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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放血中

九月二十日上午,驻守美稷的黄忠虎步营,及刘去卑所遣的三万余骑府幢义从一同抵达云中战场,将汉军留出的王庭南部缺口堵住,正式合围云中王庭。

魏越以两万骑大破中鲜卑六万,几乎全歼的战绩令来援的府幢义从战栗。

中鲜卑各部,可是原来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主人,不论来援义从中是鲜卑人、匈奴人,还是杂胡、东羌,此刻对云集此处的汉军主力只有浓浓敬畏,熄灭了其他想法。

当年窦宪灭北匈奴,不过率鲜卑、匈奴、羌义从三万余,以及北军五校,十二边郡骑士,前后一共五万骑而已。

而现在魏越倾力出塞,又有甲骑这种破阵神器,只要逮住鲜卑主力,哪有打不赢的道理?

察觉环绕王庭宿营的鲜卑军队、部众有异动,魏越当即传令各营做接战准备。

魏越登高观察王庭东面扎下的鲜卑宿营地,他头戴头顶二尺高白旄立顶凤翅盔,身披奢华鎏金明光甲,背后挂着为他独有的明紫色细绒披风,他抬手指着一处鲜卑宿营地:“敌阵动摇,破敌之机所在也!”

“大将军,西路义从远道而来士马疲敝,理应休整一日再战。”

“若休整,今夜魁头必然破围逃遁!”

现在进攻明显不合适,魏越很不甘心可又没办法,除非一开始西路军义从就从黄河北岸绕道增援,这样就能从五原向北大迂回堵在鲜卑突围的路上。

可这样耗时日久,很有可能军队抵达后,鲜卑已经突围;还有一个很尴尬的情况,那就是西路义从与突围的鲜卑错过。

与其发生种种不可控,还不如直接将西路义从调到王庭参战,正面对上能发挥多少是多少,总好过白白跑一趟。而且,也只有将西路义从拉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魏越才能慢慢收拾其中的刺头。

魏越怎么会错呢?

这是稳操胜券的一战,哪怕魁头领着全部的部众、牲畜突围而出,这也是汉军的胜利!

因为打下了王庭,驱逐了鲜卑。

没有西路义从,魏越都能打赢这场战斗,只是担心魁头逃跑成为后患而已。

现在西路义从抵达,魏越自然要好好炮制西路义从。

他的战斗命令下达后,新编的东部义从出营,汉军骑士列阵于后,东部义从穿戴鲜卑衣甲,只是额间、左肩扎红巾为识别,他们以五百人一幢为单位,三万义从组成六十个小方阵,方阵稀稀落落仿佛圆阵。

每一个圆阵都是一个自成体系的战斗团,前排持矛而进,中后则是弓手。

六十个小战斗团分作前后两班,他们后面是出营列阵的汉军骑兵,近万辅兵充作弓弩手结阵缓缓前压,再后面就是轻伤员看押的奴隶,这些奴隶两人一组被绑住腿,只能缓慢而低效率的给弓弩手搬运箭矢。

西路义从也就行军五十里地,拥有参战的气力。

只是目前还在不断集结中,三万余骑前后十余里,他们需要集结列阵,然后补充体能分配作战任务,然后才能放出参加战斗。

“汉军新得援军数万,业已攻城,说明此前纳降议和皆是虚言。”

王庭城头,魁头远眺东边交战的营地,这处鲜卑营地距离王庭低矮城墙只有七八里地,此时东部义从已攻入宿营地,纵火焚烧惊扰营中战马,以一种超乎汉军、鲜卑、西部义从想象的勇悍厮杀着。

对于这些战败后立马给汉军当狗,反噬而来的义从部队,魁头除了愤恨之余也无可奈何。

“大将军新编降军都这般勇悍,可想而知破步度根一战之艰险。”

黄忠左手拄着赤血刀,右手握着刚发下热气腾腾的馒头咬着,馒头已被切开中间夹着多汁肉片与泡发的青菜,行军之余吃一口,口感格外的丰富。

黄忠身侧,太史慈拿着魏越发下的作战示意图研究着,等他研究透彻后,将由他向西路义从幢主指派作战任务。

对于战场上发生的情况,太史慈也只是不时扫一眼,看完作战图,看到注解文字时太史慈深吸一口气:“黄校尉,稍后虎步营横列于阵前督战。”

黄忠愕然,扭头来看粗眉拧成一团:“大将军执意如此,恐会有失军心。”

“肯为大将军效力即可,军心在或者不在,并不重要。”

太史慈抬手指着势如破竹的东部义从:“黄校尉,此部义从乃是降军新编,在大将军手中不过十日时间,现在就能翻身攻杀王庭,人人如虎似狼争先恐后。请问黄校尉,东部义从之中,为大将军效死力之军心,可曾有?”

说着太史慈压低声音:“东部义从以威而御,今皆效死力恐于人后;难道大将军就偏偏独爱西部义从,要以恩而御?”

黄忠缓缓点头:“某明白了,这就召集军吏,传达军令。”

午后,王庭东部战局已混乱一片,东部义从连破两道鲜卑宿营地后,大量鲜卑部众惊慌失措,牛羊牲畜乱做一团。而东部义从的进攻节奏也被打乱,魏越只能下令收掠鲜卑部众及牲畜,并驱使掠来的鲜卑部众打扫战场。

北边,孙坚领着百余骑遥遥观战,新编的东部义从的确吓了孙坚一跳,没想到这帮义从战斗意志如此凶顽。

很快他就发现了原因,第三通鼓时,一幢义从进攻受阻,幢主战死后向后退却,被督战的汉骑围捕缴械,四百余人尽数押解到魏越阵前。

阵前,白伞盖下魏越轻轻挥手,司马朗驰马上前,卷开竹简念道:“依律,战时幢主死、退,百户斩而继任,百户死、退,总旗斩而继任,总旗死、退,小旗斩而继任;鼓声未息举幢皆退,杀总旗以上,余者十抽一杀。”

念完,司马朗抬头看一眼面前黑压压四百余人,缓缓卷上竹简:“以上,当即执行。”

当下,一名名被挑出来的总旗、百户十二个人被推到前排,一排刀影闪过,人头齐齐落地。

余下的义从排成一条长队,在惊惧和侥幸之中缓缓移动,不时有一名义从被选中惊慌大叫,他前后的袍泽只会在庆幸之中离他远远地。

“此法酷烈,不亚秦法。”

孙坚远远看着行刑过程,行刑完毕后这一幢义从不足四百人,浑浑噩噩被赶羊一样赶到一处火堆旁,当即有辅军赶去二十余头羊,还有扁担挑去的馒头,很快这幢义从就宰羊剥皮,或烤肉进食,或剁骨熬煮。

东部义从就在刚攻破的鲜卑宿营地中寻找铁锅,杀羊进餐,大量的鲜卑部众、牲畜及俘虏来不及逃跑,被汉军俘虏后向东驱赶。

西部义从饱餐之后,太史慈阵前召集一百三十余名幢主宣达军令,以及指派作战任务。

这批府幢是半动员,一幢只有两个或三个百户队。

白伞盖下,魏越端着茶小饮一口:“西部义从没得选,他们只能舍命前进。如若不从,有东部义从前车之鉴,我杀之如宰鸡。东部义从也是如此,唯有攻破王庭擒杀檀石槐的孙子,他们才能安心的背叛檀石槐家族,背叛鲜卑。”

“今夜之前,可破王庭东部、南部宿营据点……这意味着什么?”

他扭头笑吟吟看向郭嘉、荀彧、荀攸、路粹等陪他饮茶的人,荀彧面无表情,荀攸眉头浅皱,郭嘉抱着茶碗吹着,露出笑容:“主公之意,可是魁头要溃围出逃?”

“哦?奉孝此言何以见得?”

郭嘉放下茶碗伸出两手做比划:“王庭南北不过二十里宽,外围四道宿营地足有五六十里宽,厚二三十里。今尽数拔去,我军入抵王庭城外,足可将它围的水泄不通。何况今日王庭守军大败,又内无坚城、险地可守,外无援兵,久守自绝也。再者,我军今日缴获牛羊牲畜不下八十万头,足以度支盈月有余。盈月之期,我军足以大造栅栏,层层围困,届时王庭上下不论人畜,插翅难逃。”

拔掉王庭外围据点,汉军包围王庭的防线缩短,包围效率上升;此战之后王庭守军士气下降,得到牲畜补给的汉军将拥有更充裕的人力来加固包围圈,直到彻底围死王庭。

只要王庭之中能做主的人不傻,今晚就是最好的突围机会了。

否则等到明天在府幢义从配合下,北边鞠义、西边夏侯育都能拔掉王庭外围的据点。

王庭很大,所谓的王庭二十里宽的城墙,只是一道六尺高的石砌矮墙而已。这道墙最大的意义是挡住牛羊、马匹,而不是挡人。六尺高的矮墙,也刚好适合步弓手隔墙射击,实际上没有多少防御意义。

毕竟游牧民族,是不需要一个坚城做王庭的,一个被打到王庭的游牧民族,注定是守不住王庭的;想要发展,游牧民族只能进攻,而不是守着一亩三分地等着被人劫掠。

如果可以有一座百里周长的坚城做王庭,游牧民族也是不会拒绝的。

他们不是不喜欢坚城,而是生产力落后,无法修建足够宽阔的坚城,以他们的人力只能修筑小型坚城。这类坚城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能住人不能圈养牲畜的城池,是没有意义的。

何况,战争劣势时真的没必要用坚城固守,直接带着帐篷、牲畜逃跑,岂不是更方便?

魏越又小饮一口热茶:“我等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关系自身性命,想来魁头也是能看明白的。破敌,就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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