克。见到了维克,于是它们就开心地一起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