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底开向什么地方呢?
我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与慌乱,脑子里不断地闪出各种电影中的情节。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定就是绑架!
没错,就是绑架,否则为什么要蒙住我们的眼睛不让我们看到路?
这就是身为“大少爷”会遇到的事吗?我终于有点儿明白了,当时我与奈舒阳去夜市,他的保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原来电影中演的都是真的,有钱人家真的很容易遇到绑架啊!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蒙在我们眼睛上的布条也被拿下来。
他们冷冷地看着我们说:“下来,走进去,不要乱喊乱叫,这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喊了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
我勉强稳定一下情绪,看了看四周。
这里似乎是很偏僻的郊区,四处长满了野草,前面则静静地伫立着一座废旧的工厂。四周静得要命,除了他们一行人,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难怪他们会把布条拿下来。
我有点儿迟疑,不想走进废旧工厂,可是他们用力地将我朝前推,害我差点摔跤,只能乖乖听从命令了。
当我们走进废旧工厂时,发现里面居然还有好几个男生。他们穿着打扮都非常的“非主流”,留着各种奇怪的发型,还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甚至有几个人的脸上和身上有纹身和伤疤,怎么看都是不良少年。
“怎么多了一个人?”
“因为他和奈家大少爷在一起,还看到了我们的脸。万一他去报警,计划就会被破坏,所以就顺便把他也抓来了。”
“真麻烦。多了他,得要求加钱才行。”
我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寒战。
原来他们连我一起绑架就是为了多一笔赎金吗?
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双双遇难,以前的小吵小闹根本算不了什么,不用多说什么,我们已经自动和解。而奈舒阳还主动安慰我,说道:“不要怕,他们无非是为了赎金才绑架我们,只要交出赎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苦着脸,低下头没有说话。
唉,如果我真的是年瞳方,年家当然会为了唯一的继承人付赎金,可我不是啊!
他们说完那些话后,就把我和奈舒阳丢在这里,然后就坐在旁边开始玩扑克牌。
他们没有赌钱,而是贴纸条。谁输了,就朝谁脸上贴裁好的白纸条。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挺呆萌的。而且满脸贴着白纸条的样子非常滑稽,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种恶形恶状可怕了。
我和奈舒阳一开始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但是在看到他们后来的行为后,渐渐地也没那么害怕了。
叮叮叮……
那个红发男生的身上响起了铃声,他丢下手里的扑克牌接起电话:“喂?嗯,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大,“不是吧?这样子会不会真的变成……”
他说到一半突然警觉起来,站起来走到门外后才继续接听电话。我努力地听着,也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
“不准报警……”
“关键时刻……”
“不能弄伤……”
正当我全神贯注地收集支离破碎的声音时,一个满脸贴着白纸条的蓝头发男生突然对我说:“喂,你看什么看?”
我吓得一缩头,拼命否认:“没什么。”
“你老实点。别以为我不敢揍你。”他对我扬了扬拳头后,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扑克牌上,“可恶,我刚才可是拿到一手绝顶好牌呢。”
红发男生走了进来,这次他笔直地走到我面前说:“姓年的,把你家电话告诉我。”
我心一沉:完了,这是他们准备要赎金了,而且连我是“年瞳方”都知道了。
我根本不想告诉他们,如果被发现我是冒牌货,我就失去价值了,但是我一沉默,他们就拿出寒光闪闪的刀到处挥舞。
打电话是死,不打电话也是死,横竖我是没有活路了。我只好咬着牙,说出了家里的电话。
我告诉他们的是年家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宁冰叶,他知道我被绑架,虽然着急,可也无可奈何,只能把年老爷的联系方式交出来。
他们终于打通了年老爷的电话,并且告诉他,他的“儿子”被绑架了,要求他交出一百万赎金。为了证实他的“儿子”的确在他们的手上,他们要求我跟年老爷说几句话。
天啊,他们居然要这么一大笔赎金,他会答应下来才怪。
我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地开了口:“您,您好……”
“对不起。”年老爷沉默了好一会儿,但还是非常坚定地说道,“我不想付一百万来救你。”
明知道他会这样回答,但我的心还是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深深地沉下去。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就为了区区一百万元赎金,你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要了吗?”红发男生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是女孩子,不是我的儿子。”年老爷冷冷地解释道,“我的儿子因为某件事不想上学,所以找她当替身冒充一下。如果你们要价在十万元以下,我还可以支付,但如果超过这个数……不好意思,我不会为了一个当不了继承人的家伙付钱的。”
他的声音是那么残酷,那么无情,让人听了仿佛全身浸入了冰水里。
我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为了一个冒牌货付出一百万才奇怪呢。可是理解归理解,我还是不想死,我想要活下去。
而同样听到真相的奈舒阳全身一震,惊讶地看着我。
红发男生挂了电话后惊讶地看着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孩子?”
“不是吧,完全看不出来呢。”其他人好奇地围在我身边,仿佛我是什么新奇生物似的开始围观,看得我头皮发麻,不禁开始担忧他们会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这时红发男生撇了撇嘴说:“行了,你们别玩了,我还要给奈家打电话呢。哎,你竟然不是真正的年家大少爷,那你岂不是没用了?”
“你说错了,她很有用。”奈舒阳突然开口,冷冷地说道,“因为她那份一百万,就由奈家出了。”
什么?
奈舒阳到底在说什么啊?这可是一百万,而不是一百元啊!年家的人这么害怕丢脸,需要我这个替身去掩饰,可也不愿意出一百万救我,我和奈舒阳无亲无故,还装成是他的朋友,虽然是被迫的,但实际上我还是欺骗了他的感情。
可是,他居然愿意拿一百万来救我,救这个欺骗了他的骗子。
红发男生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而还是拿出手机,要求他给家人打电话,赎金和我的一样,同样是一百万。
接通电话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和奈舒阳有点儿相似的却非常成熟的男声。
“是谁?”
“是我,奈舒阳。”直到现在,奈舒阳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压根不像我这样慌慌张张,“我和我朋友被绑架了,我的朋友是被我牵连进来的,不管花多少代价,我都必须救她。”
“我明白了。”奈舒阳的父亲也沉默了一下,但是当他再次说话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了,而是非常慌乱,“你没有受伤吧?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红发男生大概终于找到了当坏蛋的感觉,抢过电话大吼:“哼,放心吧,你家少爷好吃好住,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掉,但如果你敢报警,或者玩什么花样的话,小心我们让你的儿子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会报警的,你们不要乱来。”奈舒阳的父亲连忙说道。
“哼,你识相就好。”红发男生冷笑连连,说道,“现在你的儿子和他的朋友共需要两百万赎金,如果在三天内不送到指定的地方,或者让我知道你报了警的话,小心我们撕票。”
他们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就提出要两百万啊。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着奈舒阳父亲的回答。
奈舒阳的父亲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过是两百万,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公司的流动资金有限,三天太急了,可以用等值黄金代替吗?”
“不行!”红发男生一口就拒绝了,“给你五天的时间准备,五天后我会通知你交钱地点的。”
“我会准备的!请不要委屈他们,不要饿着他们……”奈舒阳的父亲紧张地叮嘱道。
红发男生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后看着奈舒阳笑着说:“你的父亲还挺疼你的。一直担心你们过得好不好,啧啧,还真是一个好父亲。”
“没错,我的父亲非常疼爱我,不过是两百万,他一定会凑出来赎我回去。”奈舒阳的声音平静极了。
唉,他家本来只需要交一百万赎金,现在为了我,白白多交一百万。这可是钱,而不是一百万斤大白菜啊。
我的心里非常不安,低下头,小声地说道:“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才会这样……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这个钱。”
奈舒阳一直都很平静镇定,简直不像是一个被绑架的人,可是当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居然露出了焦急的表情,连忙喊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对于我来说,你非常重要,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的。”
我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脸上也烧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我为什么还老是想着这些呢?
现在,奈舒阳是唯一还愿意在乎我的人。
年瞳方的爸爸就不用说了,虽然他们没有救我的义务,可是见死不救是事实;而我的爸爸也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如果他还把我当成女儿的话,就不会扔下我了。
可是,奈舒阳却说,我非常重要,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我的。
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出这句话。
有了这么一句话,就算被绑在这里,就算不知道能不能活得过明天,我也感到喜悦。
即使是在地狱里,我也感到幸福。
这些非主流的男生们把我们推到一个小房间里,然后关上了门。
等门一关上,奈舒阳立即发怒了:“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自己没有用,不值这个钱?”
我被他愤怒的样子吓到了,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事,可还是情不自禁地心虚起来:“这不是事实吗……我又不是真的年瞳方,只是一个冒牌货,根本换不到钱的……”
“你这个笨蛋!”奈舒阳更加生气了,声音之大,连角落处的绑匪们都听到了,还站起来打量我们一番。看到我们没有逃走的意思,这才重新坐下来,继续聊天。
“干吗这么激动?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我小声说道,声音越来越低,差点儿连我自己都听不到了。
“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的情形?对于那帮丧心病狂的浑蛋来说,我们都是可以换钱的货物,而不是人。”奈舒阳叹了口气,虽然声音低了一点儿,但怒气不减,愤怒地喊道,“如果货物不值钱,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而是直接扔掉货物。”
我沉默不语。
其实我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我一直都不觉得我很重要。
“对不起……”我小声地道了歉。
可是奈舒阳头一扬,压根就不买我的账:“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喂!”
“谁让你压根就没有说真心话,根本就不是发自内心地认识到自己犯错了,只是随口说说,希望我能这样就算了。”奈舒阳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真正想法,非常认真而又固执地说道,“所以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我在心里叹息着,这一次,我再也没有撒谎,可是也没有办法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错了,只好说道:“谢谢。”
虽然我没有说为了什么而感谢他,但是奈舒阳似乎一清二楚,淡淡地说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年瞳方,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共同度过的时光绝对不是假的……无论如何,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朋友去死。”
我的心里再一次充满了感动,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名字呢?”奈舒阳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我歪了歪头,问道:“什么名字?”
“我是问你的真正名字叫什么?既然知道你不是年瞳方,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吧?”奈舒阳说着说着,竟然鼓起腮帮子,有点儿孩子气地说道,“难道我还要叫你‘年瞳方’吗?还是说,你没把我当朋友,觉得我根本不配知道你的名字?”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明知道他只是激将法,但我也只能连连摇头,说道,“我叫夏小萌。”
“夏小萌吗?”奈舒阳把我的名字念了好几遍,这才说道,“原来你不姓年吗?我还以为你和年家有亲戚关系。”
“我可没有这么有钱的亲戚。”我苦笑着说道,“不过,就算有这么有钱的亲戚,也一定会和我家断绝来往吧。”
毕竟老爸根本是烂泥扶不上墙,再有钱的亲戚也不会愿意搭理他。
想到这里,我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老爸一直都游手好闲,从不认真工作,即使找到了工作,也做不久……那他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竟然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你是从这个学期开始假扮年瞳方的吧。”奈舒阳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直接下了结论,“其实从开学的那天开始,我就觉得‘年瞳方’有点儿不太对劲,变得更加温柔,更加……总之就是有点儿不对。”
我苦笑了一下:“我的演技还不够好啊。”
“你怎么不说是我的观察力惊人呢?”奈舒阳得意地说道,“别人可都没觉得不对劲。”
看着他特别自豪神气的模样,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正当我嘲笑别人的时候,我的肚子却很不给我面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奈舒阳反过来嘲笑我,说道:“明明吃了五份哈密瓜蛋糕,肚子还会叫得这么厉害?”
我的脸颊微微泛红,小声说道:“人家不是拉肚子了嘛,而且又遇到了这么可怕的事,所以会饿也很正常嘛……”
奈舒阳没有再嘲笑我,而是走到门边高声叫喊道:“我的肚子饿得要命,请你们拿两份食物过来,饿死了人质,可就没办法拿到赎金了。”
虽然他嘴上说“请”,态度也非常客气,可是奈舒阳应该从小就高高在上,就算态度温和、言辞客气,也不像是在“请求”别人,更像是贵族在吩咐他的奴隶办事。就算态度再温和,言辞再客气,也仍然像是站在云端之上,别人只能仰头望着他。
我心里暗暗觉得不妙。
果然,那些家伙们生气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都这个地步了还装什么大少爷?懂不懂得说话客气点?”
说是这样说,可他们还是拿来两根灰扑扑的法棍面包,气呼呼地说:“我们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这个,爱吃不吃。”
我和奈舒阳接过法棍面包,咬了一口,牙齿差点儿崩掉。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硬的食物!我这么用力地咬下去,居然只留下两道淡淡的白痕。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面包,而是伪装成面包的木棒。
如果不是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我甚至想拿着这根法棍面包当武器,这么硬,这么长,绝对不会输给那些刀子。
“这面包也太硬了吧?就不能换种食物吗?”虽然我从不挑食,肚子也在咕咕响,可我的牙齿实在是咬不动法棍面包。奈舒阳也和我一样,啃了半天,啃不下半块面包皮。
“哼,我们早就说过了,你们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吧。”
说完,他们把法棍面包从我们的手里抽走,又重重地将门关上。
“呵呵,他们对我们还真的挺‘客气’的。”奈舒阳轻轻地说道。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笑,可是眼里布满了阴霾。
我看到他的表情,不知怎的,心里微微一震,但奇怪的是,根本不害怕,也不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
“你不要生气……就算要生气,也等离开这里再说。”我战战兢兢地劝说道。
奈舒阳的眉眼弯了弯,笑意更深了:“你说得没错,就算要生气,我也要等离开这里才能生气。”
我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却又没办法说出来。
当肉票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不但食物硬得可以敲死人,更糟糕的是,我们待着的地方很明显是旧工厂,不通风也不透气,当然也没有风扇和空调。我们被迫待在这里,不一会儿就热得全身冒汗,如果拧一拧校服,一定可以拧出一盆水。
我和奈舒阳抱怨了好几次,得到的都是无视或者喝斥,甚至还挥舞着拳头要给我们一点儿颜色看看。
其实在这之前,我一直希望奈舒阳的父亲能拖延几天再交赎金,新闻上不是经常说坏蛋喜欢收到赎金后立即撕票吗?只要一天不交赎金,我们就能多活一天。可是现在我反悔了,只希望奈舒阳的父亲能尽快凑足钱。
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们没有撕票,我们也得热得中暑。
等等,中暑?
想到这里,我就大喊起来:“救命啊,我快晕倒了,你们再这样折磨我们,只能去医院了!”
如果我喊别的,他们可能还不管不顾,可如果搬出生病,他们就不能不管了。
毕竟以现在的情况,他们是不可能送我们去医院,也万万不敢请医生过来出诊。可如果我们生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还能拿到赎金吗?所以他们虽然一脸不满,但还是过来了:“你们到底要怎么样?这鬼地方早就停止通电了,就算我们买来风扇也不能吹。”
我立即说道:“那我们可以去外面吹吹凉风也好。”
他们上下打量我们一番,似乎在怀疑我们是不是想趁机逃走,不过最终还是同意让我们坐在外面。
虽然代价是把我们的脚也牢牢地绑住了,还派了人监视我们。
其实我也想过是不是借这个机会试着带奈舒阳一起逃走,可是我发现,就算我创造了有利的逃走条件,一来手脚被绑着,动也不能动;二来没有武器;三来人数悬殊,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你看,郊外的星星真漂亮啊。”
奈舒阳却不像我这么沮丧不安,反而看起了星星,就好像他是特地来观星,而不是被绑架一样。
我也抬起头,果然看到夜幕上点缀着一颗颗如钻石般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仿佛正在眨着眼睛。
看到此情此景,四周又有凉风缓缓吹来,我心里的焦躁不安也减轻了不少。
“你喜欢看星星吗?”我仰头看着星星,不由得问道。
“是的,每次工作结束之后,只要看着星空,心情就会好很多。”奈舒阳缓缓地说道。
我吃了一惊:“可你还是学生啊,需要工作吗?”
“是的,因为我的父母说继承人就要从小开始学习处理事务,所以我从中学开始就已经接触公司的业务了。”
“难怪我总觉得你比较成熟,和年瞳方完全不一样……”
奈舒阳仍然看着无边无际的星空,淡淡地问道:“说起来,年家为什么要找你顶替年瞳方那小子呢?该不会是他觉得太丢脸所以不想来上学了吧?”
“你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你直到现在才知道我不是年瞳方,我还以为你偷偷调查到真相了呢。”我惊讶地说道。
“我只是随便猜猜而已。”
奈舒阳仍然看着星空,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仍是一片云淡风轻,就如同此时此刻这片无尽的星空一样。
“我忘记和你说我为什么要答应假冒年瞳方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因为我缺钱。”
奈舒阳终于不再看着星空,而是扭头看着我。
如果他的眼里充满了鄙夷,觉得我为了金钱做这些事很卑鄙、很无耻,我一定说不下去了。
幸好没有,在他的眼里,就只有茫然,我才终于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的爸爸借了很多人的钱还半夜潜逃,债主追上门来向我逼债……”我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个苦涩无比的微笑,说道,“所以我才答应年家冒充他家的大少爷,简直就像是狗血剧一样吧?”
我还记得那个台风天说过的话。
“是啊,真的很像狗血剧。”奈舒阳点了点头,没有厌恶,也没有同情,就像是在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对于当事人来说,狗血剧其实就是悲惨的回忆吧。”
他的话就像是一根又长又粗的箭,突如其来地射穿了我的心脏。
一时之间,我以为被他看穿了,不管是我的苦涩,还是我的辛酸,都被迫翻出来,呈现在他的面前,呈现在这片无尽的星空之下。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我觉得恐慌又害怕。
见我久久不说话,奈舒阳有点儿着急,连忙问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如果有什么不对,我向你道歉。”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奈舒阳也不逼我,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再过几天,如果我们离开这里,你准备怎么办?年家这么对你,你还打算帮他们吗?”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提到这个根本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我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迷茫地说道,“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了,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再说了。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说不定到时候就有我可以去的地方了。”
“如果你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话……”奈舒阳缓缓地说道,“你可以来我的家里住。我家有很多房间,你要住多久都不要紧。”
我愣住了:“这样真的好吗?不会打扰你吗?”
奈舒阳毫不犹豫地说道:“怎么会?我家还不至于连一个朋友都招待不起。”
不过我低下头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吧,我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我还是自己努力吧。”
“那你要怎么努力?找回你的父亲,继续让他把生活的重担压在你的身上吗?”奈舒阳不屑地说道。
他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可是我哑口无言,根本无法反驳。
“还是说,你想继续住在年家,看他们的脸色吗?”
这个我也不愿意。
“所以说,你还是暂时住在我家里吧,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奈舒阳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天上的星光,“朋友遇上困难,就应该互相帮忙。所以以后如果我遇上什么为难的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明明是帮我,却还考虑到我的面子,奈舒阳真是太温柔了。
奈舒阳正想说什么,就被绑匪们粗暴地打断了。
“你们休息了这么久,也够了吧,赶紧回去!”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粗暴地把我们扛了回去,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如果我们离开这里,我真的要住在奈舒阳的家里吗?
我们真的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吗?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惊慌的大叫声,让我顿时惊醒过来。而和我靠在一起的奈舒阳也醒了过来,我们屏住呼吸听到外面传来连续的打斗声。
砰!
工厂的大门被人猛力推开,一群戴着密封黑色头盔、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冲了进来。
“人质已经找到。”
一个警察拿出对讲机汇报。
面对这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救星,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绑在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并被背出那个闷热肮脏的废旧厂房,黄昏的橘色阳光温暖地照射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终于相信……
我们得救了!
奈舒阳被另一个高大的警察背着,我们相视而笑。而那群男生全都垂头丧气地被警察用枪指着,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
当我和奈舒阳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红发男生突然抬头大叫起来:“这不是真正的绑架,我们也不是真的想要赎金。”
“老实点。”
警察用力将他按在地上。
他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说的是真的。奈家大少爷,我们是陈家大小姐派来的,她说你拒绝了她的告白,可她还是喜欢你,所以她找我们来假装绑架你,然后她带人来救你们,这样你说不定会喜欢上她。”
他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背着我们的警察都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见连警察都吃惊地愣住,他立刻急切地说:“别看我们把自己弄得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纹身和伤疤全都是用贴纸贴上去的。我们哪敢真的绑架还要两百万赎金呀,这种犯法的事儿怎么能干呢?本来按照陈小姐的计划,应该是由她带人来救奈家大少爷,我们假装逃跑就行了。”
他说到这里,换上了哭腔:“警察大哥,你们行行好,放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不是什么黑社会的坏人。哎哟,麻烦你轻点,疼疼疼……”
按住他的警察哭笑不得,厉声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都等回警察局再说。”
“哎,是是是,我一定老老实实。”
红发男生马上就乖乖地趴好。
警察将我们送上了救护车,救护车里开着空调,凉爽的温度非常舒服。我躺在担架床上,在高高低低的颠簸中,彻底放心的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