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两个时辰,已经下午时分。众人早已经用过了斋饭,朱墨羽也稍吃了些,独自一个人来到袁无声的房间,刘云重与杨济士正观看房中的字画。见朱墨羽前来,袁无声连忙让坐,朱墨羽坐下后,刘云重忙问他身体如何,朱墨羽说好多了。
袁无声道:“兄弟身体刚有回色,理应在房中好生歇息,为何跑了出来?有事叫我们兄弟过去便可。”朱墨羽微笑道:“袁兄言重了,只是一时不适,现已好转,无妨。”转首向杨济士道:“杨兄,可有雅兴陪兄弟外出转转,欣赏一下峨眉美景?”杨济士笑道:“好啊,朱兄相约,自当奉陪。”刘云重与袁无声对望一眼,道:“朱兄不宜过多走动,正好我与大师兄要去拜望师太,你且在这里与杨师兄说话吧。”说着,二人起身离去。
杨济士倒了一杯茶,递给朱墨羽,道:“朱兄此来,可是有话要说。”朱墨羽道:“兄弟知道此事瞒不住杨兄,不如直言。其实在下身体得蒙杨兄父子数日来精心调理,并无不适,只是在下有要事与师太相商,为瞒人耳目,故有此招,非是兄弟不信兄等。”杨济士笑道:“朱兄能如实相告,小弟足矣。方才小弟一搭脉,脉象平稳。可是转念一想,朱兄此举必有深意,虽不敢妄猜,自当助兄一臂之力。”朱墨羽道:“杨兄有此胸襟,在下佩服。非是在下不够坦荡,只因此事事关重大,在下又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杨兄与几位师兄弟多多包涵。”杨济士笑道:“朱兄此言就太见外了,大师兄人品自是不用说,虽然三师兄嘴上不饶人,可是对人并无恶意,小师弟就更不用说了。”
二人又说了些话,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朱墨羽身体又无恙,二人便关了房门,信步而游。不觉间,来至江无垠与左谦之的房外,二人正从外归来。左谦之关切地问了许多话语,朱墨羽拿话绕了开去,说道:“峨眉派乃是武林大派,此间女弟子众多,我们客居于此,多有不便,事事要当心,万不可失了礼数。”左谦之自然无有不从,江无垠道:“朱大侠多虑了,我们虽是粗莽汉子,却也不是不知礼数的无知之徒。”
杨济士忙道:“三师兄此话不对了,朱兄与左兄弟有师徒名分,作为师父叮嘱几句,理所应当。我们身为外人不回避也就罢了,岂能出言干涉?”朱墨羽笑道:“杨兄且勿如此说,谦之与江三哥在一起多日,颇有进益,有江三哥万事照应,在下岂有不放心之理?”杨济士道:“算了,咱们还是自己走走吧。”说着,二人离去。左谦之道:“三哥为何总是与我师父为难?师父为人稳重,武功尚不必说,比我们更知书达礼。”江无垠边向屋里走边笑道:“我也没说你师父不好,我就是看不惯他整日里一副酸文人的样子。再说了,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我干嘛敬重他?”
峨眉派正殿灵虚殿后左首二三百步之外,有一条石板路,沿着石板路步行三五十步,便可闻听到一阵清脆的水流之声。原来有一股山泉从崖上流下,崖高十四五丈,水流倾泄而下,落入崖下一面方圆四五亩的碧绿湖水之中,其声如有十几匹骏马从溪流中穿过一般。湖畔有石凳铺路,延伸向湖水渐深处,料想是峨眉众弟子洗衣之处。
此时湖面石凳上,正有两个年轻女子各执佩剑对招拆招,剑势凛烈,密不透风,各自立于方圆窄小的石凳之上,进退转让之间,动若脱兔,脚下却甚是凶险。另有一个女子抱膝坐于石凳之上,独自沉思,一动不动,好似身边的对打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沉思的女子低头看到清澈的湖水,从沉思中醒悟过来,一丝浅浅的笑意也像湖面的涟漪一般,在艳若桃李的腮边泛开。女子盯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看了许久,用白皙的手指拨弄着湖面,幽幽地叹道:“不愿疆场闻杀声,但求绿茵任驰骋。”须臾,湖面中的自己眼神慢慢地坚定起来,微微地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道:“你们说的固然有理,但是绝不可轻举妄动,我们只责任查寻,动手的事自由兄长代劳。”瀑布的声音本就大,二人对拆得又过于专注,听到她说话,一同停下手来,问道:“小姐,你说什么?”女子噌地站起身,道:“没听清我也不说了。”
正要迈步沿石凳离去,抬眼看到两个人从远处走来,正是闻声而至的朱墨羽与杨济士。朱墨羽突然看到湖畔有三个年轻女子,止步道:“咱们还是别过去了,男女有别,冒昧唐突反而不好了。”杨济士细打量一番,奇道:“从服饰着装来看,不像是峨眉弟子,难道此间还是别人?”朱墨羽道:“定是峨眉俗家弟子在此。”杨济士笑道:“三人为众,光天化日之下,你我坦坦荡荡,何拘俗礼?”
二人行进了几十步,朱墨羽看到原千惠站起身,正要离开,空儿与枫儿双双拿着剑站在她身后。为了掩饰他先前便知道她三人是女子身分的事实,故意疑惑道:“的确不像是峨眉弟子,不知这三位姑娘是何人?”原千惠见朱墨羽与杨济士前来,三人缓步行近,道:“二位兄台好兴致,只是朱兄身体稍安,为何劳神费力地到此一游?”朱墨羽故意一愣,问杨济士:“这三位姑娘是……”
空儿笑吟吟地道:“朱公子好大的忘性……”原千惠忙抢过话头来道:“朱公子一时不识也是自然,只因我三姐妹为了路上方便,才故意如此打扮,以致于瞒了公子这么久,真是抱歉。”杨济士与朱墨羽一同醒悟过来,忙笑道:“三位姑娘言重了。”原千惠三人微微一笑,略施一礼,从二人身边经过,卷起一阵香风,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