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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建立人际界限:失去界限就等于放弃掌控权(1)

人与人之间越亲密就越好吗?恐怕未必。过度亲密,容易造成人际界限模糊,这样一来,“亲密”反而成了一种困扰。当一个人缺乏界限感,常常会把自己的事托付给他人,邀请他人跨入自己的界限,也常常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强行跨入他人的界限,这是属于自我和他人的界限混乱的表现。明确的界限感是一个人独立的标志,它给予我们自由的思想、独立的意志和清晰的责任感,并能够帮助我们处理好自己的情绪,避免他人对我们心理上的操纵。

丢失的主导权:你的生活已经遭到他人的入侵

当你扮演了他的角色

“佐伊,你这周三有空吗?”

每当苏菲问佐伊这个问题的时候,佐伊就十分头痛。起初佐伊会不假思索地说:“是的,我有空。”紧接着苏菲就会说:“帮我一个忙吧?”

自从和苏菲成为室友以来,佐伊已经陪苏菲买了一台笔记本,两双鞋,无数件衣服,帮苏菲取回了修理店的汽车,帮她在肯尼迪机场接送了从利物浦来的叔叔,帮她取消了在茉莉餐厅的预定……佐伊的帮助几乎涉及了苏菲生活的方方面面。“佐伊,你有空吗?”渐渐成了佐伊最害怕的问题。

后来,佐伊不胜其烦,当被问及是否有空时,就开始寻找各种理由来拒绝苏菲,比如:“我和麦克约了去看电影”“我和牙医约好去检查”“我答应去参加珍妮的生日派对”等。但苏菲还是会不依不饶,她似乎根本察觉不到佐伊的不情愿。就像这次,佐伊在说出“对不起,我刚约好健身教练周三去做体能测试”之后,她很快地回应道:“哦!不要紧,那你周四有空吗?晚一天也没关系呢。”看啊,苏菲总是这么“机智”,她随时都懂得抓住机会来“榨干”佐伊的私人时间。

佐伊变得越来越烦躁:“为什么苏菲永远没有空自己做呢?她为什么不找彼得而非要找我帮她呢?我都这么忙了,为什么她不能体谅我呢?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呢?”而且借口如此有限,佐伊又不好意思每次都拒绝,不得不去帮苏菲做不属于自己的事;同时,佐伊在绞尽脑汁找借口推脱的时候,往往心里也觉得很内疚:“我这样是不是显得很自私呢?”但佐伊忙于自己的事情已经筋疲力尽,更别提还要参与到苏菲的生活中了。

佐伊之所以摆脱不了一直给苏菲“跑腿”的局面,主要是因为存在这样的担心和内疚:不去帮助苏菲是一种自私的行为,而自私意味着不友好,这样会失去苏菲的友谊。同时,这种担心又伴着不满:不甘心将自己的时间全部花费在他人身上,更何况苏菲寻找帮助的那些理由往往并不合理。在担心和不满的矛盾中,佐伊不得不做与自己意愿相违背的事情,于是陷入了极其糟糕的情感状态中。当佐伊把越来越多的时间花费在苏菲身上,越来越多的精力花费在内疚及不满的情绪中时,那留给自己的时间与精力势必会越来越少,佐伊的生活中属于自己的一部分慢慢开始被他人所蚕食。

佐伊非常不情愿地参与到了苏菲的生活中去,有时甚至扮演起了苏菲应该扮演的角色(比如帮苏菲去接她的叔叔)。比起浪费的精力时间来,更令人担忧的是,她会渐渐在消极的情绪中迷失自己。

掌控与反掌控都是潜移默化形成的

佐伊经历的事情,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碰到。尤其刚迈入职场时,往往自己手头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老板、经理或资历比你深的同事都会不断地找你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些事情不仅琐碎而且工作量巨大,但你又不能说“不”。你担心这样会显得你在工作中不积极,又担心他人会因此排斥你,就这样,任务的不断累积让你的精力和精神不堪重负。

只要我们与外界发生联系,就一定会存在这样的问题。正如卢梭所言:“人生而自由,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刚出生的婴儿还未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求,行为表现都完全按自己的意愿,这就是弗洛伊德所说的“本我”。随着人逐渐成长,我们会发现并非所有的意愿都是能够被外界接受的,我们感受到了与外界进行情感交换时所带来的压力。这种压力主要来自心理层面,我们开始体会到违反公认意愿时所陷入的糟糕心理状态。为了避免这种状态,通常的选择是逃避、妥协而非正面争斗,因为你往往会陷入这样一个逻辑中:所有的矛盾都在于你的行为没有符合他人的意愿,而不是他人的意愿过于严苛。

在被掌控的过程中,我们也渐渐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如何去掌控他人。受制于人时,按照以往的经验,我们第一反应是如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于是产生了“掌控—反掌控”的交流模式。佐伊在躲避苏菲的请求时用了“我和牙医约好去检查”“我和麦克约好去看电影”等借口,这些借口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事先已经约定好不能改变的事实。这就对苏菲造成了压力:你不可能让我破坏事先的约定。然而苏菲马上又让佐伊陷入难题:“你周四有空吧?”佐伊当然可以继续找寻借口,那么他们的对话将久久不能结束,从而进入一种相互敷衍、对抗的消极博弈模式中。

掌控和反掌控的对峙无论持续多久,肯定会有一个人败下阵来,以最后的结果来看,之前一来一回的“打乒乓球”式的应对过程是重复且无用的。

如同一个不会游泳的落水之人,不断地拍打着水面,但始终不能脱离困境。

败下阵来的人普遍都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结果,反而会出现比一开始时更为严重的沮丧、生气、无奈等消极情绪。

负面情绪越积越厚,看似与他人交往一切如常,但是一颗炸弹已经深埋在心中,而且开始了爆炸前的倒数,这颗炸弹不是在自己心中爆炸,就是在人与人之间爆炸。因此,我们急需抢回握在他人手中控制着这枚炸弹的遥控器,还自己一个安宁的私人空间。

界限感缺乏:过度的干涉会扰乱亲密关系

入侵往往是从最亲近的人开始的

“谢天谢地,慧婷爸爸终于来了!”每周日的家长见面日是慧婷室友最期待的日子。并非慧婷爸爸的人格魅力有多大,而是在这一天,寝室又能变得整洁如常了。

慧婷在学校的成绩非常不错,虽然性格内向但对集体一直很热心,经常费心费力地去帮助他人。然而,老师眼中各方面都优异的慧婷,总是感觉室友不待见她。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总是为别人付出的慧婷,却将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看看慧婷的桌子吧,你完全找不出一个比“修罗场”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它了。桌子上杂乱地放满了笔记本、水杯、木梳、化妆品;竟然还有吃了一半的方便面,汤汁还洒在了桌上;还有啃得只剩下一口的煎饼果子,喝了一半的奶茶,拆开一半没吃完的焦糖饼干;还有许多替换下来的衣服……周日对慧婷室友们来说就是个福音日:慧婷的爸爸很疼爱她,在家里什么都不让她干,并且,他每周都会来到慧婷的宿舍,以旋风般的速度把慧婷的“战场”打扫干净。但这周,慧婷的桌子竟在周五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未免太干净了——她的一切东西好像都被搬走了,怎么回事呢?

这时,慧婷的爸爸正在李老师的办公室递交慧婷的辍学申请。李老师十分震惊,在此之前,慧婷一点辍学的征兆都没有。更让李老师惊讶的是,同是一名教师的慧婷爸爸竟然同意了孩子辍学的想法。

慧婷总觉得自己在被同学利用,同学一直在支使她做这做那。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同学们想要她帮忙的时候都彬彬有礼,但一旦她需要帮忙时,同学们总会推三阻四,比如:“等一等,我在忙。”“我在准备数学竞赛,没法帮你”……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能第一时间放下自己的事情去帮助别人,而同学们却做不到这样。

李老师屡次上门家访,慧婷的父亲至终都在重复一句话:“她不想读了有什么办法?你知道,我从来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慧婷一向乖巧听话,这次女儿强烈的意愿让父亲很容易就接受了。辍学后的慧婷一直在家静静地待着,不愿意与外界交往,只能缩在家里看电视。

李老师了解情况后,强烈地要求慧婷的父亲带慧婷去看心理医生。经过专业的诊断,医生判断慧婷患上了社交障碍,而认真分析了她的经历后,医生得出结论——她的社交障碍来自于人际界限长期受到侵犯。

“她们都不喜欢我,尽管我对她们很热心。我总是不遗余力地去满足她们的要求,但她们依然排挤我。我觉得自己跟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想法和行为习惯都是那么的不同。她们都戴着可怕的面具,这让我很痛苦。”慧婷将她心中的疑惑托盘而出。

界限感:人际关系间的“防护栏”

人类如今越来越擅长在土地上建造房屋。被人为设立界限的土地能更好地发挥不同的作用:哪片区域应该用来建造工厂,哪个区域应该发展成商业区,哪个地方最适合建成居民区,这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现代城市规划的一大课题就在于如何有效、合理地划分功能区域的界限,一旦界限出现模糊或者扭曲,就会出现矛盾——如果在居民区建了化工厂,肯定会出现混乱。

人的内心就如同一片广袤的土地,界限的建立也将决定我们在人际关系中的状态。而现实生活中,我们却常常感到在交际活动中事倍功半,吃力不讨好。我们习惯于追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密关系,以为人与人之间越密切越好,而事实上,我们生活中的许多矛盾正是由于与他人之间太过亲密的关系而造成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在心理这片无形的土地上也存在着界限,它们也像有形的城市界限一样,维持着心理世界的正常运作。

我们坚信每个个体都是独特的存在,个体的差异性在母体中就已经开始形成。父母所给的基因,成长过程中的社区环境,受到的教育,接触到的人等所有因素都赋予了我们不同的特质。随着每个人渐渐长大,差异性也开始逐渐增大。而每个个体又在不同的场合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承担着各自的责任和义务。

了解互异性和个体在不同情况下的不同角色

我们之所以能觉察到自己与他人的区别,就是从小就形成的界限感。如果一个人有着清晰的界限感,那么他会很敏感地认识与他人的互异性,而且认为与别人不同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此外,他会分清楚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职能,知道什么是自己应该做的,什么是别人的职责。若一个人的界限感模糊,那么他就很容易以己度人,有时候意识不到和他人的差别,当别人与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出现不同时,首先会质疑他人:“我想不明白你怎么会这样做!”同时,他很难分清个人职能跟他人的责任,会习惯性地跨过界限,去掺和别人的事情,并且不会拒绝别人越过界限来插手自己的事。

在开篇的案例中,慧婷和慧婷的父亲都是缺乏界限感的典型。慧婷的父亲自小对女儿宠爱无限,什么活都不肯让她干,虽然慧婷在人前是学习优异的学生,热心为集体服务的好少女,但作为一名已经拥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女孩,她却不愿整理自己的东西,需要父亲每周日亲力亲为地帮助她。在她决定退学时,父亲也没有觉得什么不恰当的地方,觉得女儿的举动出自于她自己的意愿,于是马上就遵从了女儿的想法。这样的行为,看似是无私地通过自我牺牲来满足孩子,也的确像是给了孩子足够的自由决策的空间,但事实上,这只是一种荒唐至极的自我满足。很多父母都会出现这样的行为,因为他们认为,这样做才是一名好父亲(好母亲),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子女才无愧于“父母”二字。

父母的界限缺失直接影响到了孩子,孩子缺失了身为后辈应有的责任,缺失了作为一个能够在世上独立生活的人类应有的技能,也缺失了正确估量他人的能力。父母的爱只是看似无私伟大,一次次地委屈自己(他们自己可能还感觉不到委屈),只为满足孩子。孩子在这样的无界限的环境下成长,一开始就没有感受过泾渭分明的人际关系,因此,他们很难清楚地认识到到人与人之间不同的社会、家庭角色,他会理所应当地认为父母所做的都是合情合理的。进入学校与同学交流时,以自己心中的尺子丈量他人,无法理解与自己有异的行为,最后只能让自己钻进家庭所织成的“安全壳”中。

人际界限就像一道墙壁,有了这面墙壁,你能明白哪一块地界是属于自己的,哪一块是他人的,不允许别人轻易介入,也能充分尊重他人的领地。

当然,想要摆正自己的人际观念并不难,但如何对正确、有效地对自己的地界负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打个比方,如果你是一个农场主,你很清楚你的目的,也知道你的具体职能。然而,经营农场的过程是无比艰辛的——你必须要关照牛群不受疫病感染,不受狼群撕咬;还要决定何时播下种子,何时浇水、施肥,以保证农作物茁壮生长。一个人的人生道路要怎样走,读怎样的学校,找什么样的工作,和什么人结婚,如何与人交往,这些就如同农场中的那些牛、羊、农作物,任何决策都会决定你农场的未来。健康的人际界限是这样的:不让别人越过你的界限,也不随意干涉别人的界限,不让别人对自己的农场指手画脚,也不要干涉隔壁农场主怎么对待他的牛和羊。

人际交往中的移情与反移情:相互融合还是主动剥离?

晚上六点,芭芭拉在餐桌旁享受着自己的通心粉色拉。突然,她放下叉子,惊恐地想到:自己竟然又把来访者简的预约时间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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