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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当你茶饭不思如哽在喉

刚走到凤藻宫门口,小净就挣开阮明月的手跑了进去,“父皇,小净来了,快接住我。”声音里是掩也掩不住的欢欣,再一看她脸上,小眼睛已经是弯得不能再弯,嘴角也是勾到一个恰好的弧度,完全是从心里激发出来的那种喜悦。

没错,南宫琉玥就在里面等着她,他听到了小净那快要甜死人的声音,蹲下身来,张开双臂把小净稳稳地接住,把她抱在臂弯里,才站起来对她微笑,“小净是不是又跑到夏娘娘那里玩去了?”他宠溺地用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真是越来越淘气了。”

小净笑得愈发甜,捧着南宫琉玥的脸就是一顿亲昵,“小净永远都是父皇的小淘气包啊!”

“哈哈哈。”南宫琉玥也被逗笑了,这个让人喜欢得要命的小家伙。他看了看一直站在一边的阮明月,眼里染上心疼,这几年的她看起来真是越来越疲惫,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再让她高兴得起来。他抱着小净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我们进屋去吧。”

阮明月点点头,跟在后面,她看着南宫琉玥怀里的小净,心里的苦涩无边。如果你和她一样,就站在那里,你也能懂得她为何如此。因为,小净的眉眼,简直和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人,是楚焱。

五年了,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固然当初南宫琉玥骗她,从而让她相信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假的始终变不成真的。

因为怀孕的月份对不上,所以南宫琉玥务必要让她早产,才能不让她怀疑,也不让别人怀疑。他故意让一些太监在她面前议论曲清裳生小皇子的消息,致使她心神恍惚,再让繁香来扶她的时候轻轻推了她一把,所以才导致的早产。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她摔倒后南宫琉玥会那么快就出现了,因为即使他对她使计,他心里也始终是不放心的,所以他一直在周围守着,等着她摔倒了赶紧去接住她。后来也因为她那次实在是摔得不轻,繁香还被罚了。这些,又怎么能瞒得过阮明月,只是她一直不愿相信罢了,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会骗人的。

时间渐渐地过去,小净也逐渐长大。谁能够想得到,她竟会和那个人变得越来越像,一样的眸子,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巴,甚至是有时候不经意间流出来的小性子,也都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阮明月再不想相信,也不能不面对事实。她当初,竟是带了他的孩子离开的。

可是,就算她想清楚了又如何。她是爱小净,可是对着那张与楚焱八分像的脸,她实在是亲近不起来。她知道,不该把大人们的恩怨算到一个小孩子的身上,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每次看到小净,她就不自觉地想到楚焱,他的笑,他的怒,在过了这么久后还是依然清晰。

那么多年过去,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无欲无求的自己,不是只求生活下去了,她想要的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清楚。或许和整个人生比起来,她经历的还不算多,但是伤心,难过,孤寂,她也算尝了不少。或许这样的她,更需要一份新生活,抛开过去。

没错,以前的她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她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一个新的生命后,她的心是有一瞬间的安定的。也许,今后的日子真的就可以这么下去,一直陪在南宫琉玥身边,待在这个风羽国,过完剩下的半辈子。

但是,孩子生下来了,谁来告诉她小净为什么要是楚焱的孩子,说好的南宫净呢,那么现在就不能姓南宫了?小净明明就不是南宫琉玥的孩子,可是南宫琉玥和小净两个却还是就像真正的父女一样相亲相爱,每次看到他们亲情浓浓,其乐融融的样子,阮明月就难受得不得了,可是她不能说,她真的好自私,她甚至想要一直把这个秘密守下去。如果大家都知道了,她真的不能想象会是怎样的结果,当初临江王他们接受她的身份就已经是很难得了,现在还要给他们这个打击,她怕他们会承受不了。

其实更让阮明月的难受的是南宫琉玥,他百般费心地掩盖这个事实,他甚至还不知道阮明月已经看出来了,他把小净当做亲生女儿那般去疼,小净也把他当做父亲那般去爱,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却比一般的父女更来得亲密。她一天天看着,心也就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僵,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

“明月,过几日便是小净的生辰了,这次由你来安排可好?”南宫琉玥捏了捏阮明月的手掌,她好像又在走神了。其实他从来不舍得让她来做这些很累的事情的,可是阮明月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似乎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所以他也有必要找些事来让她忙活忙活。

“琉玥,不用这么麻烦了吧,随便弄弄就行了。再说一个月后锦国公主就要来了,我们还要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呢。”阮明月一口回绝了,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些年来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是有所亏欠,可是她真的提不起来那个兴致,对小净太好,她自己也会莫名其妙感觉到很累的。

阮明月话音落后,南宫琉玥就看到,他怀里的小净眼眸瞬间黯下去了,他有些心疼。这两母女有些心结,他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阮明月是爱小净的,他很确定这件事。他摸了摸小净的小脑袋,“那件事明月你就不用操心了,不对,是我们都不用操心了,就让狐离一个人想办法解决吧。我们啊,就好好地陪着小净过这个生辰,我们小净可是快长大了呢,我们要加倍地对她好,不然她以后真的长大了,可就要把我们给忘记咯。”

小净一听,立刻就恢复成小可爱的样子,她看着南宫琉玥的眼睛,语气坚定地道,“父皇,小净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不会。”为表真诚,她还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小发髻上的头饰摇晃得叮叮作响。

南宫琉玥深受感动,他帮她理好略有些凌乱的发丝,又指着阮明月问道,“小净不会忘记父皇,那你母后呢会不会忘记呢?”

小净扭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阮明月,终于是有些生气了,她小嘴一撅,什么也没说,一头栽到南宫琉玥怀里去,再也不肯起来了。

南宫琉玥试了几次都无法把她扳起来,又怕伤者她,便放弃了,尴尬地看向阮明月。阮明月轻轻移开了眼,就像没有看到她女儿是如何伤她的心,不过,这又怪得了谁呢,这都是她自作自受,她应该自己承受的。

是夜,阮明月和红玉来到一间房前。红玉轻轻挥手挥退了守门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让阮明月进去,自己留守在门口。

阮明月进了屋,脚步放得很轻,迎着月光,她能够看到那张雕花大床上,却躺着一个与它完全不符的小小身影。

小家伙睡觉很乖,没有乱踢被子或者到处乱滚的习惯,她盖着一张薄薄的蚕丝被,眼睛闭上,小小的嘴唇紧紧抿着,侧着的身子惹人爱怜。

阮明月坐到床边去,看她可爱的睡颜,几度想伸手去摸,却又生生地忍住了。不能把她吵醒,不能让她知道她悄悄来看她了。

小净啊,你知不知道娘亲到底有多么爱你。白天的那些都是假象,是她不得已而为之啊,小净不仅是她的孩子,还是楚焱的孩子。她要怎么能够,才能装作没事对待小净,毕竟小净的父亲曾经伤她那样深,那样痛。

她想,小净应该是很讨厌她吧,小净从来不说一句爱她,也从来不主动抱她,甚至还刻意地疏远她,她看在眼里,都是忍不住地心痛。她的女儿,不应该对她这样的。算了算了,小净长大都会懂的,可是,要等到她长大,日子又是如何地漫长。

看也看够了,阮明月想起身离开,可是就在她想站起来的时候,却感觉到了自己的裙子被人扯住,不是很大的力气,但却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她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小净白嫩嫩的小手正紧紧拉住她,她喊了一声,“小净?”

回过头去,小净还是闭着眼睛的,也没有回答她,但是她的眉心皱起来,很难过的样子。阮明月心软了,又坐回来,伸手想去抚平她的眉心,碰到她额头的时候,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子就被击中了,怎么着都是自己的女儿。阮明月揩揩她的眼泪,脱掉鞋子,勾着嘴角把她小小的身子搂进了怀里。窗外的月光依旧,却是在不知不觉间添了许多的温情,她到底该拿这个小家伙怎么办。

红玉等了许久也没见阮明月出来,她挨着门静静地听,结果肯定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她终于是放下心了。世间一切感情中最真切的便是亲情,这是怎么也磨灭不了的。

纵使是大漠黄沙漫天,纵使是雪山落白茫茫,但是,只要有亲情的指引,便能够依照心灵的,于黄沙中看到导航的骆驼,于白雪中闻到春天的味道,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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