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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灯下黑1

因为心怡突然晕厥,明玄钰将朝政交给丞相左通和镇国公主李媚儿全权处理,每日下午,左通会来永宁宫向皇帝禀报重要的一些事,并询问意见。因此,虽然身在永宁宫,明玄钰对于国事却是了如指掌。这也是左通的聪明之处!

当然,安泰公主算是得到了极大的好处,而在这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她也向所有人展现了自己的政治才干。只是,她的表现在太皇太后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值得欣慰的了。因为,安泰公主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事事征询外婆的想法了。

此时的安泰公主,已经接近了权力的巅峰。这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中的成功,让她有些忘乎所以。对于安泰公主来讲,如今这一切,是自己奋斗多年的梦想成为的现实。在那天去永宁宫之后,她已经确定了心怡再也无法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了,因此,她放松了警戒。

人往往就是这样,在突如其来的成功面前,真的是很难保持清醒的头脑。不管安泰公主怎样的精明,可她毕竟还是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她的骄傲和自信,在这段时间得到了极大的膨胀和满足!

灯下黑,她就是灯下黑!

虽然手下人禀报说,皇帝已经在调查内侍省了,而且似乎是针对着公主来查的,可是,现在的安泰公主太自信了,她根本不会认为她的“钰哥哥”可以抓到她任何把柄。

权力如同美酒一般,越是沉醉其中,越是让人心智迷乱,看不到周遭的危险。

郑南提醒公主,是不是该再次确认懿妃是否真的没救了,确认是不是懿妃出卖了公主。得到的答案却是“庄心怡那个脑子若是能斗过本宫,今日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人就是本宫,而不是她了!”

“殿下,如果不是懿妃告密,那就该去查查别人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皇上就——”郑南身为安泰公主的侍卫多年,也不愿公主因为过度的自信而毁了自己,便一次次苦口相劝。

“年富呢?他说了什么?”安泰问郑南。

“年公公此人诡计多端,他说什么绝不会让殿下为难,可是,属下始终是信不过他的话。整件事的症结在他的身上,万一他阵前倒戈,将殿下供了出来,那可真就是死罪了!”郑南应道。

安泰公主停下笔,陷入深思。

郑南所虑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年富不是她的心腹之人。若是姓年的反水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的。

“公主,老佛爷那边,是个什么意思?”奶妈问道,“皇上这么查,老佛爷一定是知道的。您何不问问老佛爷去?万一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有老佛爷在,皇上也不至于真的会把您怎样!”

安泰公主收起笔,说道:“你们忘了当初我是如何对裕王的吗?若不是老佛爷,裕王怎么会那么舒服地在家里待着?母子连心,不管老佛爷对裕王有怎样的不满,毕竟人家是亲母子。裕王落到如今的下场,老佛爷对我绝对不会是像过去那样了。”

说着,她换了一支笔继续在写信,道:“老佛爷的为人,你们还不清楚吗?表面上什么都不说,背地里什么都干得出来。我只是希望,她这次不要落井下石就好!”她又思忖道:“如果老佛爷真的要那么做,我也不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殿下,既然如此,奴婢要不要进宫拜见洪尚宫,去她那里打探一点口风?”奶妈问。

“也好!”安泰应道,“可是,洪尚宫跟了外婆那么多年,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八成打探不出什么来!”

“殿下放心,奴婢会小心的!”奶妈道。

“那你明天去吧!”安泰命道,奶妈领命。

“郑南,你赶快把这封信送出去,交给无尘。庄心怡弟弟的事,一定要想办法处理好,别让他白死了!”安泰已经写好了书信,正在小心地吹着那张看似空白的信纸。

“另外,”她沉思道,“庄心怡既然已经没救了,本宫就得进行下一步了!”她站起身,将信装进信封交给郑南,说道:“接下来的事,该着手预备了!”

“是,属下遵命!”郑南接过书信,便行礼退出。

见奶妈一脸愁容,安泰笑道:“奶妈,您就安心吧!到了如今,没有人可以伤到我的!”

奶妈只是叹息道:“但愿这一场风暴可以平安度过!”

安泰甩甩袖子,却是不语。

再说宫里,永宁宫被封一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到了九月底,在审讯完永宁宫宫人之后,张德将所有清白的人放回了永宁宫。而这场审讯,已经给了明玄钰许多的信息。

懿妃昏迷将近一个月,除了那极个别的几个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怎样了。不过,看起来应该是还活着的。

九月二十九日这天,太皇太后来到了永宁宫。没想到,明玄钰竟然她见到了极为意外的事:心怡不但活着,而且,她还在两天前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太皇太后来到寝殿的时候,明玄钰正在地上来回走动哄着儿子,心怡却是躺在床上看着他笑。

“小心别伤着了孩子!”太皇太后赶紧让洪尚宫把孩子从明玄钰的怀里接过来,又对这一对年轻的父母说,“这孩子啊,你们可不能带着,你们哪里有点经验呐!”

明玄钰和心怡听了,只是傻傻地笑了。

“张德,皇长子的奶妈呢?有没有找好?”太皇太后问道,张德便说已经找了,之后,太皇太后说一定要查清楚底细,必须是清白人家才好。

“是陈嬷嬷找的人!”明玄钰答道。

陈嬷嬷是方信的母亲,明玄钰的乳母。

“既是陈嬷嬷找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太皇太后笑道,之后,便抱着孩子开始逗了,只是片刻,便说:“快点让哀家的小重孙安安稳稳的睡吧!”洪尚宫便把孩子小心地放在床上了。

“懿妃啊,真是辛苦你了!”太皇太后道,“你自己个从这鬼门关趟了一遭,又给玄钰生了这么有精气神的儿子,哀家可是得替明家的列祖列宗谢谢你呢!”

心怡坐在床上,弯腰道:“老佛爷折杀心怡了!”

明玄钰在她身旁,却是不停地微笑着,让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是,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又不好说他,只得忍着。太皇太后见状,哈哈大笑道:“玄钰啊,你这模样,奶奶也是头一遭见呢!”说罢,点头道:“好啊,好啊,你有了儿子,这才算是真的长大了呢!”

明玄钰含笑不语,就听奶奶道:“你们难道还要将这件事隐瞒下去吗?既然懿妃已经安然无恙,还是该把皇长子降生的喜讯昭告天下!如此才可安定人心啊!”

明玄钰却是说:“在整件事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孙儿还不想张扬此事!”

太皇太后问:“有眉目了吗?”

明玄钰答道:“此事可能是媚儿做的!”太皇太后只是点点头,并未插言。

“可是,媚儿为何要这样,证据尚不明确!”明玄钰接着说。

殿内一片沉静,没有人说话。

“张德,究竟查出什么了?”太皇太后问。

“启奏老佛爷,是年富指使了永宁宫的宫人给懿妃主子的熏香里动了手脚,年富也承认了。”张德道。

“那又如何扯到安泰身上去的?难道说年富是听了安泰的命令?”太皇太后问。

张德便说,是旁人供出来的,年富并未那样说。

太皇太后点头道:“既然如此,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心怡听着他们说话,虽然没有接话,心中却是有很多的疑问。

“懿妃还真是有福之人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哀家这小重孙也是呢!”太皇太后笑着说,心怡又赶紧道谢。却是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坐了大约一刻钟的工夫,太皇太后便离开了,明玄钰送到永宁宫的门口,奶奶就让他回去了。

回到寝殿,明玄钰发现心怡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便问她怎样了,她却摇头道:“这件事,老佛爷为什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她为什么不问我是怎么回事?”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明玄钰止住了。

“奶奶经历过的事太多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心里清楚的很!”他轻轻地握着心怡的手,说道,“咱们瞒了这件事,她就已经知道这事的分量了,她知道我一定会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她的。现在这种情形下,问多了,反倒是不好!你明白吗?”

她虽然很想赞同他的意见,可是,对于陌生人的警戒之心还是让她保留了自己的观点。

“皇上——”她抬头望着他,他微笑着亲亲她的额头,问她什么事。

“有件事,我说了,您不要生气,好吗?”

“说吧!我保证不会生气!”他答道。

她还是低下头咽了口唾沫,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抬起头盯着他,说道:“老佛爷她什么都不问,或许并不一定是您所说的那样,或许她很早就知道了一切——”他的表情依旧如同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可是,她不愿再说下去了。

太皇太后在他的心目中是怎样的地位,心怡十分清楚,所以,自己可以怀疑太皇太后,可是,他绝对不会怀疑。

沉默须臾之后,他却是微微笑了,说道:“或许如你所说吧!如果媚儿可以害你和孩子,我又如何再相信别人?”

她怔住了,近乎傻呆地望着他。

“我们都是在刀尖上滚过来的人了,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他挽着她的手,叹道,“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随便猜疑我的奶奶!”

“没有奶奶,就没有我明玄钰的一切!”他说道。

她没有体会过他和奶奶之间的那种感情,没有感受过他和安泰公主之间的感情,可是,被亲人背叛,一定是最痛苦的事情吧!所以,他现在怀疑安泰,是因为有证据告诉他,可是,对于太皇太后,他不会怀疑她。

“过去我老说你是个笨蛋,其实,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笨!”他淡淡地笑了,说道,“反应那么快的,一闻到那个香味就赶紧把那颗药丸吃了下去。”

她无声地笑了,却是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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