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几个回合,朱墨羽渐渐地退到胡氏兄妹身前,再退就退下场了。正值此退无可退之地,韩笑伯张开乌金扇迎面掷来。
这一式韩笑伯练过无数次,刚猛而飘忽,对手接之不易,避之也不易。而朱墨羽此时更险,他深知接不得避不得,眼看乌金扇上下左右翻飞着袭至。
若此时翻身躲过,虽非难事,可身后胡氏姐妹必然会被乌金扇所伤,轻则重伤,重则性命堪忧。朱墨羽没有时间过多顾虑,双手分左右把定竹扇,照准扇势来路凝气于胸,贯气于臂,奋力一接。
朱墨羽透过扇影看到韩笑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金丝为面的乌金扇面瞬间斩断竹扇,乌金扇柄重击在朱墨羽的胸前。朱墨羽遭此重创,真气一散,只觉得胸腹之间一阵翻滚,喉头一甜,涌起一股血腥之物。
场上有人发出几声欢呼,更有几人惊声尖叫起来。乌金扇在朱墨羽胸前一击迅速回旋,飞回韩笑伯手中。韩笑伯一击便中,喜上心头,挥扇又上。朱墨羽强自咽下一口鲜血,真气难聚无以对敌,只能尽力掷出两截断扇向韩笑伯胸腹之间前后袭到,韩笑伯笑意更增,挥扇扇落两截断扇,乌金扇一张一合地迅速攻来。
胡啉承正欲出手相助,忽然想起一事,大声叫道:“小妹,快掷给他紫血剑!”胡悦见到朱墨羽被扇柄击中,不知伤势如何,早惊得不知所措,怔在当地。忽然听到兄长如此紧张地大声叫道,更来不及多想,双手托剑奋力向朱墨羽掷去。朱墨羽于此紧要关头突然听到紫血剑,宛如劫后余生之人见到父母兄长般亲切,听声辩位伸手向身后一探,便握住了紫血剑剑柄。
与此同时韩笑伯的乌金扇也到了面前,朱墨羽一式“百转千回”,紫血剑虽未出鞘,但是紫血剑法自出紫血剑君澹台映月之手,他以此套剑法纵横武林十几载,绝非浪得虚名。
乌金扇来势虽猛,韩笑伯没有想到紫血剑突然到了他的手里,剑鞘绕过乌金扇至奔手肘小海穴而来,此处若被点中,乌金扇非脱手不可,韩笑伯扇交左手,右臂疾撤,翻身躲过。
韩笑伯站定身,笑呵呵地道:“我看胜负已分,不必再打下去了。”朱墨羽嘴角勉强挤出一丝浅笑,道:“胜又如何?败又如何?又不是比武招亲,想要我的性命,还得问问紫血剑答应不答应。”韩笑伯知道,此时对方虽然被自己用乌金扇击中,若能乘胜追击自然是好,但此时他紫血剑在手,想要取胜却也不是太易。
心中暗思:这厮于杭州时力敌群雄,曾折辱于我,好在今晚他过于自大轻敌,既然报了相辱之仇,见好就收为上。笑道:“不错,你我同门,再打下去也难分优劣,朱兄有伤在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反倒伤了同门之谊。”说罢,乌金扇一合,迈步退回。朱墨羽虽然觉得韩笑伯言下之意是指自己已经输了,但今晚一战,后面还有一个“丧心病狂”的邱无夜,能如此与他了局,也未尝不可。
胡啉承几个慌忙围了上来,朱墨羽摇头表示自己不防事。魏立煌从怀内掏出一个画工精美的瓷瓶,掂出一粒算盘珠子大小朱红色的丸药,道:“此乃大内疗伤灵丹,快服下调息一番。”朱墨羽依言服下,盘膝运气起来,魏立煌与胡啉承分守左右,胡氏姐妹与朱墨羽身处众侍卫核心,二三十个侍卫手执腰刀凝神戒备。
胡啉承朗声道:“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成名英雄,想必不会乘人之危的。”此话自然是说给邱无夜听的,邱无夜上前几步,面无表情道:“我等虽非英雄,却也不是卑鄙无耻、暗下杀手的小人!”邱无夜此言自然是说给朱墨羽听的,朱墨羽此时正聚气丹田,自是无暇分辨。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朱墨羽缓缓地睁开眼眸,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手执紫血剑长身而起,悄声道:“今晚之事恐难善终,胡兄还是带着贵妃和令妹先行离去。”胡啉承沉吟良久,道:“朱兄所言不差。”朱墨羽道:“就请胡兄带领着先下山吧,我和魏兄足以应付。”胡啉承自是不应,道:“这样吧,让五个侍卫护送下山,也就够了。”朱墨羽摇头道:“万一出点差池,朱某万死难赎其罪。”三人争执一番,最后决定由魏立煌带领十个侍卫护送二人下山,至归所立即返回,以策万全。
朱墨羽看胡氏姐妹离去,身心轻松了许多,又歇息了一阵,起身道:“邱二侠,请吧。”邱无夜早凝神以待,等候多时,见朱墨羽调息一番,缓缓起身,从杨济士手中接过两把分量极重的流星锤。杨济士本想叮嘱二师兄一番,盼望只分胜负不辩生死。看邱无夜接锤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自是知道他不肯轻易罢休,只是轻声道了句小心。
邱无夜郑重地接过后,阔步走至场中,朗声道:“在场中的诸位朋友作个见证,在下与姓朱的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今晚便作个了断,倘若在下学艺不精,命丧于此,那也是命运使然,无话可说。”朱墨羽冷冷地笑了声,道:“既然邱二侠如此说了,在下自然奉陪,各安天命便是。”邱无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提流星锤,喝道:“如此甚好!”
“好”字未绝,流星锤已奔朱墨羽面门而来,朱墨羽不敢托大,扭头闪身躲开,感到脸上一阵疾风袭过。第二柄流星锤已从下腹由胸砸到,朱墨羽迈开“风中乱絮步”绕开双锤,本想绕到邱无夜的身后,无奈邱无夜已经在场边观看朱墨羽身法良久,虽说不能了然于胸,却也看出几分门道。不等朱墨羽喘息,双锤齐至,朱墨羽左右闪躲,一味避让。
杨丹盈等众人于边上看到邱无夜步步紧逼,眼看马上就把朱墨羽逼得退无可退得地步,不禁在心里暗暗地喝彩。李袖嫣咦了一声,伸手入怀暗扣了几十枚暗器,杨丹盈轻声道:“过会儿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一起上,先擒下他再说。”李袖嫣点了点头,心想,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尝尝这漫天花雨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