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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爸爸的旱烟管

爸爸有一根金黄色的旱烟管,它记载着爸爸勤俭的一生,凝聚着爸爸对我们的殷切期望,反映着我们家生活的巨大变化。

“文化大革命”时期,由于我们还小,全家9口人,就靠爸爸每天的“12个工分”(价值0.54元)过活,还要供我们兄妹7人读书,那日子是可想而知了。

那几年,爸爸的旱烟管用得更勤了。中午骄阳似火,爸爸收工回来,匆匆吃罢饭,就着烟管深深地吸上几口,就出去了,他要利用中午人们休息的时间偷偷地种上一些菜,打回一些柴。汗淋淋的一身回来,又是对着烟管“吧嗒、吧嗒”深深地嘘一口气,跟上出工的人流上工去了。

吃完晚饭,爸爸只在床上躺一会儿,还是衔着那根烟管,打着篾光(一种用竹剖成一米多长,一寸多宽,二三毫米厚的竹片。经在水里浸渍一段时间,捞起来晒干备用。用于点火照明),避开“工作组”,翻山越岭,到离家近20公里的公社所在地,为当地的供销社挑回100斤货物,换回2.5元钱,用于供我们上学和买一些生活必需品等日常开支。可好景不长,有一天,爸爸被叫到队部,当做走资本主义的典型批判,等我和妈妈赶到那里时,只见爸爸蹲在墙角里,一口一口地吸着旱烟,一声不吭,眼眶里噙着泪水。

当时我还小,太不懂事。有一次,看到有的同学穿着漂亮的小白鞋,我羡慕极了,就闹着爸爸给买一双,爸爸还是叼着烟管,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一会儿,只听见爸爸屋里传出了争吵声,妈妈带着哭腔说:“你不要命了,那钱是我求队长批给你用来看病的啊!你都病了几天了,万一有个闪失,一家人可怎么过呀?”爸爸仍然是吸着他的旱烟说:“给孩子买一双吧,都中学生了,连一双像样的鞋都没有,够难为他了,我不要紧的,只要孩子将来有出息,就比什么都强。”我再也抑制不住,冲进屋,抱住爸爸泣不成声,人们歌颂母爱的伟大,而我感到父爱却是如此的无私深厚。

幸喜,昨夜一场春风吹拂,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给农村带来了希望,爸爸衔着烟管笑了,他领着我们早出晚归,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还清了1000余元的借贷。

后来,我们家生活富裕了,可爸爸直到临终还舍不下那根伴他一生的旱烟管。他生前常对我们说:“这东西实在,我们可不能忘了本呀!”

父亲的爱虽严厉,但更多的是温暖,是爱护。它就像蓝天之于白云,就像高山之泉流,就像阳光、大地之万物,那种无声的爱,摸不到,碰不到,却能够时刻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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