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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二十年前。

入秋后的武夷红袍山庄,整座山庄被艳丽的红枫笼罩,宛如伫立在火烧云之中的宫殿。

大堂内,秋远航面容肃杀得与这凌厉的秋风一般,一旁,秋夫人抱着襁褓中的四公子,不谙世事,只管逗着他嬉笑。

身形臃肿的钦差大人领着一众虎贲军大步跨入客厅,弓弩齐全的架势,仿佛是要把整个红袍山庄夷为平地。

“梁大人,搜了这么久,你可搜到了?”秋远航将手中的茶盏没好气地垛在桌上。梁大人悻悻地吹了吹胡子,背过手走上前来,道:“秋庄主,本官再跟你重申一遍,窝藏朝廷钦犯可是会株连的。孟百川现在身在何处,还请你给个方便。”

“哼,”秋远航扔出一个冷笑,“秋某也想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他一个人滚也就罢了,还带走了我的胞妹。”梁奎幸灾乐祸地呵呵笑了起来,道:“武夷山下街头巷尾传遍了贵庄孟公子与雪女的一段佳话,他还能念及旧情对原配和幼女不离不弃,也不算无情无义。”

“你!”秋远航被人说了家丑,戳到痛处,怒气一冲天灵,猛地拍案而起。这边,尚在襁褓的小婴儿惊得嗷嗷大哭了起来。“你带他下去!”秋远航挥袖让秋夫人离开。

梁奎收敛了奸笑,昂首阔步地朝秋远航走来,道:“秋庄主的家事,本官并不想过问。只是,孟百川目前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如若秋庄主有半点他的消息,还烦请通报本官一声,千万不要念及舅婿之情。”

秋远航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也不会放过他。”“那打扰了,本官告辞。”秋远航挥着袖袍:“送客!”

若干年后。

牧笛悠悠的小村庄,简陋的厨房里,包着粗布头巾的少妇,正手把手教着站在小板凳上的女童炒菜。

或许是久日在泥土中打拼的缘故,少妇的脸上始终罩着一层黄暗的灰土,嘴唇干裂得宛若龟裂的土地,身板也干干瘦瘦的。她唯有一双温润的眼睛,眸光闪动宛若莹星。风雨飘摇,侵蚀了她的秀丽容颜。

那个小姑娘的眼睛像一双绮丽的凤尾,完全继承于母亲。稚嫩的小手被母亲因为岁月而磨得满是茧的粗手握住,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瞪着母亲教她,如何翻炒,如何调味。

这时,破旧的木门被人砰地一声撞开了,母女两人连忙扔掉锅铲,警觉地贴着墙壁走到客厅。那人的皮肤被山风吹得黝黑,他的左脸上划着几道刀痕,已经结痂,稍显狰狞,就如蜘蛛伸出的八足。只能从清秀的眉眼依稀辨别出,他曾经是个美男子。

“爹!”小姑娘带着两点笑出的酒窝,蹦蹦跳跳地朝那个男子奔去。“萱儿乖。”男子先平心静气摸了摸女儿新梳的发髻,转眼面向妻子,目光炯炯:“立刻收拾细软,快,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为什么又要离开?”小姑娘不解地问。“那些人又追来了!”说着,男子奔入房间,将简单的衣服一股脑翻倒在床上,急急忙忙的收拾包袱,她的娘翻箱倒柜,收拾财物和可以变卖的贵重物品。

小姑娘瞪着水灵的眼睛,天真无邪地扯着母亲的衣服后摆:“娘,我们是要回红袍山庄了吗?”少妇抽空转过身捧了捧女儿粉嫩的脸蛋:“萱儿听话,我们以后就会回去。先跟爹娘收拾东西。”

一切却太迟了,几支火把破窗而入,一接触到干燥的稻草床铺便噼里啪啦地燃起了熊熊大火。小姑娘最先惊叫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便往爹爹的怀抱里钻。男子一手抱起女儿,一手牵着妻子,大喝一声:“这些不要了,我们走!”

燃烧的稻草和砖瓦火球般砸下,少妇默契地接过女儿,男子从袖子里滑出一把青翠欲滴的竹笛。竹节旋转,笛中剑灵蛇出洞,男子掩护着妻女,三个人千难万险地逃出火房。然而,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身后是开始坍塌的火炉,身前是紧紧密密围了一圈的刀斧手。中间一人,鬓发间已有斑白,挺着将军肚,正是几年前搜查红袍山庄的梁大人无疑。

刚从火海中九死一生逃出来的一家人,头发凌乱,满脸的煤灰。梁大人并不惧怕这瓮中之鳖,高抬着阔步稳稳踱来。“孟公子,又见面了,还要逃么?”梁大人撇着小胡子,笑得一脸得意。

“梁大人,你可真是一代忠烈,死咬孟某多年不放啊。”孟百川斜眉睥睨着眼前的官大人,笛中剑银光流转。“孟公子大可不必逃,交出你们孟家所传的凤凰木,不是一切就都解决了吗?”梁奎几乎朝他伸出了手。

孟百川一挑嘴角,冷笑一声,道:“梁大人也知道,凤凰木是孟家世代所传之物,怎么会轻易交到梁大人手中?”“哈哈哈哈,”梁奎背过手去仰天大笑,“孟公子还真是抵死顽抗啊,如今你们已是无路可逃,你不管自己的性命,也不为你妻女的性命考虑吗?”

说着,恶狠狠的梁大人凝了幼小的孟萱一眼,小姑娘本来就受了惊吓,紧紧地靠在娘亲身边,不安地掖住她的衣角。

孟百川震了一下,偏过头望向身侧的妻子,岁月如刀,已然摧毁了她当年的美貌。她的眼眸还是那样明净澄澈,定定地望向他。“我不悔。”她的目光坚毅如男儿,这样的眼神,多年以后也顺利地继承到了女儿身上。

“找到机会就逃!”孟百川喝了一声,笛中剑起如银蛟出海,以断木分圭的势头朝梁大人猛刺。刀斧手出动,气势汹汹地朝一家人围了过来。仍旧是像逃出火海那般一样,孟百川挥剑挡下追兵,少妇抱着女儿只管捡着生路逃。

孟百川浑身浴血,少妇和小姑娘的两腮鼻尖也沾着鲜红湿热的粘稠液体。不知是哪里一刀斩下,抱着女儿的少妇痛吟一声跌倒,脊背立马被染红大片。“萱儿快跑!”少妇嘶吼着。孟萱却不迈步,八岁的幼女,脸上写满了超越年龄的镇定。

她俯身将受伤的母亲扶起,半拖半拉地拽着母亲狂奔。孟百川抢了官兵的战马,伸手一撩便将母女二人带上马背,马蹄哒哒,蓬头垢面的三人在闪烁的刀光剑影下,仓皇地逃出生天。

梁奎被两个刀斧手保护着,指着孟百川一家远去的身影咆哮着:“孟百川,你能逃多久?你们逃到哪里,我一定带兵追到哪里!”

之后的几年,先安居,再逃跑,然后流亡,接着,又找到了一处安居之所,接着,又是追兵袭来。每一天,孟家三口都活得心惊胆战,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几个郎中都束手无策,回天无力,被孟百川气急败坏地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几句话:“操劳成疾,回天乏术,命不久矣。”

妻子弥留之际,孟百川和萱儿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只见她面色惨白,犹如一株枯萎的白花,她最后一次倚在孟百川肩上,轻抚着萱儿光洁的额头。

“对不起,我负了你。”七尺男儿泪如雨下。“我说过,我不悔。”她有气无力地吐出,目光缓缓涣散。“不,不要死……”孟百川抱着她的尸体呜咽。

一边,孟萱泣不成声,末了,她怨毒地瞪着父亲:“娘是你害死的。”

少女孟萱独自步入庭间,梨花开得正盛,纷纷扬扬如雪落下。她伸手接过一片翩然而下的梨瓣,一声轻叹。梨花,她是何时开始,爱上了这分离之花?

回到营救凌雁那夜,成都郊外。倾璇与张若水策马跑了一夜,山边旭日喷薄而出,云霞漫天。

身后的追兵似乎已经看不见踪影了,倾璇稍微将眉宇舒展,缰绳轻扬,马蹄落地音逐渐稀疏了许多。倾璇惊魂甫定,抬袖扶了扶前额,奔波了一天一夜,倦容不可避免地攀上脸庞。身后,张若水连打了几个呵欠,偏着头问道:“倾璇姑娘,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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