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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这是演上瘾了?

“手机信号?”蒋宝良表示不能理解。

为了个手机信号,至于吗?

但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说得通。

雾茫茫收到路青青晚饭的催命令后,一路腾云驾雾地回到别墅,上楼洗了个战斗澡,重新换了身裙子下楼。

晚餐设在花园里。

天上有繁星万点,北斗七星的勺柄异常清晰。

地上有特地空运而来的各色鲜花,散发幽香。

餐桌不远处还有小提琴手在演奏。

按雾茫茫的话来说,晚宴都够得上婚宴的浪漫了,显然是为了照顾诸位女士。

好东西吃多了,吃什么都一个味儿。

今日的晚宴主题显然是为了聊天。

雾茫茫和路青青恭陪末座,旁边的女士无意与她们交谈,一顿饭身体都是向左倾斜三十度,以表明态度。

雾茫茫也乐得清静,最讨厌的就是一顿饭上面硬撑着陪人聊天,脸都笑酸了。

此地网络甚好,正适合刷微博和朋友圈。

偶尔抬头放松一下脖子,雾茫茫的视线就和沈媛梓在空中相汇,大小姐漠然地调开视线,雾茫茫又只好和看过来的坐在沈媛梓旁边的宁峥对视一眼。

然后果断忽略对方复杂的眼神,继续埋头刷微博。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跳舞。”杜宜君放下餐巾,笑着叹息一声。

“不知道我又没有荣幸,邀请杜小姐跳一曲。”路随站起身。

路随身为主人,自然务必要让宾客尽欢。

他为人虽然疏淡,仿佛什么都进不了他心里,但神情却不是沈庭那种高冷。

杜宜君自然乐得同意。

雾茫茫凑到路青青耳边咬耳朵:“咱小叔怎么喊她杜小姐?”

路青青的消息面比雾茫茫可就广多了,她下午在和杜宜君攀谈之后,就上朋友圈把她的事情都搞清楚了。

“听说她和刘先生正在闹离婚。”路青青道。

雾茫茫点点头,这么看来路随算是杜宜君新寻的靠山,或者是路随在拉拢杜宜君?

反正是一拍即合,彼此受益。

雾茫茫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实属不易,她不耐烦猜这些,所以阻止了自己的脑洞继续发散。

俊男美女舞动起来,非常养眼,难得的是路随跳起舞来丝毫没有男士固有的僵硬。

路随的舞姿优雅而流畅,收放自如,手臂轻抬引导着杜宜君优美地转圈,看得人赏心悦目,两个人堪称舞林高手。

这两人无疑带动了在场所有人跳舞的热情。

宁峥和沈媛梓跳过一曲之后,又邀请在场所有女性都跳过一支舞,唯独就漏了雾茫茫,以显示他刚才被拒绝的恼怒。

路随和杜宜君跳过一曲后,就不再动。

沈庭更是一直都没动过,在雾茫茫的心里,沈庭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跳起舞来会同手同脚的僵硬男,和他的脸色一样僵硬。

蒋宝良倒是跳了两曲,舞姿还不错,就是肚子稍微大了点儿。

“跟我跳一曲如何?”路琳的声音忽然在雾茫茫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大众点评”工作。

“我不太会跳这种舞。”雾茫茫谦虚道。

夜店那种群魔乱舞就比较适合她,其实脱衣舞她也可以来一段。

“那就跳一曲你擅长的。”路琳笑着道,显然不接受拒绝。

这年头女人比霸道总裁还霸道,雾茫茫也是服了。

“不要谦虚,你肯定是学过舞蹈的。”路琳笑着补充。

雾茫茫当然学过舞蹈。

像她那种家庭的小孩,父母双忙,她的周末总是在各种兴趣班里度过的。

书法、绘画、钢琴、舞蹈,一样都没落下。

但是雾茫茫只对少年武艺班感兴趣,那是唯一可以打那些童年十分幸福的小朋友而不怕被责骂的地方。

至于舞蹈,雾茫茫偏爱热情而具有攻击性的国标舞,因为她觉得国标的肢体语言一直在传递这么个信息:你有我跩吗?你有我狂吗?

又跩又狂,挺过瘾的。

“桑巴还可以,就是没有舞伴。”雾茫茫假装遗憾地道。

草坪上跳桑巴?路琳被噎了一下。

“我可以陪你。”路琳道,走到乐师旁边说了两句,舞曲就换成了热情的桑巴风格。

这下轮到雾茫茫傻眼了,真的要陪我在草坪上跳桑巴?

高跟鞋在草地上一戳一个洞,拔不出来的时候会很尴尬的。

雾茫茫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晚上穿的是小红裙,裙摆在膝盖以上,转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走光,又没有穿安全裤,真是作孽哦。

现在这局面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

雾茫茫只好站起来。桑巴的舞曲节奏十足,热力四射,勾得人莫名就想晃动身体,餐桌边的杜宜君和路青青都开始在椅子上来回扭动腰肢了。

路琳看着有些拘谨的雾茫茫,率先摆了个动作起了头,带着雾茫茫慢慢跳。

雾茫茫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但几个回合下来,她就发现路琳是个很好的舞伴,十分照顾她的动作和步伐。

这舞一跳上,曾经的感觉很快就回来了。

雾茫茫尽量微微踮起脚,让高跟鞋的鞋跟离开草坪,每一个转动的过程里都得分心伸手去压住裙摆。

硬是把一曲热情奔放的桑巴跳成了含羞带涩的“上吧”。

“你可以啊,手一直按着裙摆,这舞跳得那叫一个勾人啊。”雾茫茫还没回到座位上,路青青就应了上来,“小妖精这是要勾搭谁啊?”路青青拧了拧雾茫茫的腰肉。

雾茫茫气儿都还没有喘匀净,被路青青这么一扭,简直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又娇又酥。

雾茫茫赶紧按住路青青的手:“没那回事儿,我今天没穿安全裤呢,不是怕走光嘛。”

说话的声音尽管压得很低,可是坐在附近的人还是能听到,譬如蒋宝良此刻就抬起了头看向雾茫茫。

星空下,似乎随意的一句话,只要有心就能听出别的意味来。

都是星星惹的祸。

而蒋宝良旁边坐着的路随则似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毫无反应。

路青青和雾茫茫入座之后,她凑到雾茫茫耳边:“蒋大状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我看他刚才一直看你,你跳舞的时候,他眼睛就没挪过地儿。”

雾茫茫道:“律师最擅长倒打一耙和转移财产,跟他们结婚,小心净身出户。”

路青青颔首,:“这倒是。打又打不赢他,骂也骂不过他,想想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雾茫茫扫了一眼蒋大状的肚子,然后悠悠地道:“我应该打得过他。”

斜对面有轻笑声传来,雾茫茫应声找去,很怀疑是自己看错或听错,路随这笑的时机也太凑巧了,只是隔得这么远,雾茫茫不认为刚才的话会被路随听去。

那么他有什么好笑的?

再看他旁边,只有蒋宝良在座,两人似乎都不算有幽默感的人。

路随的眼睛回看过来,雾茫茫和他对视一眼,赶紧调开视线,心里扑通扑通的,只觉得路随的眼神太犀利。

而此刻,蒋宝良已经站起身朝雾茫茫走来,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雾小姐,不知能否请你跳一曲?”

这样美好的夜晚,拒绝显然不是合适的选择,雾茫茫微笑着站起身,将手递到蒋宝良的手心里。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雾小姐留下的印象大约很差吧?”

蒋宝良将手虚放到雾茫茫的腰上,这无疑让雾茫茫对他添加了一丝好感。

“叫我茫茫就好。”雾茫茫笑道,“第一次蒋大状是气势逼人,吓到我了,但不算印象差。”

柳女士教给雾茫茫的人生哲理是,千万不要和一个大状把关系搞坏了,谁知道你哪天就需要用到他们是吧?

蒋宝良顺水推舟地喊了声“茫茫”:“不管怎样,我还是想挽回一点儿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当然不知道你是如此可爱的女孩子。下回如果有事找我,我可以给你五折优惠。”

五折?!雾茫茫睁大了眼睛,这对不涨价就算有良心的蒋大壮而言,绝对算得上是跳楼大甩卖了。

雾茫茫忍不住真诚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就像天边的那钩惹祸的月亮:“非常感谢,但我还是宁愿永远用不到这份人情。”

蒋宝良笑了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直到一曲结束,似乎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不是说对律师不感兴趣吗?”路青青在雾茫茫回来时不满地问。

雾茫茫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开始岔开话题。

黄昏时发出的那条微博,已经被人将细节都分析了出来。

背景里的那匹纯白马的血统也被人猜了个七七八八,更有神通广大之辈,已经从马的血统推测出了马的主人。

本城能买这种马、养这种马、喜欢养的人就那么几个。

雾茫茫的“白富美”身份再次被坐实。

以前经常在她微博里说她买假货的几个黑子又出来蹦跶,说她给马漂白。

路青青骂了雾茫茫一句“心机婊”,但又开始在网络上不遗余力地维护她。

晚宴总算结束了,男士们移到吧台区小酌,女士则有多项娱乐活动可供挑选,但大部分也都选择了去吧台区小酌。

雾茫茫累得瘫痪,直接准备上楼休息。

路青青不满地拉住雾茫茫:“这么早睡觉干吗?看到他们没有……”路青青指了指吧台区的人,“他们全都对你有兴趣,你……”

这些男士的质量都不错,身家也很有竞争力,雾茫茫知道路青青的意思,但她只是有些懒洋洋地道:“并非什么好事。”

“你够了吧?”路青青轻轻打了雾茫茫一下,“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可是苏遍全世界了,矫情。”

真不是矫情。

女人广受男人喜爱,诚然是对她的一种最高级别的赞美,但如果被认识的大部分男人都追求那却不一定是好事。

睡得早,起来得就早,昨晚雾茫茫没理会路青青的各种不满,坚决不肯为几个男人而牺牲美容觉。

此刻,露珠还挂在青草的叶子上,天边的第一缕阳光才刚刚出现,雾茫茫就走到一楼泳池畔的木质露台上准备开始心灵瑜伽的冥想了。

不过就在雾茫茫正在摊开瑜伽垫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到二楼露台上的一个人,以飞鱼入水的抛物线直接从二楼向前跳入了游泳池里。

雾茫茫没想到还能有人跟她起得一样早。

不过晨间运动时,彼此都不好打扰,雾茫茫调回视线开始打坐。

半小时后,雾茫茫换姿势准备做拜日式,却见泳池里的人正从水里走上岸。

鉴于这个人曾经对她的肚脐异常喜爱,雾茫茫忍不住向他致敬了一回——也朝他望过去。

自己的肚脐好像是圆圆的,但路随的却像是一只狭长的眼睛,果然是他没有的,他才会特别喜欢。

路随的肤色不算白皙,但也不是那种晒出来的古铜色,很自然的一种小麦色。

肚脐上方是标志着性感和腰腹力量的六块腹肌,下方则是让无数人叫嚣想拥有的人鱼线。

身材真的很不错!

他这个年纪,肯定要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才能保持如此身材,雾茫茫心忖。

一直盯着男人的腰腹部看,似乎有种暧昧的暗示,雾茫茫及时抬起头,正好碰上路随的视线。

雾茫茫礼貌地点了点头,好像这回到路随的别墅之后,他们还没说过一句话,路随拿她纯粹、当路人甲对待。

上回在他岛上的事情,想起来应该是他病发时的抽风了。

路随很随意地点了点头,拿起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毛巾开始擦头发。

雾茫茫很想收回视线,但女人对力量的崇拜,就如同男人对温柔的喜爱是一样的,逮着机会就想多看两眼。

不过路随没给雾茫茫机会,转身进了厅内。

雾茫茫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路随的泳裤部位,将他一路目送进去。

线条真的不错,一看就很有力,想捏一把。

早餐过后,明明说好是来骑马的,宁峥和沈庭却同时要求击剑,而几位女士对围观击剑的兴趣似乎更大,雾茫茫只能瞪眼看着他们。

还不如打麻将呢,至少她还看得懂规则。

雾茫茫觉得自己真是蠢,上回跟着沈庭出海时,不就已经说好下回再也不跟这些无聊的老男人老女人混了吗?

结果一时脑子不清醒,又来了。

对于击剑,雾茫茫表示完全看不懂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就停下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赢的。

不过看得出,路随的技术好像很不错,宁峥和沈庭都不是他的对手。

几次之后,路随干脆摘下面罩,将剑插入剑筒,一副独孤求败的模样。

这是跩得都不跟他们玩儿了。

路琳侧头在雾茫茫耳边道:“茫茫想不想学击剑,我倒是可以教你。”

这么优雅而无用的运动,雾茫茫可不想学。

“你们俩来吧。”路随退出,让宁峥和沈庭对上。

他看得出来,这两人发挥失常,根本就是对手没选对。

如今宁峥和沈庭对上时,这场戏就好看多了。

雾茫茫看着两位男士跳恰恰一般你退我进,我退你进,听着耳边击剑碰撞的叮叮声,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然后发出微博,图片自然是两个穿着白衣服戴面罩的男人,文字是:美好的一天从优雅的运动开始。

网络世界,你如果不是在装13,那就是在演绎粗俗,反正不太像正常的你。

略嘈杂的环境似乎更有利于催眠,雾茫茫连打了两个哈欠后,决定不要再和自己作对,早晨醒太早,还是应该回去补个眠。

主人很贴心,雾茫茫将客房里的“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到门口,安安心心地睡大觉,连午饭都省了,正好减肥。

最后还是路青青找用人开门,将雾茫茫从床上挖起来:“快起来,大家都要离开了。”

雾茫茫神智不清地从床上爬起来,脸上还有头发丝压出的红痕。

好在行李早就收拾完毕,雾茫茫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跟在路青青身后往外走,感觉快转弯了就掀掀眼皮看一眼路。

大部分的客人都是乘坐路随的私人飞机抵达的,雾茫茫则是跟随宁峥来的。不过此刻一身红色套装的沈媛梓挨着宁峥静静站立,气场逼人,雾茫茫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说要坐宁峥的飞机回去。

雾茫茫忽然有点儿厌烦这些有钱人了,每次找个乐子,不是出动直升机就是出动私人飞机,交通搞得如此不方便,真是受罪。

拿着雾茫茫和路青青行李的用人正在等待指示,恰好路琳过来:“茫茫,你和我一路回去吧,宜君还想和你聊一会儿呢。”

雾茫茫如蒙大赦,果断点头。

宁峥冷着脸没说话。

雾茫茫倒是没有内疚感,有准未婚妻的人就不要出来瞎搞了对吧?

路随的飞机空间比宁峥的略宽,也许是看着宽敞,装修极有品质,但很低调,和宁峥那个阿拉伯皇宫风格的内饰相比,其实让人更舒服。

一上飞机老板们依旧忙着谈事情、拉关系,讨论合作框架,雾茫茫则将眼罩罩在脸上,蜷缩在沙发上继续补眠,无视路青青看她的那种你真不争气的眼神。

下机时,杜宜君朝雾茫茫笑了笑,再次道:“你这小脸很适合走荧屏,有兴趣的话可以给我电话。”

雾茫茫只笑了笑,她不认为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可以让刘太一而再再而三地邀约。

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只有来自雾老板和柳女士的零花钱,拿起来才最没有心理负担。

雾茫茫一下机就直奔半山,路上下车给雾蛋蛋买了一套奥特曼,为了重新拿回零花钱还得再接再厉,不然游戏里的装备都没钱买了。

柳女士大约是许久没见到雾茫茫,远香近臭,今日看她也顺眼许多,见雾茫茫今年一个夏天都还在穿上一季的衣裳,也是伤眼。

于是将新买的玫瑰金疯6S扔给雾茫茫不说,还破天荒地甩给了雾茫茫五千大洋,让她拿去买件新衣裳好相亲。

虽然买条好点儿的裙子都不止这个价,但这也算超乎了雾茫茫最乐观的估计了,抱着柳女士又亲又啃,吃了满嘴的粉也不介意:“差点儿就去卖肾了,发微博的时候别人都是6S,就我是6。”

也不怪雾茫茫虚荣,她们那个圈子,比普通人更为势利,你稍微没追上她们的脚步,就会被人斜向四十五度蔑视。

“瞧你这出息,不是给过你钱吗?”柳女士简直拿她没脸没皮却又油盐不进的女儿毫无办法。

“钱都用来干别的事情了。”雾茫茫理直气壮地回答。手游里十个钻石就是一元钱,雾茫茫虽然在现实里成不了路随那种超级大富豪,但是在她那个游戏服务区里,绝对是女神级别。

别人求助她时,喊的都是:“女神,给我来一打葡萄酒……女神给我来一打多层板……”

看了特别满足。

整个服务区,就她家庄园最豪华最漂亮,鸡最多,牛最多,羊毛产得最多。

连雾蛋蛋都感叹他姐姐在游戏里是真正的大土豪。

现在的小孩子,小小年纪,才四五岁手机游戏就比大人玩得还溜了,雾蛋蛋要玩雾茫茫的新手机,雾茫茫不得不从。

雾蛋蛋要玩游戏,雾茫茫就得把自己的手游APP打开。

手机伤眼睛,雾茫茫就得挨骂:“让你不要给你弟弟玩游戏,刀刀叉叉……”柳女士的嘴里发射了无数飞镖。

雾茫茫一直没回嘴,最后柳女士忍不住停下来问:“你是不是病了,怎么都不说话?”

雾茫茫垂下眼皮,想起那些成熟而世故的老男人,轻轻叹息一声:“因为我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发现还是家里最好。”

柳女士虽然太偏心了一点儿,但对她这个女儿总是没有目的的好。

柳乐维不说话了,她心里有些酸涩。

自己的女儿懂事了她当然高兴,可是若是以在外面被打击、被欺负而换来的懂事,她觉得整颗心都在疼。

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去的肉。

她两三岁时胖乎乎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可惜中间错过太多,再想挽回时,孩子大了有了独立的思想和生活,再也不可能和小时候那般依赖她,亲近她。

于是柳乐维就更不愿意错过雾蛋蛋的小时候,她有时候也能察觉自己的偏心,可察觉是一回事,纠正却是另一回事。

“现在你爸爸的资金都压在二期工程上,你的零花钱最近是不可能有原先那么多了。”柳女士道。

雾茫茫简直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峰回路转,不敢置信地看向柳女士。

“每个月减半。”柳女士补充道。

雾茫茫算了算,那也足够了,她存几个月就能买辆国产SUV了。

有车代步就行。

晚饭前雾老板应酬回家,看见雾茫茫在座,忍不住道:“你总算舍得回来啦?”

雾茫茫一看就知道雾老板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撒泼呢,所以不答话。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二十五六的人了,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有,人家说起你,最大的印象就是你男朋友见天儿换,真是丢死人了。”

雾老板后面还有一车轱辘的话等着雾茫茫:“你妈妈好不容易托关系,让你和沈氏的沈庭相亲,结果呢,人家压根儿就没看上你,你还有什么脸跟我们耍脾气?”

雾茫茫被雾松说得眼圈都红了,好像女儿在他心里就是用来拉关系的一般。人家看不上她,她就没脸了?

好容易温情片刻,泡泡就又破灭了。

柳乐维听见雾松的话说得这般难听,赶紧拉了拉他:“去换衣服吧,我给你放水洗澡。”

回头柳乐维又对雾茫茫道:“你也赶紧去换衣服,我让司机送你去。”

去哪里?当然是相亲啦。

相亲的地方是一间粥馆,对方定选的地方,是个老店儿,点心做得不错,粥也煲得不错。

雾茫茫去吃过一回,就是地点有点儿偏,但人奇多,经常需要拼位。

鉴于世界卫生组织刚公布的“可能致癌的名单”,其中将红肉和杀虫剂DDT以及生化武器芥末毒气放在同一个级别,雾茫茫对面的林先生直接将她喜欢的黑椒牛仔骨、蒸凤爪、蒜蓉金银排骨之类的菜略掉。

上来的菜一水儿的白灼青菜、白灼菜心。

林先生生得面白无须,职业是牙医。

高收入、高学历,就是有点儿小洁癖,这倒也无妨。

总的说来,林先生是个高收入较现实的男人,雾茫茫反而更欣赏这类男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能付出什么。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相亲是真的为了结婚。

就在两个人交换婚恋观,林先生表示不想要太多孩子,一儿一女足够,雾茫茫表示希望丁克时,服务生及时地打断了他们不怎么友好的氛围。

“先生,现在人太多了,需要拼桌,还请你谅解。”服务生道。

林先生看来是常客,表示很能理解,微微点了点头。

很快就有客人坐了过来,先是一对年轻夫妻,听他们谈话内容,好像是按照网上美食攻略找过来的。

紧接着雾茫茫他们这桌大圆桌又迎来了一位单身客人。

雾茫茫是在低头倒茶水中无意间看到身边坐的是哪位大神的。

“路先生!”雾茫茫惊讶极了。

路随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应该是刚才过来时就看到雾茫茫了,只略略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雾茫茫忍不住问。

一个人来喝粥,是不是太孤单了点儿?

雾茫茫做什么都喜欢人多,像路随这种一个人出来喝粥的事,她绝对干不出。

那喝的不是粥,喝的是寂寞。

“是。”路随答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扫了雾茫茫旁边的空位。

“我不是一个人,和朋友一起来的。”雾茫茫解释道。

“嗯。”路随敷衍了一声。

其实餐具就摆在那里,何需解释,多此一举,倒越发显出雾茫茫的刻意来。

恰好此时去洗手间的林医生回到了座位上,雾茫茫更乐得和医生先生说话。

路随身上那种冷淡的气场以及“是”“嗯”之类的敷衍之词,让雾茫茫和他说话只觉得痛苦。

跟机器人交谈都比他好。

“雾小姐,我刚才想了想,关于孩子的问题其实不必过于着急,人的想法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不如我们暂且放下这个话题如何?”林乐涛道。

雾茫茫深表赞同,但刚才林医生在一儿一女上的态度其实还挺坚持的,不知为何就改了主意。

但是雾茫茫喜欢林乐涛这种开放性解决的思考态度。

林乐涛看着雾茫茫点头,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他虽然对雾茫茫身上的诸多缺点有些异议,但她的睫毛又翘又长,刚才他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她低头垂眸倒茶水的文静模样,看到那蝴蝶翅膀一样扑闪的睫毛,不知道为什么心就漏跳了半拍。

“不过我平时工作非常忙,不知雾小姐是否介意?”林乐涛问道。

雾茫茫摇摇头,当然不介意啊。

林乐涛满意地点点头:“但是雾小姐长得实在太过漂亮,以至于不管是谁娶了雾小姐,恐怕都不放心将你放在家里。”

雾茫茫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乐涛,心想这人是损她还是夸她呢?

旁边传来低笑,雾茫茫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娱乐路先生,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但是雾茫茫此刻可笑不出来,想着将来她要是不红杏出墙,都对不起林牙医今天这番话。

“雾小姐别生气,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你生得这样漂亮,即使你不愿意,别人也会来招惹你。”

这话说得还不错,雾茫茫对林乐涛的评分又高了一点。

“所以,雾小姐能否到我的牙医诊所工作?”林乐涛问。

牙医诊所?

她正想摇头,又听林乐涛道:“我知道专业不符,不过雾小姐可以做前台,只是安排预约和接听电话等工作,很简单的。”

连人的工作都要管,管得也未免太宽。

“如此一来,不仅我能天天看着你,雾小姐也能天天看到我,彼此都很放心。”

雾茫茫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地道:“其实如果我要红杏出墙,即使在贵诊所做前台,也一样能瞒天过海。”

林乐涛知道自己大约是刺伤了眼前这位小姐的自尊心,他其实不过是实事求是地说话而已。

雾茫茫一把挽住旁边路随的手臂,对着林乐涛道:“你看,我这位亲爱的,天天不工作就在家看着我,今天还不是逮到我出来和你相亲了?不过我们家亲爱的风度好,知道我是被逼无奈才出来相亲的,谢谢你的信任,亲爱的。”

雾茫茫微微仰起头,吧唧一声给路随的脸上香了一口。

“对不起,林医生。”雾茫茫脸上的情绪立即变得有些低迷,“我爸妈嫌弃我亲爱的家里穷,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硬要棒打鸳鸯,我也是不得已的。”

林乐涛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向神色平静的路随,目光很容易就落在了他的腕表上。

雾茫茫噘起嘴看着路随道:“亲爱的,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戴这种A货出来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货。”

到这儿,路随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慢慢拿起面纸擦自己的脸颊。

雾茫茫赶紧从自己包里掏出卸妆湿巾:“亲爱的,我帮你擦啊。”

路小叔今日出人意料地异常配合,以至于雾茫茫心里都开始打鼓了,她一时没忍住这不又没管住自己吗。

林乐涛看着两人之间的那股子亲昵,自觉成了多余之人,留下两张百元大钞直接走人。

其实林医生的风度也真算不错了,这种情况还不忘埋单。

雾茫茫一边给路随擦脸颊一边遗憾,觉得还是挺可惜的,如果林医生不坚持让她去当前台,也不攻击她的道德底线就好了。

林乐涛一走,路随就将雾茫茫的手给甩到了一边。

圆桌对面的小情侣刚才看戏可真是看爽大发了,这会儿还直愣愣地看着雾茫茫和路随呢,那女的一脸兴奋,显然是在等着雾茫茫和路随这对鸳鸯反目呢。

这演戏呢,最要命的就是有观众爱看,只要别人爱看,你就停不下来。

雾茫茫这会儿眼泪都出来了,一颗接一颗的,珍珠一样晶莹,把对面那戴眼镜的男青年看得都替路随心痛。

“你别这样。”雾茫茫委屈地哽咽着,可怜兮兮地拿手指去抹眼下的泪滴,“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爸妈威胁我不来相亲就不给我零花钱,那咱们还靠什么生活。”

对面的年轻男女心里集体恍然大悟,原来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路随刚要说话,就被雾茫茫用手心捂住了嘴巴。

雾茫茫哭着道:“我不许你再去干以前的工作,那些老女人都是变态。”

对面那女生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魅力堪称一流的男人以前居然是干那种工作的?!不过倒也真有些本钱。

路随一把拉开雾茫茫的手:“你这是演上瘾了?”

瞬间出戏。

雾茫茫真是太遗憾了,对面的那对男女真是难得的好观众,那表情生动得,一看就让人激动。

不过路小叔不是好惹的,雾茫茫的理智总算回来了一点儿,不由又开始后悔自己再度侵犯了小叔的名誉权。

只不过这回,但愿蒋宝良能手下留情。

雾茫茫偷偷拿眼去瞧路随,路小叔怎么这么平静?不打算告自己了?这回的诋毁比上次好像更严重呢。

看来果然是人熟了就不好下手。

雾茫茫在心里偷笑,心里有些变态的快意。

吴用在听到雾茫茫讲述这段戏的时候,仔细观察着雾茫茫的表情,她脸上的那种陶醉,就跟嗑了药一般。

“这样贬低他,你很高兴。”吴用道。

雾茫茫先是一愣,然后就果断地点了点头:“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的表情,我就觉得很开心。”

“我这是仇富吗,吴医生?”雾茫茫问道。

吴用摇了摇头:“这位路先生是否平时对你十分冷淡?”

冷淡?这是当然的,几乎达到了无视的地步。

所以她这是在主动吸引他的注意力吗?

就因为他像当初的雾老板和柳女士吗?

无视自己。

想想还真是悲哀。

可是这世上无视自己的人可不止他们,为何其他人的态度她却不在意呢?

这个答案实在太过显而易见,以至于雾茫茫不得不摸着良心承认,小叔的魅力还是闪到了她的眼睛。

“后来呢?”吴用出声唤醒了陷入沉思的雾茫茫。

后来?雾茫茫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明白吴用问的是路随,这位可是上回给她发律师函的主儿。

不过雾茫茫可没打算满足吴用的好奇心,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哎呀,时间到了呢,吴医生。”

以前都是雾茫茫赖在吴用的办公室不肯走,想蹭心理医生的收费时间,但这一回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至于那天晚上的后续吗?

路随的饭菜刚刚上桌,但显然没有邀请雾茫茫共进晚餐的打算。

雾茫茫等了半天,也不见路随有其他任何表示,这才不得不拿起林医生留下的钱付了帐。

但其实雾茫茫走出粥店的时候,心里跟猫抓一样。

路随怎么会那么配合自己演戏呢?

对自己有兴趣?可是又感觉不出啊,否则不会不懂打蛇随棍上地邀请自己陪他共进晚餐。

所以,求解不出啊。

晚饭时间,本城车流的高峰时段,打的就别想了,连打车神器这会儿都不管用。

狭窄小巷,连调转车头都不可能,进来就是“堵死”两个字,大家又不是傻瓜,都不肯到这里来。

雾茫茫看了看自己脚上的三寸高跟鞋,叹息一声抬脚往最近的公交站去。

但这片小区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公交车居然晚上八点就收车,雾茫茫看了看表,开始权衡是等待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末班车,抑或是是继续往前走。

就在雾茫茫脚痛得举棋不定的时候,就见路随骑着超级拉风的摩托车飙到了公交站前。

“路随!”雾茫茫将双手放到嘴边卷成喇叭状,用了自己有生以来的最高音喊话。

淑女、仪态都见鬼去吧,雾茫茫已经被高跟鞋折磨得要发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进鞋店在平底鞋和这种昂贵而折磨人的高跟鞋之间,总是选择后者。

摩托车的速度在小巷子里不可能太快,所以路随在雾茫茫前面十来米的距离处停下了车。

雾茫茫果断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然后赤脚跑到路随的面前。

“路先生,能不能送我去最近的地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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