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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韩浩来投

二月初九日,陈留太守张邈友情赞助的一部步兵抵达酸枣,还有给魏越的书信。

酸枣就在陈留郡西北角紧挨着河南尹,过河就是河内郡,陈留是大郡一直供应匈奴骑士与降军的粮秣消耗;然而魏越在酸枣几乎半个月时间,张邈似乎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似的。

若不是魏越去公函催促,张邈给曹操许诺的这一千二百步兵可能会一直窝死在陈留。这是许诺借给曹操的,目前最需要这批兵力是魏越,这批陈留兵和两千张举部曲一起随五千轻步兵行军。

两万降军与五千匈奴骑士已分成五个批次出发了,就留下五千棘手的轻步兵与张举两千部曲。

从张邈疏远的态度上来看,自己似乎在无意间得罪了张邈;张邈的态度不仅仅是疏远那么简单,出现在魏越面前的是一支袍甲干净,行军队列不算齐整的军队,毫无疑问,这是一支新招募的军队,纯粹是用来应付魏越的。

张邈很大方这是天下共知的,对朋友更是好的没法说。然而,名义上借给曹操的一千军士,现在变成了一支新军……这是对曹操的不满,还是对自己的不满?

如果对曹操不满,张邈又怎么会答应给曹操借兵?不需要犹豫,魏越可以肯定的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不满。

“陈留别部司马赵宠见过魏从事,奉张府君令,前来助阵。”

赵宠留着淡淡八字胡,面相稚嫩,下马后站在魏越面前抱拳施礼,从官秩上他高于魏越,官位从属上更没有什么关系,按着常理应该是魏越出迎赵宠才对。

可赵宠有资格在魏越面前拿大?北路军番号存在时,魏越就做过别部司马,含金量很高的别部司马;他赵宠呢?不过是河内骑士营里的屯将而已,蒙受张邈看重,这才跳出河内骑士营,进入陈留做事。

再说从私人交情来说,现在张邈不待见魏越,可魏越与曹操同辈论交,曹操与张邈相交莫逆,北路军时魏越与张邈也结下了深厚友谊。说不好改天张邈心思一变,又跟魏越把手言欢……那他赵宠将魏越得罪死,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到底,赵宠的根基太浅了,一年前只是一个屯将而已,资历、人脉、阅历都不够,稍稍出格一点就要挨教训。

魏越毫不客气,对着赵宠只是微微颔首,展臂指着赵宠身后停下、在慢慢整理队列的陈留兵问:“有几成新兵?”

赵宠以及身后的军官脸色不快,可他终究不敢跟魏越起冲突:“陈留郡内残匪尚存,张府君一时也抽不出兵马来……还请魏从事见谅。”

“呵~!”

魏越面色不屑:“自酸枣降军迁走后,陈留怎么也能空出两千老兵。这些老兵就在魏某眼皮底下,还以为孟卓兄慷慨,会就近编选一部兵马归我节制……未曾想他耗费心思,竟给魏某募了一部新军。”

盯着神色窘迫、尴尬的赵宠,魏越眯眼:“难道孟卓兄不知道魏某与孟德兄要赴凉州平叛?战机临近,给我新军能有何用?”

赵宠赶紧抱拳俯身,解释道:“有三成老军,赵某所募皆雄壮、威武之士,三两月内足以训练成军,不会延误大事。”

如果他被魏越赶走,或者魏越拒绝接纳这批新军,张邈的脸皮肯定不好看,曹操也会脸上无光,魏越也讨不了好,可最倒霉只会是他赵宠。

三成老兵估计还算上了军官,或许还是个注水数据。一千二百人,或许只有二百老兵,其他一千是新兵……魏越怀疑张邈这么敷衍自己,恐怕招募的也不是什么好兵,或许拨出编制和军械,一路上由赵宠‘招降纳叛’拉壮丁弄出了这支军队。

富农、寒门、豪强子弟组成的兵源,素质、潜力自然相对较高;募选周期相应也长一点,张邈这么短时间内弄来的新兵,很可能真的是一帮流民、罪犯。魏越甚至恶意猜想,或许这批陈留新兵中有一些人来酸枣属于故地重游,是逃走的降军。

赵宠的态度放的很低,能给魏越的面子给足了,再给的多一点就要伤到张邈的颜面了。

魏越也就收下了赵宠这批人,带他们入营后,就召集赵宠部军官、军吏问话。

于夫罗留下的大帐中,魏越端坐上首,翻着赵宠部花名册,只有堪堪二百人出头的花名册。除了赵宠这位别部司马外,还有曲长两人,屯将十二人,队官二十八人,其他的不是什长就是伍长,没有任何的军吏……没有新兵的信息,有的只是二百‘加官进爵’后的老兵信息。

如今冬雪、河冰消融一空,皮帐内倒显得有些闷热,赵宠坐在左首第一的位置上很不自在,跟他而来的曲长、屯将人人垂着头,仿佛很没面子似的。

魏越算是能肯定了,张邈还真的让赵宠来敷衍他来了。招募新兵时连籍贯、姓名这类数据都没录下,又没有军吏,完全就是赵宠一个人招摇撞骗弄来了这支似是而非的队伍。

放下花名册,魏越看赵宠:“赵司马,魏某在河北做下了什么事,赵司马也应该有所听闻。今,军营东北十里处的京观,也出自魏某手笔,用了七千三百余级垒砌。”

看着其他军官,魏越笑道:“魏某可以负责任的告诉诸君,某所杀的那七千人,随意选拔一千人,战力也在你部之上。这样的七千人,魏某都舍了,你部于我而言可有可无,坏处大于好处。除非,赵司马给魏某一个合适的理由。”

赵宠抬头看魏越:“魏从事善战多谋之名,赵某记忆犹新。然,张府君确有为难之处,又与曹都尉有约,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非是有意敷衍魏从事,还望魏从事体谅、宽容一二。”

魏越扭头看一侧帐壁,留了个后脑勺给赵宠:“赵司马,给魏某一个留下你部的理由,否则魏某只好向孟卓兄写一封致歉书信了。”

不难猜测这帮人回去后的下场,运气最好的下场也是官复原职,赵宠丢失一千二百的兵权和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灰溜溜跑回去继续给张邈担当主骑,管理张邈的骑兵扈从。

赵宠只是一个优秀的青年军人,又非善于言辞的说客,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一个能说服魏越的‘理由’。可心中十分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挣扎、苦撑着,跟他来的所谓曲长、屯长都是临时提拔的,缺乏处事经验和阅历,一个个垂头苦思。

未几多时,军吏杜阳入帐中,对魏越抱拳行礼:“魏从事,河内韩浩来投,持魏从事门下共君书信为证。”

魏越扭头诧异,见杜阳一脸洋溢着喜色,不由露笑:“好事,请韩浩入帐来。”

杜阳应下喜滋滋去了,看的魏越莫名其妙,很快杜阳领着韩浩进来,韩浩一袭黑袍外罩素布披风,腰间挂着掉黑漆皮的长剑。

身高近八尺,消瘦面白的韩浩微微抱拳,笑道:“承蒙魏君器重,元嗣特来相投。”

魏越点头坐直身子,展臂示意韩浩坐在右首位置,并笑着看赵宠:“赵司马与韩元嗣乃昔日同袍,今日同来酸枣,也是一番美事。今夜我设宴招待赵司马,还望赵司马届时给魏某一个满意答复。”

赵宠勉强露笑,对着韩浩点点头,起身对魏越行礼:“就依魏从事,赵某告辞。”

随行军官齐齐行礼后,跟着赵宠离去,这哗啦啦的近二十人一走,帐内瞬间空阔了不少。

帐中右首两名军吏稍稍挪动位置给韩浩让出一点空间,韩浩盘坐后待赵宠等人走后,从怀中取出两封信双手举起来:“魏君,此处有共君书信二封关系重要。”

站在魏越身后的贺彪一手叉腰一手捉刀,上前取了信递给魏越,魏越翻开两封信一愣,一封的确是共昭的,另一封却是河内贼张白骑、张晟的。算起来,张晟、韩浩、赵宠都是河内骑士营的袍泽。

魏越神情不变,翻开共昭的书信,垂眉细细研读,共昭没有等到开春,而是在得到魏越指示后就拿着那一叠厚厚的‘魏越亲笔信’去找那些魏越看重的军官。魏越点出十几名军官,只有部分人从军中退了出来,共昭找到的只有韩浩、赵风二人。

现在共昭与赵风正在渔阳协助张举、张纯两人组织军队,这应该是半月前的情况了。共昭信中着重讲述了一点,说渔阳、上谷地区出现流言,说公孙瓒率征募好的鲜卑骑士目标不是凉州叛军,而是丘力居所部。

本就做贼心虚的张举、张纯、丘力居三人自然心有戚戚,一边继续响应与魏越的约定秣兵历马,一边监视着公孙瓒及归化鲜卑部落。

第二封张白骑的信就简单了,信中张晟先是表示了对魏越的敬仰之情,随后表示自己不介意背黑锅随意魏越抹黑,最后问魏越愿不愿意给他留一条退路。这封信却由韩浩带过来,这让魏越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

先压下这种好奇,魏越问:“元嗣,可知幽州内情?”

韩浩神情严肃,冻的有些白的面容渐渐恢复:“不知,共君说贼人特意散步流言挑拨乌桓与鲜卑矛盾,有逼反丘力居之心。好在朝廷征拜张举为西中郎将,令张钧、丘力居等人疑心大去,或许此时已向雒都进发。”

换了一口气,韩浩继续说:“共君担心张举、丘力居等人与凉州叛军有染,请魏君多加提防。一旦此类人自雒都侧近发难,朝野动荡死伤狼藉不说,也会连累我等清白。”

“此事我会向黄公上书提及,不知这第二封信是何说法?”

韩浩勉强笑了笑,语气稍有阴郁:“破广宗之后,皇甫嵩抽选有功将士授官,韩某当时转升营中法曹,因缴获统计之事恶了诸位将军,于是韩某不得已回河内怀县。”

“恰逢残敌、乱匪劫掠乡梓,受县君之邀,韩某召集丁壮整训队列以护卫乡梓。未有几月,此人率众回河内,因当年相交便有了书信往来。魏君在酸枣作此大事时,这人心生仰慕,有意来投,就怕魏君不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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