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袖嫣先是左臂被刀锋掠过,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又被人用势大力沉的腿法踹中后背。倒地后眼冒金星,天地旋转,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勉强摸索着吃了一颗从“药王神算子”处带来的疗伤丹药,入口不久只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只听朱墨羽还和那四人黑衣人叨咕着什么。只听一人不耐烦道:“臭小子,你婆婆妈妈地说了这么多,老子受不了了,你动手吧,你师妹中了我大哥的潭腿,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的了。即便能醒,也救不了你。”另一人道:“你浪费了我们这么多时间,那人自是追不到了,也只能借你脑袋一用,回去也好向指挥使大人交代了。”李袖嫣闻此大吃一惊,心想:原来他们是官府派出的杀手?突然又想到朱墨羽必定难逃此劫,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命丧于此。
正想挣扎着爬起来,突然听朱墨羽冷冷地道:“你们想见识小爷的身手,怎么能让你们失望?”李袖嫣更是吃了一惊,心想:都这时候了,你还充什么英雄好汉?只见朱墨羽在地上寻找着什么,那四人道:“找什么呢?快动手吧!”朱墨羽找了半天,叹道:“哎,想找一个称手的兵器也没有!”那四个人听此,无不哈哈大笑起来。朱墨羽踱至树边,顺手折下一枝树枝,笨手笨脚地折断枝芽,手里仅余筷子粗的一枝长条,嬉皮笑脸地道:“就用这个教训你们一下好了。”四个黑衣人再也忍不住了,笑得东倒西歪。
待四人笑罢,朱墨羽长身而立,缓缓地道:“我愿不想要你们的狗命,只因你们一错在于伤了我师妹,二错在于充当朝廷鹰犬,残害良善之辈,那就不要怪我了。”说着,长条不上不下不左不右地向地面随意一指。四人勉强忍住笑,强自正色地道:“那你就动手吧。”李袖嫣痛苦地闭上眼睛,实在不忍心亲眼目睹那个相伴了多日,虽然嘴上功夫不错可是手上功夫稀松平常的朱墨羽,转眼之间,就横尸于此。
朱墨羽冷冷地道:“还是你们四只狗一块上吧。小爷浪费你们的时间,行!你们浪费小爷的时间,不行!”李袖嫣从眼缝中看到四条汉子像恶狗一样疯扑了上来,不禁心中一声悲叹,只见朱墨羽轻飘飘一转身,四柄刀锋擦身而过,竟然没伤到分毫。李袖嫣与四人俱是吃了一惊。那四人一愣之后,分别使出凌厉的刀法,朱墨羽还是东倒西歪地前进后退了几步,显得非常狼狈的样子,只是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四个人又狠狠地攻了几个回合,朱墨羽还是狼狈万分地躲过,四人越打心里越惊,比他四人还要吃惊的自然是李袖嫣了。相处数日,竟然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轻身功夫。
只见朱墨羽边躲开四柄刀锋边冷冷地道:“二十招已过,你们恨不得每一刀立毙我于刀下。游戏至此结束!”只见他身子犹如陀螺般一阵风转起,手中长条随手挥出,只见四人纷纷扔出长剑,两手捂着眼睛滚在地上,惨声长呼痛苦不已。原来,他随手点在了四人执剑手腕的穴道上,四柄剑自然拿捏不住。长条尖上聚力,横扫他们的双眼,瞬间把你们的双眼抽瞎了。朱墨羽收回长条两下对折,长条断成四段,每人一根,轻轻向他们掷去,四人痛苦立止,渐渐安静了。
朱墨羽看着四人,冷笑了一声,忙几步跑到李袖嫣身侧。李袖嫣看他制服四个黑夜人,连忙闭上了眼睛,随即,只听脚步声向自己走来。觉得有人抱起自己的上身,轻轻拍着自己的肩头,叫着自己的名字。李袖嫣缓缓睁开双目,只见朱墨羽正关切地望着自己,问道:“你伤得怎么样?”李袖嫣吃了“药王神算子”配制的良药,早已无碍,还是装着很虚弱的样子,轻轻地道:“还好,只是后背痛得好命。”朱墨羽扶她坐起,李袖嫣盘膝于地,自行调息了一会。
过了许久,李袖嫣缓缓地站起身,问道:“谁治住了这四个人?我们救下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朱墨羽道:“这四个人死了,被一个不愿露面的高手用暗器打死了。咱们救的那个人我早藏起来了,好在这四只蠢狗并没有找到。”李袖嫣自然知道那个“不愿露面的高手”就是指朱墨羽他自己,而救下的那个人听说也安然无事,不禁放了心。又歇息了片刻,朱墨羽扶着她的手臂,向刚才他们藏身之处走去。走过那四个人的尸体时,李袖嫣看见四人咽喉均插着半截短枝,双目紧闭,流出两道鲜血。四人虽蛮横无理,月光斑驳下却也死相恐怖。
走到树后,并没有看到那个受重伤的汉子,朱墨羽解释道:“他身受重伤,刚包扎了伤口不宜走动,所以我把他找了个地方妥当地藏起来了,这时候应该可以走动了。”又走了一段距离,只见长草没膝,朱墨羽扶着李袖嫣慢慢坐下,双手拨开长草,只见草丛里露出一个人的嘴脸,长须满脸面色苍白,整个身子埋在一堆半土半草的土里。朱墨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人拉出来,那人呼吸渐匀,只是还是有些神志模糊。
此时已经夜深了,气温渐寒,朱墨羽道:“如今你们两人身皆负伤,不宜在此久留,我们快点离开吧。”说罢,一手搀扶着那汉子,另一手架扶着李袖嫣,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大道。
回至寄马处,已经夜已深沉,街人没有半个人影,三人走得气喘吁吁。砸开店门,招呼小二帮着把两人扶进房间,李袖嫣因服了灵丹,只因时辰尚短又行了很长的路,所以面色痛苦身体虚乏,稍微洗漱了一下,给朱墨羽一粒丹药,叮嘱给那受伤汉子服下。朱墨羽搭了搭她的脉,道:“伤势不轻,好在有灵丹妙药相助,应该无碍,安心休息吧。”李袖嫣勉强微笑,点了点头。朱墨羽带上她的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服侍那汉子吃了药,自己累了一天,也和衣睡下了。
原来,这受伤汉子便是那日与徐弘祖共餐时,坐在门口大谈庙堂之宏论的豪气汉子。当时朱墨羽便叹服他虽身在草莽,却心系天下黎民的冲天豪气与非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