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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好想你,

却不露痕迹。

【一】

十二月的这场暴风雪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江舟说离开C城去往美国的第二天,乔宅的客厅里,被芳姨插满了鲜花,暖气开到最大,一派春意盎然的样子,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令人惊喜的好消息。我的主治医生打电话给我,说有人捐献了眼角膜,我可以进行手术了。

我以为我会趁无人的时候开心得跳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挂掉主治医生的电话时,突然莫名难过起来,也许……也许是因为知道,有人捐献眼角膜,就意味着那个我不知道的陌生捐赠者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但我知道,悲伤毫无益处,我现在能为那个捐赠者做的,就是好好接受手术,替她或他再次好好地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这大约是对她或他最大的尊重。

于是,我让芳姨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当天就住进了医院。

接下来的三天里,先是做了手术前的各项检查,然后就是等待着这场重要手术的施行。仿佛是怕我紧张,芳姨一直跟我强调,这只是一个小手术。

每当她这样说的时候,我都只是无声地笑,然后握紧她的手,开玩笑地说:“没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手术不成功,我仍然看不见,可是我现在也看不见啊,所以,芳姨,你看,就算手术不成功,我也没什么损失。所以,不要怕。”

她就很不自然地附和我笑,我知道,其实真正紧张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芳姨。

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我知道,芳姨一直是爱我的,视同自己的女儿一般爱着我,所以,她担心我,她替我紧张,都是我早就预料到的。

只是,我不曾想,进手术室之前,江碧竟然也赶来了。

这让我觉得十分诧异。第一,自从江楚谋害乔琦逸和安然的事东窗事发后,我和江碧就几乎没有了交集;第二,以前,凡是有费浩然在场的场合,她都会尽量回避。

因此,当江碧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不仅是我,就连费浩然都似乎有点惊讶。

他几乎是有点失态地叫起来:“江碧!”

我便偷偷在心里笑,费浩然这两年日渐稳重成熟,没想到,在江碧面前,还是会一下子被打回原型。

江碧并没有理会他,她像是知道我的疑惑一般,沉默了几秒,然后,恢复了她一贯的冷静,冷然向我解释来意:“江舟听说你今天手术,他……他人在国外不能来,让我替他来看看你。我本来是没时间来看这种小手术的,但是……江舟是我唯一的弟弟……”

她讲到这里突然顿住,不再继续往下讲。

我便笑笑说:“谢谢。请替我谢谢江舟。”

“你……”江碧像是还要说什么。

费浩然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打断她说:“碧儿,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来。”

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听力斐然,我大概知道,费浩然已经不由分说地将江碧拖走了。这大概是我进手术室前的另一个好消息,费浩然终于有勇气开始对江碧采取主动攻势了,我开心得几乎忘了自己是个就要进手术室的病人。

直到安静的走廊里响起清晰的轱辘声,提醒我护工正推着我走向手术室,我才回过神来,轻轻叹息,十二月,好像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所以,我相信,手术也一定会成功的。

两个小时后,我被推出手术室,一切顺利。

医生说,一周后就可以拆掉眼睛上覆盖的纱布。

芳姨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谢天谢地。”

我就笑着安抚她:“你看,我都说了没事的。还有,老人家,真要谢的话,不要谢天或谢地,应该谢的是那位捐赠者。”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芳姨的语气里带了点不易觉察的悲伤,“是该感谢那个人的……”

但我瞬间便明白了,芳姨信佛,自然也是会为那个已经离开的捐赠者难过的,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医院的时光过得很快,大概是我急于回家吧,一周的时间,像是“噌”地一下就过去了。

拆纱布的那天,费浩然一早就来医院报到,一见到我,便没心没肺地开玩笑:“说吧,要怎么谢我?一会儿医生拆了纱布,你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这个长腿男神,高兴吧?高兴就别装了,笑一下嘛,反正这里除了我,没别人。”

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在拆纱布前缓解我的紧张情绪,便配合他说:“什么长腿男神啊,秋裤男神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穿了秋裤?”他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猜的。”我笑,“也不全是猜的,因为据我了解,费少虽然平时看起来挺有品位的,但那都是表象,你还没有fashion(时尚)到大冬天不穿秋裤的程度。”

“小看人。”他也笑,“我今天是特地穿了秋裤,但是,我才不是怕冷,因为车里、房间里都有暖气的。”

“那是为了什么?”

“你先别管这个。”他十分郑重地说道,“你先猜猜我穿了什么颜色的秋裤。”

“呃……”费大少难道最近是又为情所困,变得恶趣味起来了吗,竟然非得强迫别人猜秋裤的颜色?

我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绿色?绿色环保色啊!而且,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像忍者神龟的,居然能忍到现在才对心上人发起主动追求……”

“才不是绿色,我会那么没品位吗?”

我假装好奇地问:“那到底是什么色?”

他就故意卖关子:“现在不想告诉你。”

“我才不想知道。”我正要不屑地调侃费浩然几句,主治医生就带着一帮实习生奔我而来。

我知道,拆纱布的时候到了。芳姨早被我以要吃小杨生煎支走了,所以,现在除了医生就只有费浩然在我身边。

当纱布一层一层被揭开时,我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是费浩然。

他的笑声听起来很不自然:“没事,没事,安冉,一会儿你就能看见我这个秋裤男神了。”

“喂!”我笑,“紧张的是你吧?拜托,费少,一直在抖的是你的手啊!”

“我是激动。”他狡辩。

费浩然的话音刚落,最后一层纱布就被揭开。我闭着双眼,感受到微弱的光亮透过眼皮,到达我的视觉系统。

我就知道了,上天太善待我,我又可以看见蓝的天、白的云、粉的花和那个人春风一样的笑容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如愿清晰地看见了这个世界,还有费浩然一张伸到我眼前的硕大的脸。

大概是因为心情太好,我萌生了捉弄费浩然的念头,故意假装看不见他,脸上一副茫然的样子。

他就盯着我的脸,仔细研究着我的表情,然后十分紧张地退后一步,拉起一只裤腿,神情紧张地看着我问:“快说,我的秋裤是什么颜色的?”

我看见了他制作精良的黑色Giorgio·Armani西裤下面,鲜艳得十分扎眼的大红色秋裤,努力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今年冬天的米兰流行趋势是黑西装配红秋裤吗?费少真是走在时尚尖端啊!”

围在我身边的那帮实习医生都忍不住笑起来,费浩然像是大松了一口气,用一种十分潇洒利落的动作放下裤腿,手插裤兜,睨着我,表情别扭地说道:“听说穿红色的内衣裤会一切顺利……”

“迷信。”

“那还不是为了你?”他十分委屈,“我在时尚界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了。”

“好啦。”我眨眨眼,“其实呢,‘秋裤男神’挺适合你的定位的。费少,你以后就朝着接地气暖男形象一路狂奔吧!”

“滚……”他虽然嘴上这样说,自己也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真好,这个冬天,尽管寒冷异常,尽管狂风呼号,但,至少我们还笑得出来。

冬天来了,春天应该不会太远了吧?

【二】

后来,回忆起来,关于那个特别的早晨的细枝末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是我从医院回到乔宅的第二天清晨,玻璃窗上附着烟白色的水汽,客厅里有暗暗的花香,芳姨在案几的花瓶里插了大把的芍药花,音响里传出吴青峰清亮的吟唱:

“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发老去,随着你离去,快乐渺无音讯,随往事淡去,随梦境睡去,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露痕迹……”

我跟着轻轻哼那句“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露痕迹”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我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显示来电人“唐泽逸先生”,那一瞬间,我的心没来由地“怦怦”跳起来。

我迅速地关掉音乐,全神贯注地接听手机。

手指滑过接听键时,我就听见手机里传来唐泽逸略显焦急的声音:“安小姐,你现在在哪里?”

“乔宅。”我隐约觉得事关重大,简明扼要地回答。

“好的。”他说,“我现在就打的过去接你,麻烦你把乔宅地址发给我。”

“好。”

没等我问,他突然说:“安冉,我想我应该是找到乔欢了,我带你去见他。”

我想我应该是找到乔欢了,我带你去见他。

像是平地里的一声惊雷,我愣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虽然接到唐泽逸电话的那一刻,就隐约感觉到了可能跟乔欢有关,但是,当亲耳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仍然有点不敢相信,害怕只是美梦一场。

我怔在原地,举着手机,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清浅起来。电话另一头的唐泽逸沉默两秒后,像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猜透了我的心思一般,笃定地说道:“没错,我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下意识地捏捏胳膊,微痛,而窗户上的水汽,空气里的花香,一切都还在,所以,这并不是个梦……

两分钟后,直到我给唐泽逸发送过去乔宅的地址时,我才彻底反应过来,也许两个小时,或是一个小时后,我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了,那个牵着我的手将我从黑暗里一步步拉出来的人,那个在我失去世上唯一亲人时,像暖阳一样照耀着我的人,那个我一直一直深爱着的,叫乔欢的男生。

我像是初次恋爱的小女生,要去赴心仪的男生第一次约会一般,莫名紧张又急切地期待起来。

因此,在等待唐泽逸到来的时间里,我几乎试遍了我衣橱里的所有衣服,又一遍一遍地反复在脑子里演练着,一会儿见到乔欢,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跟他说些什么样的话……

对,他一直就在C城却没有回来,在南湖广场明明看见我却没有认出我,所以,他应该是已然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吧!

那么,我就这么贸然前去,会不会吓到他?他的病……

以前江碧就说过,如果强行唤起他的记忆,会让他的状况更糟糕。虽然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乔欢是假装失忆的,但是这次是真的,那么万一真被当时的江碧说中了呢?

所以,我是不能直接对着失去记忆的乔欢说出过去的一切的吧!

那么,我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呢?

想到这里,我看到了梳妆台前一盒漂亮的永生花,那是出院那天,芳姨为了庆祝我重见光明而让C城最好的花店送来的,甚至还有一张空白签收单好好地摆在了旁边。

我灵机一动,随手把它们装进了袋子里,想着待会儿的说辞。

我还没有完全想好的时候,唐泽逸就到了,我像个小女生一般满心雀跃地坐上出租车。一路上,唐泽逸一直在跟我说着些什么,然而,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一栋公寓前,车刚停稳,我便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提着袋子下车,快步跑向公寓大门,跑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我还不知道乔欢住在几单元几室。

我急切地转身,问身后的唐泽逸:“他住几零几?”

“308。”唐泽逸轻声叫我,“安冉……”

我已等不及听他说什么,只是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谢谢你,唐先生,之前说好的酬劳会打到你的卡里。”

“308,308……”我一路默念着,着急得忘了坐电梯,从楼梯一路跑上三楼。等真的到了308室的门口,我却突然迟疑起来。

我立在308的门口,慢慢深呼吸,弯起嘴角,想要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以最灿烂的笑容迎接他。我甚至有些不安地对着手机屏幕练习了几次扬起嘴角的弧度哪个最好看,才最终下定决心,努力平息着内心汹涌的情绪,假装镇定地去按门铃。

“丁冬,丁冬……”清脆的门铃声像是每一声都敲在我的心上一般,我心跳如鼓,门铃响到第三声的时候,门应声而开。

我站在门口,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然后,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挺拔的身姿,黑色高领羊绒毛衣,藏青色大衣,清亮细长的眼,眉目如画。我听见外面狂风肆虐的声音,但那声音跟我内心的欢欣雀跃声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好久不见,乔欢。

好久不见,我的爱人。

这个异常清冷的冬日早晨,我立在空荡荡的公寓走廊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在门内的男生。他看见我,双眸里也闪过些许惊讶,我的心跳因此就快了一拍。

难道……难道他认出我了吗?

他还记得我吗?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猜测他此刻内心的想法,然后,我才注意到,他英俊的脸好像消瘦了很多,就连眉间似乎都藏着不易觉察的忧伤。

我的鼻腔就酸涩起来,亲爱的乔欢,这些我见不到你的日子里,一定经历了很多我所不知道的苦难吧?

真想伸手抚过他的眉间,替他赶走那些忧伤啊!

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手伸向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脸。

他看着我愣了愣,却并没有躲开,只是有些茫然地问:“你找谁?”

原来,他并没有认出我,那么,我之前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他是不是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谁?是不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我只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安冉,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要他平安归来就好了啊!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就有的心理预设吗?

我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以陌生人的姿态,默然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安冉。平安的安,柳枝冉冉的冉。”

“你好。”他朝我点头,我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他的诧异与不解,但他仍然礼貌地说,“我是白桐。”

白tong,白tong,我在心里轻声地念,原来,我的乔欢,现在他叫白tong吗?是童?还是佟?

我就那样微笑望着他,他便好脾气地学我的样子补充说:“是白色的白,桐花的桐。”

白桐,白桐,原来,是俗称“五月雪”的那个白色的油桐花啊!

“那么,你?”他侧头看着我。

“哦。”我反应过来,连忙从纸袋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永生花,飞快地说着已经在心里练过无数遍的谎话,“白先生,我是附近花店过来送花的,请你签收一下。”

“花?”他好看的眉毛微蹙起来,“可能你搞错了,我并没有订花。”

“没有错,白先生,我们店里电脑的订单系统里写着签收地址308室。”我明知故问地说,“这里,不是308吗?”

“是308。”他微微点头,嘴角慢慢扬起来,几乎跟我想象中的弧度一模一样。

“那么,麻烦白先生签收。”我空白签收单递过去。

他伸手接过去,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两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等我递笔过去。然而,百密一疏,我忘记随身带一支笔了。

我正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已然看出了端倪,微微笑起来说:“外面很冷,请先进来吧。”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那间小小的公寓,虽然地方不大,但入眼一片干净整洁。客厅是灰白的色调,令我不禁想起乔宅里二楼乔欢的卧室,那里,也像这样,全是灰白的搭配。

原来,即便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有些东西已然成为植入血脉的习惯,我是不是也属于融入他血脉里抹不掉的习惯了呢?

我不禁动容,差点因此落下泪来,然后,便听见他说:“请稍等一下,我去找一支笔来。”

他虽然这样说,却先走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杯温开水,是给我的。

“我这里没有开空调,很冷吧?”他用那种对着陌生的温厚有礼说,“不好意思啊,没有茶和咖啡,这杯白开水,你暖暖手吧。”

我接过水杯,触手一片温热,那热度奇异地迅速蔓延,一直蔓延,然后,整个左胸腔里暖暖的,就连眼睛也热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我暗自怔忡,他已经转身去书桌旁拿笔,我的视线不由得跟了过去。大大的书桌上,放着几卷稿纸,我好奇地探头过去看,那是几张建筑设计图。

那一瞬间,我的心情复杂又惆怅。乔欢他,虽然没有记忆,但还是本能地会那些他曾经学过的东西吗?

没有开空调的单身公寓里,有些清冷,像极了乔欢曾经面对陌生人时的气质与态度。我忍不住偷偷看向那个现在自称白桐的人,他低着头,在散乱的稿纸间翻找着笔。阳光从窗户打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我看见他微微抿紧的唇,嘴角翘起我十分熟悉的弧度。

乔欢,那些你不在的日子里,那些我看不见的日子里,那些仿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复习你的样子!

你微笑的样子,你认真的样子,你难过的样子……那些一颦一笑、低眉回眸的样子,我都记在心里。

“铅笔可以吗?”他有些抱歉地说,回头的时候就明显愣了一下,我才意识到,我盯着他的目光太过直接,直接得不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可以啊。”我连忙将签名的单子递过去,掩饰自己的慌张,“可以的。”

他便接过去,在单子上认真地写下“白桐”两个字。我看着那两个字慢慢就愣了神,陌生的名字,却是熟悉的字体,漂亮的行草。记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人失去对至关重要的人和事的印象,却独独让人本能地记住了一些无关东西,比如,字体,比如,曾经学过的专业……

“好了。”他将签好的单子递给我。

我立在原地,莫名地慌张起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花店的“送花员”,我这个时候就应该走了吧?可是,真的不想离开啊,也不敢离开,好像一旦离开,他就会突然再次消失一般。虽然心里明知道那样的事并不会发生,可是,就是有一股深彻的恐惧感一直从心底涌上来。

“白先生,能留个电话号码吗?”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他的联系方式,话一出口,才知道说错了话。

“嗯?”他侧头,漆黑的眸子看着我,那里面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但他转瞬便点头说,“好。”然后俯身,在我手上拿着的单子上快速写着他的手机号码。

大约只有几秒的时间,他低着头,捏着笔,在我手上的单子上写着数字。我与他之间近得触手可及,我屏住呼吸,需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意念,才能控制住不让自己的另一只手去触碰他的脸。

他写完了,直起身来看我,漂亮的眼睛里仍然有疑惑。

我连忙解释说:“嗯,是这样的,白先生,我们店里最近在搞抽奖活动,到时候要是你被抽中了,我会打电话通知你去领奖品的。”

他便弯弯嘴角说:“原来是这样。”

“那……”我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漂亮得不像话的眉眼,想要没话找话,想要多拖延一点时间,想要再多看他一眼,然而,平时那么聪明伶俐的我,此刻却笨拙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鲜花……”他侧头看我,像是一眼就洞穿了我的心一般,说,“我现在能打开看看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那样固执地认为,他是因为洞察了我的心思,才这样贴心地为我解围。

“嗯。”我点头,抢在他前面,打开花盒,那是一盒芍药永生花。永生花是经过脱水保鲜处理的鲜花,能保存1到2年。芳姨送我的时候,是希望我的眼睛复明之后,每天都能看到让人幸福的芍药花,所以才选了这个作为礼物。

我想,她如果知道我把这个转送给了乔欢,应该会很开心吧!

因为,乔欢就是那个能让我永生幸福下去的人啊!

“这是什么花?”他垂下头来,看不清眼睛里面的情绪是悲还是喜,只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花瓣时,嘴角下意识地弯起来温柔的弧度。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因为下一秒,我看见他抬头发现对面书柜镜子里自己的影子时,似乎有一丝不可思议,但转瞬便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

“是芍药花。”我想一想又补充道,“芍药永生花。”

“永生花?”他漂亮的眸子里映着阳光,闪闪发亮的样子。

“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鲜花,可以永不枯萎,所以叫永生花。”我迎着他的目光,慢慢说。花可永生,那么思念与爱情呢?

“原来是这样。”他并不躲避我的目光,直视着我说,“听起来很特别。”

“你喜欢吗?”他的目光那样纯净,不带丝毫感情,令我不敢再直视他,我怕从他的神情里看出对待陌生人的疏离,我低头看着那盒花,“我是说这盒永生花。”

他偏着头,不说话,似乎在认真思考,片刻后,他轻轻点头,又慢慢摇头,脸上露出几不可觉察的茫然无措的表情来。

“并不讨厌,但……好像也不是喜欢。”我只是随口问问,他却十分认真的思考,然后回答,“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不喜欢芍药花,但是,好像,有一种花,我是喜欢的,只是,我突然有点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花。”

我愣在原地,像是瞬间被雷电击中一般,那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白残花,你喜欢的是白残花。我亲爱的乔欢,你唯一喜欢的花,是万物生长的四月,野外的河边或是山坡下随处可见的白残花。

虽然看起来不太起眼,却清新淡然,自有一股气韵。

“那到底是什么花呢?”他低着头,用手指轻轻划过额头和眉间,一副认真思考又苦于得不到答案的样子。

然后,他突然抬头看着我:“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觉得奇怪呢?我只会觉得心疼啊,乔欢!

我当然知道,你不记得那个答案的原因,只是,我却不能将真相告诉你。就好像现在,我和你,我们,曾是那样深爱着对方胜于生命,而现在,现在却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眉头就轻轻皱起来,我的心脏便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是白……”恍惚间,我就要说出答案,又悚然惊醒,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诫自己,安冉,不能说,不能说!

江碧说过的,她说过的,贸然唤醒乔欢的记忆,或许会让他有生命危险……

“嗯?”他好看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与无助,仿佛他苦思不得其解的那个问题令他很苦恼。

真想告诉他那个答案,以及,他怎样爱着我的事实,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

“对不起,白先生,我还有别的事,先告辞了。”我飞快地说完,几乎是用奔跑的方式,逃离般离开了那间小小的单身公寓。

不曾回头,不敢回头。

我怕我回头,看见他微蹙的眉,或是看见他嘴角熟悉的弧度,便会不顾一切地告诉他,我是谁。

寒冷异常的十二月末,室外狂风呼号,似我内心翻涌的情绪。我一口气跑下楼,站在无人的单元楼门内,慢慢喘息,将脸上那些悲伤的情绪慢慢掩去,然后,面带着笑容,脚步坚定地走出去。

【三】

是冬日里阳光最灿烂的上午十点左右,唐泽逸看见那个叫安冉的女生不紧不慢地从单元楼门内走出来,彼时,阳光分明很明媚,他却觉得冷。

因为他已经像个傻瓜一样,在凛冽的风里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前,女生从他口中得知她要找的人住在308室后,就仿佛已经忘记了他这个人的存在,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楼里,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唐泽逸知道,她根本不关心他是否会离开。唐泽逸更明白,在她眼里,他不过是接受报酬、帮她找人的陌生人,现在任务完成,他应该识趣地消失。

然而,明白这一切的唐泽逸,却选择留下来,傻乎乎地站在冷风里等她。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唐泽逸站在风里苦笑,上帝好像专业干打人脸的事,不久前,他还觉得是她在缠着他,现在,缠人的那个人却变成了他自己。

想到这里,唐泽逸就有点犹豫,要不要离开,但他这一犹豫不决,时间就悄悄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当他远远看见女生从楼梯上跑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了,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肯承认,自己担心那个叫安冉的女生。

刺目的阳光里,他站在女生看不见的角度,目光遥遥地落在楼道口,然后,他就看见奔跑下来的女生。

他眯了眯眼,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所认识的女生安冉,似乎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仿佛没什么人和事能令她悲伤,也没有什么人和事能令她展颜。

但是,就在此刻,他却分明清楚地看见女生好看的脸上有着掩藏不住的深切哀伤,那哀伤似薄而利的刀,轻而快地划过他的心脏。更令他觉得心疼的是,他看见女生站在无人的角落里,慢慢深呼吸,然后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出来。

真是一个固执又倔强得令人心疼的女生,固执又倔强地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悲伤。

唐泽逸便配合她,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微笑着迎上去。

女生看见他,似乎很诧异,但也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唐先生还没走?”

“对啊!”唐泽逸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学别人玩起了自己十分不擅长的幽默,“因为怕收不到报酬,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债主’,怕‘债主’跑了。”

女生听了并没有笑,几乎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唐泽逸就觉得自己实在太蠢了,为什么要没头没脑地说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或许,是想让极力掩藏情绪的女生开心一下吧,又或许是因为,他分外介意“唐先生”这个称呼,无端就将他与她的距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他只是想借此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哪怕只是一点点。但现在看来,他快要搞砸了。

唐泽逸有点懊恼地摸摸鼻子,没话找话地说:“那个,那个人怎么样?”他不知道该称呼那个人现在的名字,还是以前的本名,更不知道这样贸然在女生面前提起他,会不会不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女生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他却听见女生说:“白桐,他现在叫白桐。”

唐泽逸点头,他当然是知道男生现在的名字的,只是没想到,女生竟然并不称呼男生的本名——乔欢。

“那么他……”

“他不知道我是谁,当然更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女生这样说的时候,眉眼间竟然并没有一丝忧伤,甚至好像是微笑着的,好像万分笃定,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再次回到她身边一般。

唐泽逸便暗自叹息,女生身体里那股强大的力量,大概就是来自那个以前他从不相信的,叫“爱情”的东西吧?

唐泽逸隐隐为女生觉得难过:“已经……变成对过去完全没有记忆的‘空心人’了吗?”

“嗯?‘空心人’?”女生停下来,转身,抬头迎着刺目的光,看向公寓楼三楼的方向,“这个称呼还挺有意思的。记忆里完全剥离了以前的人与事的‘空心人’。他不是没有心,只是他的心空了,所以,需要有人一点一点将它填满,对吗?”

唐泽逸愣了愣,慢慢明白了女生话里的意思,他的心又轻轻抽了一下。

一点一点填满“空心人”的心,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那应该很难吧?”唐泽逸下意识地说道。

说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小小私心,暗自脸红起来。

“难吗?可能在很多人眼里看来是这样的吧。强行唤起他的记忆可能会危及他的生命,这当然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愿去做的;但如果不唤醒他的记忆,没有记忆的‘空心人’就可能会爱上别人。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十分艰难的抉择,对吗?你说的是这样的意思吗?”女生看向唐泽逸,眼神坚毅。

“这确实是个很难的题,尤其对于深爱着对方的人来说,不是吗?”

“对我来说并不是。这道题,我几乎不需要考虑,就已经有了答案。”女生停顿了一下,大概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陌生人唐泽逸说起这些,“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他当成陌生人白桐。”

假装今天是她和他初次见面,假装他们从没有共同生活在乔宅里,假装他们从没有互相扶持渡过那些艰难岁月,假装……假装他们从来没有相爱过,假装他是她刚刚认识的陌生人——白桐。

因为,即便作为“空心人”的他终其一生不再记得她,即使他爱上了别的什么人,她也不愿让他有一丁点的生命危险。

大约就像书上说的一样吧,真正爱一个人,并不一定必须拥有他,而是要竭尽所能地让他过他想要的生活。

女生那样说的时候,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唐泽逸便暗自惊讶,虽然女生从未曾向他提起,但他能感觉到,女生爱那个人胜于自己的生命。

“你……就这样放弃那个人了吗?”唐泽逸突然替女生觉得难过与惋惜,虽然,内心深处,他隐约是希望女生不要再去接触已然变成“空心人”的乔欢的,因为那样女生会很辛苦,而他不愿意看见她辛苦。

“放弃?”女生兀自笑笑说,“不是放弃。当然不会放弃的呀。”不到万不得已,她怎么会放弃乔欢呢?就算是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会放弃乔欢的呀!

“不是放弃,是重新开始。”女生眯眯眼看向远方,目光坚定,神情里却流露出一丝少见的温柔,“像初次见面就心动的陌生人一样,我会努力试着去和‘空心人’白桐谈一场恋爱。如果他重新爱上我,那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如果他不爱我,那就退到足够的距离,不近不远地看着他结婚生子,看着他安然地度过一生。”

唐泽逸听完,很久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去听风声,“呼啦,呼啦”,那凛冽的风,像是吹在他心里一样。

明明是曾经那样熟悉、彼此深爱过的人,却要假装像初次见面就心动的陌生人一样,去重新开始一场“生死未卜”的恋爱苦旅,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呢?

唐泽逸突然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狭隘,曾经的他,以为这世界只有画画是最美好、最纯净的事,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倾注太多精力的人和事。但现在,他遇见了这个叫安冉的女生,知道了她和别人的故事,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很美好、很美好,值得终其一生去做的事,那便是,终其一生,去爱一个人。

“傻瓜,真是傻瓜呢!”唐泽逸喃喃地说道,在女生用疑惑的眼神看过来时,他立刻假装什么也没说一样,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你们之前付给我的钱,我不想要。”

“为什么?”女生并不接那张银行卡,因为,在她看来,面前这个叫唐泽逸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她的恩人,她只会觉得给他的报酬不够多,又怎么会收回之前的费用呢?

“不为什么。”唐泽逸直接将卡塞到女生手里,赌气般大步离开。

他怕他再不离开,就会失态地大声质问女生,在你眼里,难道我只是个爱钱的人吗?

但他知道,即便女生真的这样想,也并不能怪她。所以,他生气地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好脾气地解释道:“因为你傻啊,我不忍心再骗傻瓜的钱。”

十二月末的正午,风声好像渐渐远了,阳光落下来的时候已然有了些暖意,唐泽逸回头的时候,似乎看见女生轻轻弯了一下嘴角,他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真正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过她想要的生活。那么,这个女生想要的生活是怎样的呢?

唐泽逸自然再明白不过。

【四】

而此刻的单身公寓里,同样暗暗作了一个决定的白桐正站在窗前对着楼下慢慢走远的两个背影发着呆。

几分钟前,他就是这样站在窗前,目送着那个叫安冉的女生从楼道出来,慢慢走远的。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男生,很快他就认出了男生,是那个很多天前在广场上画画的男生。

原来,他和安冉是认识的吗?

白桐十分不解,他仔细回想着那一天在南湖广场发生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那天的情形,分明那个男生是并不认识被他画进画里的安冉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今天会一起来到了这里?

第一次在南湖广场遇见女生的时候,她分明是看不见的,现在为什么又恢复了视力?是长得像却不同的两个人吗?女生假装花店店员接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白桐的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找不到答案。但他清楚地知道,女生是有目的地接近他的。

就在半个小时前,当他听到门铃声,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当他看见女生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这是自南湖广场惊鸿一瞥后再一次的无意邂逅,他甚至因此差点惊叫出声。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并不是一次偶然的邂逅,而是女生有“预谋”的相遇,因为她手里那份花店的签收单显然是改过地址的。

他曾经兼职为花店送过花,一眼就辨了出来。

然而,令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揭穿她。

是因为并不讨厌对方吗?还是因为那样冷的天里,她匆忙而来,看起来并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为了送他一盒芍药永生花而已?又或者,只是因为女生看向他的眼神,澄澈悠远,仿佛洞穿了一个世纪,为他而来?

因此,在她说着漏洞百出的谎话,向他要手机号码的时候,他竟然像是被另一个人控制了身体一般,不由自主地在她的签收单上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

这令他十分匪夷所思,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竟然会无端向她说起,他曾经好像喜欢什么花,即便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那答案,这样可笑的事,他竟然会向一个陌生的女孩提起。

更可笑的是,在女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匆忙离去时,他竟然有了想要追出去的念头,尽管那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但那已然足够令除了工作、生存,其他一概不在乎的白桐感到惊讶。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那个女生,不过长得好看一点而已,不过是气质出众一点而已,为什么会让心如止水的自己这样举止反常呢?

白桐找不到答案,却不由自主地在女生离开时,立刻来到了窗户旁,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女生从楼道里走出来,看着她和那个男生说着什么,看着她回身,抬头,朝着公寓的方向看过来,看见她面朝阳光,扬起嘴角微笑的样子。

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种错觉,他觉得那个女生是在看他,甚至是在对他笑。

大概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深信,女生是带着某种特别的目的接近他的,而且,他预感,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再次相遇。

白桐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因为,一天后的傍晚,在市中心那家书店,他就再次看见了那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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