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不会吃人，也不会随意责罚下人，只要你认真做自己的事情，我也不会难为你。”
苏初年的话让丫鬟心中稍安，丫鬟带着笑意把苏初年手里的帕子接过去，“姑娘，奴婢能来伺候您是奴婢的福分，您要不要睡一会儿？”
下午总是困乏，加上之前十几天的颠簸，苏初年确实累坏了，在丫鬟的服侍下躺下休息，这一睡就到了晚上。
一睁眼，就看到楚迁尧站在她的床前，她吓了一跳，“督公可是有事？”
楚迁尧盯着她，“今天夜里五王府会失火，一整晚下来，整个王府会被烧的残破不堪，然而人们会发现，五王爷和五王妃失踪了。”
苏初年了然，甚有深意的问，“五王妃失踪了，那苏初年可还活着？”
“苏初年当然会活着，她不止会活着，还会有一门好姻缘。”
楚迁尧视线在苏初年身上扫过，苏初年不自觉的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她睡觉了一下午，衣衫有些凌乱。缓和了一下心绪，问道，“不知苏初年要嫁给哪家公子才算得上好姻缘呢？”
“自然是嫁给朝中一位重臣，这位重臣深得皇上信任，说不定哪天就封侯拜相，”楚迁尧语气自然的夸赞着，仿佛说的人不是自己，他只是一个来说媒的媒人。
苏初年不知该说什么好，“那这位重臣可能人道？”
楚迁尧的脸色阴了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道，“不如今晚让你试试？”
“不用了！”苏初年连忙摆手，实在是刚刚楚迁尧跟往常的样子不太一样，她忍不住就顶回去了。
“哼！”楚迁尧撇了她一眼，一旁坐着去了，桌上已经摆好饭菜，他自顾自的吃起来，动作优雅，姿态高贵，举手投足间让苏初年看呆了。
苏初年定了定神，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到桌旁，桌上还有一副空碗筷。
隔天，五王府的事传的人尽皆知，皇上得知了五王爷和五王妃出事连早朝都没上，直接宣楚迁尧进宫。
皇上靠在床上，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显得越发苍老了，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骄傲的凤仪。为何他之前没发现，楚迁尧竟然跟凤仪有些相似呢？
“你起来，到朕这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楚迁尧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腰肢笔挺的站在皇上面前，“皇上可看清楚了？”
他的话很是大逆不道，换了旁人皇上早就让人拖下去打死了，可这人是楚迁尧，是皇上的儿子。
“你跟你母亲很像。”皇上回忆着，人总是越老的时候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他也一样，这么多年，他不知多少次想起，凤仪临死之前的样子，她也是如这个儿子一般，背脊挺直，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楚迁尧冷笑一声，“皇上，我母亲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你装出这副情深的样子给谁看呢？”
皇上被这话噎的咳嗽起来，“咳朕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可惜，当初竟然让你活了下来。”
那时候，才几岁的孩子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然皇上也不会对这个孩子不闻不问，皇上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可也见不得自己的儿子仇视自己，所以有妃子对他下手皇上也只当做不知道，由他自生自灭。
“是啊！”楚迁尧感叹着，“你当初没下手连我一起杀了真是可惜，不过这世上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自己做下的事，早晚会遭报应的。”
皇上心中一紧，五王府的大火他没放在心上，毕竟顾流风去凤仪的墓是他授意的，可如今顾流风忽然没了音讯，而五王府又在此时起了大火，他实在没办法欺骗自己这只是巧合。
“流风他怎么说也是你兄弟”
“皇上这话微臣就不明白了，杂家一个东厂的督公，怎么可能跟五王爷是兄弟呢？”楚迁尧嘴角带着嘲讽，为了刺痛皇上，他不在乎背上怎样的身份。
这话让显然此到了皇上的痛处，他大口的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朕知道当年有愧于你和你母亲，如今你也回来了，不如让朕补偿你们母子可好？”
“噗”楚迁尧笑出声来，走过去轻轻帮皇上顺气，“皇上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微臣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朝中那些大人对微臣颇有微词，您最好给臣一个高一点的官职，能把这些大臣都压下。”
皇上咬着牙，犹豫了半晌，“你如今没有军功，武将那边是不成的，文臣”若是他封一个宦官做丞相，他这辈子的名声就都毁了，后人不会提起他的任何政绩，只会说他是非不分，任人唯亲。
“皇上难道要封臣做丞相？”楚迁尧一眼看出对方的心思，若有所思的道，“可惜，百官不会答应的。”
“不如你来跟朕说，你想要什么？”皇上直视着面前的人，身上的气势徒然强势起来，他想用气势压倒楚迁尧，让对方惧怕，从而败下阵来。
楚迁尧嘴上笑意不见，身体一动不动，仿佛龙榻上的只是一个普通老人，“皇上，我也算是你的儿子，封个王爷不过分吧？”
平心而论，一个皇子封王再正常不过，可皇上不信他只是要一个王爷的位子，“哦？封王倒也可以，只是朕实在没办法跟朝臣说明你的身份，这样一来你就没有封地了。”
就只是一个王爷的名号而已，就算这人是自己的儿子，皇上也不能放心，因为这人身上还留着云初国的血脉，万一云初国借他身份生事，那他苦心经营的碧云国也将陷入动乱。
“呵，微臣的身份确实不堪，怎么能让人知道，一位皇子竟然成了阉人呢？”
皇上的心中又是痛恨，又是安心，痛恨楚迁尧不依不饶，而楚迁尧身有残缺，无法有自己的血脉至亲，就不能经营自己的势力，只凭东厂那些阉人，给他再大的权利也无法成事，最后早晚要被朝臣推翻。
“朕知道你恨朕，”皇上说着，眼眶红了，他擦擦眼角，语重心长的道，“如今朕说不定哪天就要归西了，在那之前，总要给你留条后路。”
对方这么卖力气的演，楚迁尧也配合着，一脸感动，借机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皇上，臣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问。”
“你问吧。”
“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是楚迁尧一直不能理解的，皇上既然要囚禁母亲，为何要把人关在深山老林呢？可那山洞里分明有母亲生活的痕迹，最后母亲的尸体也在那里。
皇上的身体僵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他全不在意的回道，“你母亲意图刺杀朕，所以朕就下令杀了她。”
楚迁尧显然不信皇上的说辞，接着问，“那皇上为何要把母亲葬在那山洞里呢？”
皇上虽然早就知道，顾流风的事情跟楚迁尧有关，可此时还是心中一惊，原来楚迁尧已经找到了凤仪的葬身之处了吗？那流风现在何处？他忍住心中的疑问，叹了一口气。
“她到底是云初国的公主，朕不能草草将她埋葬，总要找一处风水宝地，因为刺杀皇上的罪名她又不能葬在皇陵，朕只好将她葬在别处了。”
“原来是这样”楚迁尧呢喃一句，就不再多问了，对着皇上拱手，“皇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微臣告退了。”
“等到。”皇上叫住他，“你既然知道那山洞，可有见到流风？”
“五王爷？”楚迁尧疑惑的看着皇上，“五王爷不在京城吗？昨日五王府失火，五王爷就不见了，皇上若是担心，微臣派人去查一查？”
皇上挣扎着爬起来，声音有些焦急，“他是你的亲人，你们留着一样的血”
“皇上！”楚迁尧丝毫不掩饰自己不屑的神色，也不再恭敬。“我相信了您说的母亲的死法，您也该相信五王爷是真的失踪了。”
皇上气急，狠狠的拍了一下床榻，“你你敢要挟朕？”
“皇上现在还不愿意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吗？”
楚迁尧没有直接把顾流风的尸体扔到皇上面前，就是为了问清楚当年他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好！好！”皇上气的大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好儿子，倒是有我年轻时的几分样子，你既然想知道，朕就告诉你。”
“当年凤仪确实有刺杀朕，”他扯开自己的龙袍，胸口处一道三寸长的陈年疤痕映入楚迁尧的眼里，“她怪朕对云初国出兵，被抓之后仍然不肯死心，这道疤痕就是趁着朕熟睡之时刺伤的。”
楚迁尧咂咂嘴，声音里带着些遗憾，“母亲到底是女子，力气不够。”若是换了他，这一刀下去，绝不可能给皇上活命的机会。
“呵，”皇上脸上满是嘲笑，“你怎么知道是她力气不够？说不定是她舍不得朕才没刺下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