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生呵呵大笑,道:“施主感情是忘了,我灵隐寺最著名的便是道济禅师,道济禅师说过什么话,你应当晓得吧。”
方铭眉头微蹙,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
性生道:“然也。贫僧修佛但还不是佛,有些凡人的七情六欲,算得了什么?”
方铭笑道:“可是我记得还有后面的一句,叫做‘世人若学我,便如同成魔’。和尚怎么解释。”
性生挑了挑眉毛,道:“施主牙尖嘴利,和尚甘拜下风。”
方铭笑道:“可惜甘拜下风的甘是不甘,而不是甘心。和尚说吧,究竟要我做什么。”
性生道:“施主既然想说开,那自然是说开的好。和尚别的也不想,自负禅道有些见地,就想讨施主手中的‘禅’字铁牌。”
方铭将铁牌在手中转了一转,道:“和尚做隔墙耳也算是有点时候,应该听到性准师父说,如松禅师表示这块铁牌在我手里,好过在你手里吧。”
性生道:“师父老的糊涂,才会说出这种话来。病重之时的话,能听么?”
方铭依旧在笑,只不过眯起来的眼睛多了丝恨意,然后笑道:“性生和尚,如松禅师圆寂不久,尸骨未寒之际,你就说他是老的糊涂了。性生和尚,你师父多年的教养之恩,你都忘了么?”
性生晶亮的双眸定在方铭脸上转了一转,道:“施主脸上为何有了杀气。”
方铭笑道:“因为我遇到了可杀之人。”
性生笑道:“施主想杀我。是因为我不敬师尊么?”
方铭哼了一声,道:“我可怜佛祖的深思,如松禅师的心血,在你身上,都如同是喂了狗。”
性生有些枯瘦的手掌按在了太师椅的扶手上,笑道:“施主想杀我,却不一定能杀我。”
方铭哑然失笑,道:“这话怎么说的。”
性生笑着将手掌提了起来,平举到胸前然后松了手,“邦”的一声,便有一块木头从他手中跌落,砸在木制地板上。而太师椅的扶手,已经少了巴掌宽的一块木头。
这太师椅乃是楠木所制,不说是最坚实的木料,但是绝非普通的杉木杨木柳木可比。性生手上功夫不能说极高,但是绝对不低。
性生笑道:“施主觉得自己的骨头,可比得上这楠木么?”
方铭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喝了口茶,然后抬起头来盯着性生,一言不发。
性生道:“施主是怕了么?趋利避害当是君子行径,施主可莫要强出头,否则到时候伤了和气,就不是美事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美事,”方铭摆了摆手,“我是个很好打商量的人,但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吃软不吃硬。再者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怕了?”
性生笑道:“施主就莫要强装了。施主在摇头,不是怕,难道是说贫僧的手段不值一晒么?”
方铭笑道:“我是在心疼这把古香古色的太师椅……就这么毁在了你这样一个杂碎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性生眉头一耸,道:“施主骂贫僧是甚么?”
“杂碎。”方铭笑道,“真不好意思,我感觉侮辱了杂碎这个名词。”
“福祸无门,”性生已经露出了杀相,“尤人自取。施主大话说的痛快,就不怕自己身处险境么?”
方铭笑道:“我怎么觉得,都是习惯说大话的人,总有些不为人知的好本事呢?”
性生哼了一声,道:“那就让贫僧来领教领教施主的好本事!”
他说着话,双拳当胸便朝着方铭扑了过去。左手直冲方铭的小腹,而右手却准备将“禅”字铁牌抢在手里。
方铭摇头叹了一句“真慢”,然后就从原地消失了。
二品高手,放在人群里的确是所向披靡的存在,可惜他不知道,方铭是一品高手,而且是奇经八脉都贯通了的一品高手。哪怕自己的手练得再硬,拳头再狠,在一品高手的节奏中,他就如同是吃奶的小孩子一样。
方铭消失在原地,等下一瞬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性生的背后,方铭的右手已经捏住了性生的脖颈,然后性生的光头就像是炮弹一样狠狠的掼在了地上。
性生的脑袋很硬,木制的地板也很硬,硬碰硬自然是两败俱伤,木制地板开了个洞,性生的脑袋也流了一地的血。
屋顶在转,地板也在转,这就是性生现在的感觉。当浓重的血腥味传到他的脑子里,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血球。
额头上的头皮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还好头骨没有开裂,否则光头冬瓜就开了瓢。鼻梁已经折在了一旁,大半的鲜血都是鼻孔里流出来的,腮边被木板刺出了无数的小伤口,这张清秀的面孔,算是彻底的毁了。
方铭缓缓的站起身来,擦了擦手就站在了一旁,然后缓缓说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确很厉害,但是在我眼里真的不够看。有一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惜,你顶多做到了知己不知彼,甚至,连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都不晓得……”
“想和我打架的有很多,不是被我打哭了就是被我打死了。你想做哪一种?乖乖认错,回去修你的禅道,我能当作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饶你一次。要是不服,可以站起来再打过。”
性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不清面容的脸,只有一双眼包含着足够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