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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易水送别

荆轲入太子府次日便被拜封为上卿,太子丹让他住在上等的馆舍,且每天前去问候。供给他丰盛的宴席,备办奇珍异宝,不断地进献车马和美女,尽量满足荆轲的欲望,以便让他称心如意。

姬丹有日与荆轲同游太子东宫,两人临池而观,荆轲拾起脚边的石头投掷水中的乌龟,姬丹却命侍者捧来一盘金饼,荆轲拿起一块金饼继续丢掷湖中的乌龟,一盘金饼用尽,太子丹命侍者再为荆轲奉上一盘金饼,荆轲摆摆手说的哦啊:“并不是因为太子爱惜金子我才不肯投掷,而是我的肩膀疼痛啊。”而后太子丹又将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一匹千里马牵出来供荆轲骑乘,荆轲却说:“我常常听闻有人说千里马的肝最是美味了。”太子即刻就命人杀了马将肝烹煮,并设置酒宴在华阳之台。推杯换盏之间,太子丹命美人抚琴,荆轲痴迷的看着美人的赞叹道:“这个美女浑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就是那双抚琴的手了。”太子丹要把这个美人送给荆轲,荆轲却说道:“我只是爱她的手罢了。”姬丹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回身便将那美人的双手砍下来,那个美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遭此横祸,便喊冤九泉。那双被荆轲赞叹的美丽双手,被姬丹盛在玉盘中晋奉给了荆轲。

过了很久,荆轲却依然还没有动身的意思。

而秦国的军队由李信带领驻扎在燕国南部边境,每日秦军造灶的炊烟袅袅升起时,宛若升腾的云雾一般壮阔。而站在易水之滨放眼望去,秦国黑色的旌旗如同乌云黑压压的铺满了整个大地。

太子丹很害怕,就请教荆轲说:“秦国的军队早晚就要渡过易水,丹虽然想经常侍奉您,又哪里能够呢?还是请先生早日动身刺秦吧!”

荆轲说:“便是太子不说,我也要请求行动。现在去却没有什么凭信之物,那就无法接近秦王。荆轲早些年听闻背叛秦国的樊於期,樊将军投靠在太子门下。而现在,秦王嬴政用一千斤金和一万户人口的封地作赏格,要得到樊将军的人头。如果能够带着樊将军的头,和燕国督亢的地图献给秦王嬴政,秦王嬴政必然欣喜地接见我,那我就有机会成功刺杀嬴政,以报答太子了。”

听了荆轲的话,姬丹却再三犹豫道:“樊将军因为走投无路,处境非常困难才来投奔丹的,丹不忍心因为自己的私仇,却让樊将军命丧黄泉,希望荆卿再考虑一下别的办法吧!”

荆轲知道太子不忍心,于是就私下去见樊於期。这是荆轲第一次见到樊於期,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开门见山说:“秦国对待将军,可以说太刻毒了。父亲、母亲和宗族,全被杀戮或没收为官奴了。宗族幼男皆被宫刑,在下听闻樊将军的独子樊清欢因宫刑已经惨死,现在又听说秦王嬴政为了购买将军的头,赏格一千斤金、一万户人口的封地,樊将军打算怎么办?”

此话,却刚好戳到了樊於期的痛处,他仰天长叹,流着眼泪说:“我每次想到这事,常常痛恨入骨髓,父母宗族甚至连我那弱子如今都尸骨已寒,我却在这世上苟且偷生,不能为他们报仇,我也想报仇啊,只是想不出一个计策来!”

荆轲说:“现在有一个法子,既可报将军的仇恨,又可解除燕国的祸患,怎么样?”樊於期走上前说:“还请荆卿指点一二。”荆轲说:“若是用将军的头用来献给秦王,秦王必然高兴愿意接见我。到那时我左手抓住他的衣袖,右手刺他胸部。那么将军的仇报了,燕国被羞辱的耻辱也除掉了,将军有没有这个心意呢?”樊於期脱下一只衣袖,左手握住右腕,走进一步说:“这是我日夜为之咬牙痛心的事,而今日才得听到您的指教!”于是就割颈自杀死了。

太子丹听到这个消息,急速驾车赶去,伏在樊於期尸体上痛哭,非常悲哀。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了,于是就收拾起樊於期的头,装在匣子里封好它。

于是太子丹预先寻求天下锋利的匕首,得到了赵国徐夫人的匕首,斥重金买下,让工匠用毒水淬它,用人试验,只要见一丝儿血,没有不立刻死的……于是打点行装派荆轲上路。

燕国有个勇士叫秦武阳,十二岁时就杀过人,人们不敢对他正眼相看。太子丹便派秦武阳做副手随荆轲一同赴秦。

过了一阵还没有出发,太子嫌荆轲动身晚了,怀疑他改变主意后悔了,就又请他,说:“时间已经快到了,荆卿难道不想去了吗?请允许我先派秦武阳去!”

荆轲生气了,呵斥太子说:“太子这样派遣是什么意思?只顾去而不顾完成使命回来,那是没出息的小子!况且是拿一把匕首进入难以测度的强暴的秦国。眼下太子认为我拖延了时间,那就告辞决别吧!”于是便要出发了。

深秋九月,晨曦,西风,落叶片片,易水之滨,十里长亭挂满了白练。狗屠、宾客、高渐离先后到达江岸,太子丹及文武官员、侍卫等与荆轲、秦舞阳同时来到。送行者皆穿白衣冠,宛若一缕缕幽魂穿着白衣送葬。这就是一场葬礼啊,即将埋葬秦王嬴政的葬礼。

侍从们已在长亭内摆设酒具,斟酒,供奉众人。太子丹举杯向荆轲敬酒,众人随之。祭过路神,就要上路。生死离别,风云裂变,白衣胜雪,悲歌裂竹。

高渐离敲着筑,荆轲随着拍节唱歌,发出了声调悲凉的声音,送行的人都流泪哭泣。荆轲又向前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筑声又发出激愤的声调,送行的人听了,都怒目睁眼,头发都竖了起来。歌声壮烈的时候,这些人便一同的义愤填膺,歌声哀伤时,这些人便一同暗自拭泪。荆轲就上车走了,始终不曾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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