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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隔着巷子口不远,停着一辆样式华贵的轿子。一名穿着青灰色布衫的仆从仔细护着东西从薛宝珠那摊儿匆匆奔到了轿子跟前,“二少爷,您要的煎包和面。”

轿帘掀开,凤眸薄唇的俊少爷伸手接了碗,却是搁在了里头的矮几上。

“二少爷,小的都洗过的。”仆从见状忙是道。前几日二少爷打这边路过后,到今儿都已经是第五趟了,他都看着那摊儿不知咽几回口水,终于等到主子吩咐去买,可买回来不吃是几个意思?

司寇也不知道自个图什么,看到那丫头叫人从集市口那赶了出来,还张扬笑的,怀着等看她吃瘪的心思就跟着瞧了,没想到竟还让那丫头翻了身。他看着面前两样冒着热腾气儿的吃食,撇开了他不喜的面食,“嗤,能有多好吃。”遂搛了个煎包皱着眉咬了一口。

“……”

旁边的仆从看着少年越吃脸越黑,以为是不好吃,心说二少爷您别勉强自个啊,可还没等话出口,就被甩出来个油纸团。“不吃了!”

“……”明明你都吃完了。

司寇坐回轿子里,风吹起帘子一角,恰好瞥见薛宝珠不知从医馆捧着什么出来,脸上带着一贯的笑,看在司寇眼里就是张扬了。一个乡下丫头,就该穷苦巴列过日子,凭什么能活肆意了。

“去迎客楼。”轿子里传出司寇闷闷的声音。

仆从忙让轿夫起了,抬着二大爷往迎客楼去。

薛宝珠从医馆买了药膏回来,站在巷子口觉得有目光盯着她看,等回头寻去,空无一人的,该是多心了。她把药膏一收,跟宝霖早早收了摊回去。

到家约莫也赶早了半个时辰,村里还没开始冒炊烟,井边有几个婆子媳妇的聚一起洗刷唠嗑,见着宝珠有人招呼了声,董氏搓着她家那口子的粗布衫,刚抬起头就看到风姿俊秀的少年从薛宝珠家门前出来,替她接了手里的东西,随着力道,臂膀上还能隐约瞧见微微鼓起的小包,看得人心猿意马的。

裘和走了前面,身上是托莫大娘改了后的墨黑长衫,肩膀宽宽,青布腰带勾勒出他紧窄的腰身,原本就瘦高的个子甚是出挑。此时大步走着,侧过去看那鼻梁又高又挺,确实是村里都挑不出的俊美。

“嗳,我说宝珠她表哥这样貌生的,可真是……”董氏盯着那道颀长背影,呐呐开口。

“真是啥?”有人接了句,顺势看向说话的董氏。

董氏猛地察觉出自个不妥,忙敛了神,“能有啥,我意思是宝珠过了年也有十三四了罢,她表哥也是大小伙儿,这么住着……难保不出事哩。”

“嗬,可不是,不过这丫头转了性子不好说咧,你看她奶奶都管不了,你瞎操这个心。”

“谁操心了……”

井边那对话离远了薛宝珠听不清,估摸是在议论她这表哥的,后者依然一副木楞样儿,帮她把东西归置,依然坚定的不碰任何要洗的锅碗瓢盆。

薛宝珠只好自己上,大锅里焖了红薯饭,另一个用酱瓜炒个肉丁,在酱缸里腌上俩月的老菸瓜,挖去瓤子切成丁泡清水里去咸味儿,挑两棵大葱只选中间从白变绿的那段切成葱花,炒锅里下五花三层的大肉切成的丁儿,加调料,撒上点白糖烧开,盖上锅盖用小火慢炖,炖上一个钟头,那丝丝缕缕的肉香顺着锅盖边缘飘出来,掀开锅盖就能瞧见一锅汤水变成了醇厚的稠汁,粒粒肉丁儿红亮油润,再把泡了的酱瓜用笊篱捞出控干了倒进锅里。

瓜丁儿吸着肉汁,立刻滋滋啦啦地响开,转眼功夫汤汁熬干,炖透的肉丁渗出丰腴的油脂煸着酱瓜,青烟冒起,爆出浓烈的酱香气。薛宝珠撒上准备好的葱花,再淋上一勺香油,顿时香盈满室。

另一个醋溜白菜,大火快炒,装了满满一格。

这边薛宝珠出锅的功夫,裘和已经把饭打进了木桶里,只等她弄好菜。俩人高效率地连轴转几日,默契提高不少,薛宝珠捏着铁勺费力,就被后头高个子直接越了拿过,她索性就让到了一边。

要说以前觉着这人麻烦,现在想想却觉得自己捡了便宜了,当初是看在玉佩面上,思及那块不知什么时候不见的玉佩,薛宝珠下意识摸上胸口正中,已经空空如也,眉角又忍不住抽搐,小脸挤在一块肉疼的。

“裘和,你见过我一块玉佩没……”薛宝珠心疼得气若游丝问。

“……”拿了玉佩的裘和动作几不可见的微停,抬眸看向她时已然是一副茫然。

“算了,问你也白问。”薛宝珠捂着胸口,依旧肉疼那块不见了的不义之财。

“……”

裘和装好了饭菜,人被薛宝珠拽了过去按在了凳子上,一双好看眉眼些微掠过惊起,以为她要动手搜身,惹得有些局促抗拒。

原本是个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叫这么一弄,薛宝珠蓦然想到上回自己凶残扒了人家裤子那一幕,联系后者因为碰触起的局促,莫名生起一种强上民女的恶霸感,最后窘着道,’“坐好,我给你抹药。”

听到是抹药,裘和绷着的力道卸去,微是怔愣。看她摸出膏药,被按在板凳上平视对上了薛宝珠。

少女身上沾了灶台的烟火气,围裙去了之后是半新不旧的青花衣裤,这阵儿来回跑清减的身量像是拔长了些,显了窈窕秀丽。此时,正用指腹挑了膏药往他先前破相的地方抹去,挨着的一记是清凉凉的,随着指腹轻推慢揉,带起热辣感觉,好像触到的地方烧起来了一样。

厨房里就俩人,没人说话,一下空气里漫开一股混着薄荷清凉的窒闷来,连呼吸都近得清晰可闻,偏走神为啥打架的薛宝珠没发现,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等低头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似乎如蝶羽一样在轻轻颤动,她一壁抹着,一壁表示有点羡慕,她一个姑娘家都没那么长,哦,她一个姑娘家也没他长那么好看。

她心里腹诽,见他耳后也有一块乌青,又挑了一坨绕着撩了他的头发抹去,只是刚一触碰就被一只有力大手紧握住。

裘和蓦地从凳子上起来,手依然紧抓着一副懵然的薛宝珠,眼底暗色重重。

“姐,宝琴尿裤子了……你们干啥呢。”薛宝霖突然闯入,看着裘和抓着自个姐姐的手皱起了眉头。

裘和一下松开,挑起担子说了声我走了,就急匆匆地出了门去。

薛宝珠的目光从门口收回落在自个手上,挑了挑眉,刚才裘和耳朵是……红了?

“姐……”薛宝霖踌躇在原地,他该怎么委婉提醒他姐她笑得有点猥琐呢?

裘和走得很快,耳畔带起的凉风吹散了那股躁意,一直等到了半道上才停了停,摸摸耳后,神情变得深沉莫名,明明没什么感觉,怎么被一碰就……本着对于未知的谨慎,裘和又自己验证了下,没有异样才继续往镇上赶。

码头那等他一到,早有工人拿着碗筷等着,薛宝珠打饭菜是一日日增多的,每次就多十来人的分量,见天卖完往上叠加,等到了有剩下后就不多做,保持个每日平稳收入。

等大波的人潮散去,里头剩下底儿,裘和打算再等等,只是还没等上会儿,没来码头做工的,反而有个浓妆艳抹的美妇人走了跟前来。

“小哥,生意不错啊。”还是春寒料峭,妇人着了一条染莲红十样锦妆花缎罗裙,花俏归花俏,看着都冷了点。一伸手就撩了木桶盖往里看了眼,嘴角的笑有点僵。

裘和认出这人是那边馆子的老板娘,没想到今儿主动找上门来,只怕是找麻烦来的,低低应了声算作回应,并不打算搭茬。

杨四娘还从没见过长这么俊的少年郎,在码头做活的不乏有年轻的,像聂木槐那样,算是还过得去,平日里调侃调侃,哪个不对她上心的。可那些个都比不得眼前这人,就连冷脸她都乐意贴,连带他来这卖吃的都不计较了。实在不行,人和东西一并收了呗。

“小哥,码头这风大,去我那歇歇脚咧。”杨四娘三十出头的年纪,平日里注重保养,刻意捏着勾人心痒的腔调说话,媚眼儿瞟过,等着少年上钩。

码头一角,瘦猴盯着那一幕磨牙愤愤,“聂哥,那娘们又发骚了,前头可还跟聂哥你……”

聂木槐肿着一张脸阴测测地扫了去,瘦猴猛地闭上了嘴,见他识趣才落在了不远处,蹲在马路牙子边阴郁得出水。

只是不知怎的,杨四娘突然瞪圆了眼,一跺脚,指着挑着担子漠然离开的少年怒骂着敬酒不吃吃罚酒,撂着狠话,一副气狠了的模样。有想占便宜的人上前探听,也都叫她给赶开,气呼呼地回了自个馆子,直把众人看惊奇,不知那少年到底说了什么惹得杨四娘那般生气。

俩小的叫薛宝珠给养成了午睡习惯,她自己也是,起早贪黑,就趁着中午补个觉。等睡醒的时候听到外头有动静,猜是裘和回来,套了外衫出去。

“你回来了。”薛宝珠看了眼外头,总觉得好像比往常晚了些,还是记着他脸上伤的那茬,总是不踏实。

裘和携来的一身寒气叫这一声莫名驱散,点头低低应了一声,打算拿着东西去厨房。薛宝珠却灵敏地嗅到一丝不同的香味儿来,循着往木桶那凑去,确认了是木桶盖儿发出的,并非是食物,而是浓郁的香味儿,里头又搀混入了旁的气味,仔细一闻怪呛人的。

她直起身,正视裘和,蹙着眉头问:“码头那没女人做工罢,你这挑哪儿去了?”还晚回来了。

“码头那馆子的老板娘打开看过。”裘和木然的回道,语气平仄无奇,并没有半点波澜。

“她找你麻烦了?”薛宝珠眉头皱更紧了。

裘和摇头,只说自己当时不过是让她离远点,说怕味道熏人混了食物味道,谁知那人没好脸就转身走了。

薛宝珠没见到实景也猜不到是个什么情况,想了想交代他道,“反正去卖还是谨慎点好,别跟人起冲突。”

“嗯。”裘和老实应和,随后从身上悉索摸出一样东西来,递把她。

薛宝珠看着手心里巴掌大的圆罐子,“这啥?”

“……”裘和也不吭声,只将东西往宝珠手里头塞。这是他在路边看好多跟她那么大的姑娘拿着看,卖的小贩那么说才买的,薛宝珠有给他十文钱当零花,他一直没用。而这一小罐子就花去了八文。

“润手的?”薛宝珠心思转的飞快,所以你是在变相嫌我给你抹药硌着你了!她一下脸涨通红,把圆罐扔回那人手里,气呼呼走。

没一会儿,又气呼呼回来夺过,语气骄蛮道:“你的都是我的!”不拿,亏!

裘和愣傻傻站着,等人进了屋子才露出温淡的的笑意。

之后,裘和又提了和她一块去卖朝食,卖完和她一块回来,拢共就是多跑一趟的事情,比他闲在家里带宝琴强,后者大概也叫这几日处腻了,抱着哥哥腿非要去。薛宝珠拗不过俩,合着天气有转暖和迹象,也就一道带着了,顾得到些。

迈过了二月头,下起淅淅沥沥的春雨来,把宝珠家后头的小莽山衬得郁郁葱葱,空气里都是一股青草湿润的气息。

薛宝珠看着这天儿,回头对穿戴好的宝霖道,“这么大雨,你别跟我们一道去了。”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都卯时了还一片黑的,连她心里都有些闷瘆得慌。

“那姐也别去了,今儿歇一天罢。”薛宝霖仰着脑袋道。

“摊儿开了,不能脱,我跟裘和去,你留家里跟妹妹玩会,很快就回来。”薛宝珠一壁给自己穿上蓑衣,又往脚上套了不怎么防水的雨靴,对这鬼天气出门也是埋怨得很,可是前两日就有鬼祟的在旁伺机,她这地儿才热乎起来,不想再出李家兄弟类似事。

薛宝霖不想应好,可在薛宝珠那双蕴着温柔无奈的目光里败下阵来,蔫蔫点了点头。“那你们早点回来啊。”

薛宝珠揉了一把他脑袋,瞥见门口等了有一会的裘和,忙是跟了上去。

绵绵细雨裹杂凉意刮着面颊,尤其是身上的蓑衣并不保暖,薛宝珠走了一会儿,雨水渗进靴子,脚底板儿都已经冰冷的没什么知觉,这一段路也就显得特别长,更遑论路上坑坑洼洼,积了雨水后更不好走。

裘和原先在前头走着,回头看了一眼,努力跟上他脚步的薛宝珠脸上黏着发丝儿,嘴唇也冻得有些发白,独独脸颊显出红晕来,透着几许倔强。他突然在她面前蹲下背对着道,“上来。”

薛宝珠看他俩手都是食材料儿,摇了摇头,抹了一把脸上顺糊着的雨水,打算自己走,却猝不及防被人直接抱起。脚不着地的腾空感,叫她慌了一下,“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

说是抱,更多的是借着左臂的力量拖着屁股搂在怀里,被薛宝珠动来动去,有些把控不好力道,抬了一下,执拗的念道:“我抱你。”

薛宝珠只觉得屁股底下硌着结实肌肉,再怎么说都是被一个还长自己几岁的少年抱着,怎么能自在。宽长的帽檐下雨水吧嗒吧嗒往下落,恰好滑落进他衣领子,随着凸起的喉结滑动没入。薛宝珠不知怎的也跟着咽了一口,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盯了好久,红着脸喊,“把我放下来,让人看见了不好!”

“没人。”裘和没放开,反而把人往上抬了抬,更挨近了点。他在人前一贯沉默寡言,难得冒出两字的时候便让人觉得那话带着单纯的执念在其中,不可轻易改变。

薛宝珠鼻端都是他衣服上菊花皂角的轻盈气味,又或是她自己身上衣物的,耳畔落下低低沉稳的呼吸声,随着跑动渐渐急促起来。

薛宝珠不得不抓着他肩膀稳着,环顾四周倒还真没人,可万一叫瞧见,那他俩名声都得完!可少年愣是不打算松手,薛宝珠紧紧攀着闷了声音道,“算了,还是背吧。”

裘和顺从地把人放下,东西递把她后把人背起,朝镇上飞奔去。

巷子口本来打算走远点去饭馆儿解决朝饭的,看见俩人来摆摊儿喜上眉梢,省得麻烦了,等着开张。

薛宝珠等裘和撑起篷布,脱了蓑衣上手,没管喜来坊借桌椅,都是让打包带走的。等炉子烧起,步入正轨,薛宝珠看那傻大个还一半人还在外头,怕给自己挤着似的,忙给拽了进来,推炉子边暖和。

裘和个儿高,窝着腰身杵着,有些束手,看薛宝珠忙着,就自个拿了巾帕给她擦了擦淋湿的头发。薛宝珠腾出一只手推了过去,一壁叨念,“你自个擦,我没淋着多少,湿的外衫凑近点烤,烤干了再穿。”

“嘿,你们俩兄妹感情真好。”食客看着俩人,男的俊女娃儿也长得好,笑起来可甜。只是一个冷了点儿,观察这阵儿看,似乎就对妹妹上心些。

薛宝珠一愣,想到裘和表哥的身份来,乐了,“我是我哥妹妹嘛,他当然得对我好啦。”

裘和看她眉眼弯弯,嘴角轻微弯起了一下。

“……”原先问话的食客撑伞站在摊儿前,怎么都觉着这一幕有点晃眼。“我的豆花儿……”

薛宝珠打开桶盖看了眼,“好咧。”后拿起旁边那把铁皮长柄勺儿伸进桶内,然后转动勺柄轻轻一舀,勺面上就盖上了满满一层鲜润嫩滑的豆腐,把它盛入一旁的小瓷碗内。再从边上摆着的一个个罐子里舀,一勺榨菜粒,一撮香葱粒、一大勺虾皮、一大勺酱紫菜、淋上少许香油,配色就勾人食欲了。

“您拿好,当心烫。”

食客端起,拿雨伞小心遮着回去。

雨天生意果然没有之前好,薛宝珠给裘和和自己也弄了一碗,不过她喜欢甜豆腐脑,这条件只能舀一勺桂花酱凑活,要是再讲究的,就得用白糖加水熬开,勾淀粉的溜芡,上撒切碎的金糕、青梅和瓜条……

薛宝珠还没来得及吸溜口水,摊子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记,缓过神来一看,全是穿了官差服的,可有些面生。

“几位差爷要什么吃的,有煎包豆花儿和……”

“你是不是薛宝珠?”领头的官差不耐地喝问,截断了话茬。

薛宝珠点头,余光瞥见裘和放下了碗站在了她旁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挡着。她心里一暖,再看向人,因为见多了王大虎穿官差服的样子,以及衙门也有几个认识熟的,依然赔上笑脸,“几位差爷找民女是?”

“是你就好,给我砸了!”那人哼声一笑,招呼道。

跟来的衙役手里拿着粗棍子,立即动上手,二话不说对着他们的摊子就开始砸!支撑遮雨篷布的竿子被推倒,连带整个篷布都倒了下来,被踩在地上,周围的客人们一下子全吓跑了,雨势愈渐瓢泼,薛宝珠愣过了一下,下意识就要上前护她的摊儿,只是还没挨近就被出声那人推了一把,险些跌在地上。

薛宝珠还在心疼地看着地上凌乱散落的被糟蹋了的食材,一旁就有人趁乱拉了抽屉拿前头赚了的银钱,她瞬间回神登时就往上扑。“住手,谁让你们砸的,凭什么砸我的摊儿!”

“不长眼力见的东西,惹了不该惹的,活该!”领头的得翻钱的衙役孝敬,嗤讽笑着收入了自个的腰包里,看薛宝珠胡搅蛮缠过来,把砸破烂的摊车一推,恶声恶气,“爷给你好好张长记性!”说罢,猛地朝她推撞了过去。

薛宝珠突遭横祸,还没想明白为何被人如此恶意报复,眼见车子过来,已经是来不及闪避,下意识拿胳膊挡,没预料中的疼痛却忽闻耳畔一声闷哼。裘和挡在她面前,铁锅子摔在地上,底儿触到水嗤啦响,飞扑出的炭火在他露出的胳膊上留下烫红印记。

“裘和!”

“没事。”裘和是拿后背挡的,整个一块火辣辣疼,面上也只是微小的起伏了下,看向动手那个,满目森寒。

“哟呵,还有个硬骨头的。”杨勇被那目光骇了一跳,下意识想退,好歹顾忌面子稳住了,更觉恼羞成怒,“一伙儿的,去顺昌码头的是你罢,来啊,给我带走。”

两个衙役上前要抓人,被裘和一把挥开,气力大的两个还抓不住。

“敢对朝廷官差动手,反了你了。”杨勇一挥手,又加多了人手,自个摸着棍子,趁混战的时候朝着裘和的腿狠狠打了两下出气。

紧紧抓着裘和衣服的薛宝珠一脸惶恐,连声喊着不要打,捏着裘和的手腕也是用力,杏仁眼里满满的担忧无措,少年能打,却不能打,打了要出事。

裘和在那目光中忽而沉静下来,最后被人制住,戴上镣铐带走。

薛宝珠的手被迫松开,指尖用力至泛白,雨水冲刷,却是拦在了杨勇面前,“即便是我们不识趣,也受的教训了,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吧。”

“你哥哥在码头斗殴,重伤工友,想求饶?找县太爷说去。”杨勇拿刀鞘拄开人,大摇大摆走了。

薛宝珠跟在后面追,一路说着软话讨饶,就杨勇那态度,只怕裘和进了牢里头更要吃苦的。

被跟了一段,吵得头疼的杨勇突然停下,指着薛宝珠恶声恶气,“要再敢跟来,我连你一块抓!”

薛宝珠还要往前一步,却止在了裘和摇头,攥住手心,抠得掌心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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