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卡付卡从房东莫哈那里问清了人才交流中心的地址，就赶过去了。
没多久，卡付卡就看到一幢高大的建筑耸立在前方。楼顶上，是几个镏金大字：K城人才交流中心。卡付卡从斑马线上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一个戴大盖帽的保安拦住了卡付卡：把证件拿出来！
卡付卡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沓证件——护照、边境证、出入证、身份证、外出务工证，把它们一股脑儿递给了那个保安。
保安把它们像扑克牌一般展开，只看了一眼，说：不行，缺最关键的一张证件。
卡付卡问：什么证？
保安说：无犯罪证明。没这证明，等下你在里面搞起恐怖袭击或者自杀什么的，谁负责啊？
卡付卡说：借我十个胆也不会干那事情啊。我只想找个工作混口饭吃。
话是没错，但哪个恐怖分子脸上刻着“我是恐怖分子”的字，保安说，你新来的吧。前些日子，有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一上公交车就掏出刀子说抢劫呢！
卡付卡说：我听明白了。安全总没错的。那请问，我应该到哪里去办这个“无犯罪证明”呢？
保安伸了伸手指，指着不远处的一幢高楼说：那里！
那里，是K城的公安局。
卡付卡就跑着赶去K城的公安局。
办证的民警把卡付卡的身份证扫描了一下，说：你新来的啊，不好意思，我们无法从系统里调出你以前在S城有无犯罪的证明。
卡付卡急起来了：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你可以让S城的公安机关传一张你在那边无犯罪的证明过来。
卡付卡只好拨通了远在S城的黛比的电话，把情况向她说明了一下。
等到中午的时候，S城公安局有关卡付卡的详细信息，终于传到了K城公安局民警手上。
卡付卡在窗口外等着没走，那个民警说：你可以先回去，我们需要通过审核，然后，在五个工作日内给你答复。
卡付卡从公安局出来，一边走，一边想：我可以先找个最简单的活干干，比如替人家搬搬东西。正想着，卡付卡看到不远处的路边居然有一群人正在往大卡车上搬水泥，似乎很急的样子。
卡付卡找到领班的，说明了来意。
领班说：你把健康证和上岗证拿出来给我看看。
卡付卡很惊讶地说：搬个水泥还要健康证和上岗证？
你他妈的外星人啊，连个健康证和上岗证都没，也来搬东西啊！领班不耐烦地说，去，一边待着，没看见老子正忙着，没空理你。
卡付卡只好放弃，沮丧地走回莫哈的那半间地下室里，安心等待K城公安局的审核。
五天很快过去了。一早，卡付卡没等通知，自己就跑去了K城的公安局。
还是上次的民警接待了卡付卡。
民警说：虽然记录上有你小时候弄哭女同学的记录，但好在没接近犯罪的界限。加上你到我们K城以后，也比较安分守己，这个章我给你盖了。
卡付卡连声道着谢，从民警手中接过盖着大红印章的“无犯罪证明”，向“人才交流中心”跑去。
那个保安居然还记得卡付卡。他接过“无犯罪证明”扫了一眼，说：祝你好运！
卡付卡朝他笑笑，进了大厅。
很快，一个穿着很性感的美女过来，甜甜地说：您好！我是这里的导工员，很乐意为您服务。
卡付卡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我是来找……找工作的。
我知道，导工小姐说，为了更好地为您服务，请先把您所有的证件都拿出来，让我审核一下证件的真假。
卡付卡从怀里把所有的证件都掏了出来，摊在了桌面上。
导工小姐疑惑地看着卡付卡说：就这几本？
就这几本，卡付卡一边说，一边把那本“硕士学位”的证件翻开来给导工小姐看。
导工小姐说：也难怪你，看你手头的证件，就知道你是从外地来我们K城的。现在，我们K城连扫马路的都首先要本科毕业，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证件，至少二十多本，才能轮到。而你连最基本的什么职业资格证、从业资格证、汽车驾驶证都没有，找到工作的概率几乎等于零。
卡付卡差点晕倒过去。
导工小姐看出了卡付卡的困窘，说：其实，也不难，我们K城专门设立了你们外来人口考证的机构。你可以先到那边报个名。说完，导工小姐伸出玉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便民窗口。
报名处的小姐很热情地接待了卡付卡。她先给卡付卡泡了杯茶，然后从文件夹里抽出张彩色的“K城考证表”。上面很详细地介绍了考证的具体项目、价格和考证周期。看着，看着，卡付卡感觉眼前爬满了蚂蚁。他说了句“我回去考虑考虑”，就飞一般地跑出了人才交流中心。
出了门，卡付卡哭着拨通了S城里的电话，说：黛比，K城的确是遍地黄金，可没证寸步难行啊！等我考出各种各样有用的证件来，就怕胡子都白了。
黛比叹了口气，说：那你就回来吧！
几天以后，卡付卡终于回到了熟悉的S城。那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卡付卡一进家门，上了床就抱住了熟睡中的黛比。
黛比惊醒过来，一把推开卡付卡说：你还没办上床证，不能同房！
原来S城为了接轨K城，也为了有效遏制婚内强奸案件的发生，新近出台了“夫妻必须持证上床，每月一检”的法规。违规者，视情节严重的，处以罚款，或者拘留。
卡付卡躺在地板上，泪如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