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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流氓斗地主(二)

待净初回来,便看到他们家厨师正殷勤的指挥丫鬟们在后厨的院子里摆桌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美的食物,还有她父亲的好酒。

“谁许你们煮饭给这人吃的?”净初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才是十七岁而已,他们就那么恨她不早点嫁出去?

大家来来去去,竟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子归与净初隔着人群看着彼此,噼里啪啦的火花在两人中间四散飞溅,墨儿在一旁直搓手:“好强的杀气!”

“你不觉得怨气更重么?”子归坦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被气得快要失去理智的净初。

好吧!

墨儿想,招惹女人的下场如此凄惨,我还是去请师公他们来用膳比较稳妥,而后快速的逃离现场。

“我让你们将菜给我收回去!”净初咬着牙,愤恨说道。

“哎呀,郡主啊,人家太子殿下与寒食国的武士周旋了两个时辰,你明明一早便知道,却故意不去帮忙,现在还好意思不给饭吃,这样一点都不可爱!”厨师劝道。

子归眸色一凉,欺身上来,握住净初的手臂靠近她,两人靠的太近,以至于净初能闻到他清冽的男性气息,还有他呼吸的热度,喷洒在净初的脸上,净初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初儿两个时辰以前便知道我在与寒食国的人打架,却故意不去阻止?”子归低沉的嗓音围绕在

这……

净初第一次干坏事就被家里这群吃里扒外的下人出卖,又羞又怒,又无奈。

“那个……你,你是太子殿下,那些人在碎叶城胡作非为,你有义务管他们!”净初结巴啊,净初心里悔恨啊,她当初怎么就用这群人了呢?

子归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鼻头几乎碰撞在了一处,净初慌乱的想退开,可子归却坏笑着扣着她的纤腰:“初儿,你害怕么?”

“我才不怕,你……不要过来!”随着子归不停的往她靠过来,净初终于忍不住大力推开子归,而后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净初跑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前来用膳的青山老人与清虚老人,清虚见她慌乱不已,遂问:“初儿这是怎么了?”

净初哪里顾得上与清虚老人说话,推开师公便一路狂奔回到闺房,关上房门之后,还是无法平复心里的悸动。

当子归靠近时,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净初手足无措,只想逃走。

清虚老人走到院子里,见子归坏笑,心下已经了然:“臭小子,下次再欺负她,凑你!”

“清虚爷爷,我哪敢欺负她,都是她欺负我好不好?”子归将清虚老人扶过去坐好,青山老人见状,伸出一只手,傲娇看天。

哎!

子归没法,只得回来,将这位祖宗爷爷扶过去,让他坐下。

“魂归呢?谷小妞呢?孩子们呢?”青山老人发现魂归一家人都没有来,便问。

墨儿痴痴的笑:“侯爷怕被净初姑娘打死,拖家带口潜逃了!”

“去了何处?”清虚言简意赅的问。

“去投奔慕家大舅父去了,据说大舅父那里有成片的草原,最适合策马奔腾,过几天,我们也去!”反正都是离家出走,为何不潇洒走一遭?

青山给自己倒了一杯好酒,嬉嬉笑笑道:“少年,撩完就跑可不是好习惯,先将我们家小初儿安抚好,快去!”

“诺!”虽然子归并不赞同“撩完就跑”,可他还是决定先去将净初哄好,毕竟对他这样的吃货而言,吃饭最大。

子归悠然踱步到净初闺房门口,踌躇了许久才敲门:“初儿,吃饭了!”

……

“初儿乖,子归哥哥错了,我怎么能这么讨厌,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赢了初儿呢,我应该假装得更艰难一些,这样初儿也不会如此生气了。”

更生气好不好!

躲在屋里的净初果然气得直磨牙,她在心里暗忖:“这混蛋,千万不能与他好脸色,要不然他不知作成什么样子。”

“我进来咯?”子归能感觉到净初的呼吸,自然知道她在屋里。

“你敢!”净初凉声说。

子归笑:“初儿,这天下,就没有你子归哥哥不敢做的事情。”

言落,子归便一脚踢开净初的闺房大门,那门颤巍巍的抖了几下,便哐当一声倒在房里,子归大刀阔斧的走进去。

净初怒,二话不说便走过去推子归:“你给我出去,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净初的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子归的胸膛上,隐隐有一丝热度透过薄薄的衣物传到子归的胸口,烫得子归耳朵根子都一片绯红。

不管是之前的亲吻,还是后来的调戏,子归都只是单纯的当她是一个妹妹,可此刻,子归心里却隐隐生出一种悸动。

这种悸动酥酥麻麻的,让子归心跳有些失控,这种失控里,还带着一丝轻轻浅浅的甜,更有一丝浅浅淡淡的疼。

这种情绪在他心里发酵,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他想这或许便是爱情吧!

爱情?

爱情!

想着,子归便笑了!

他伸手握住净初的手,柔声道:“不管怎么生气,先将饭吃了,清风爷爷最不喜欢因为一点小事便不吃饭的人。”

“你走!”净初推得头都晕了,可子归却纹丝不动。

子归笑着说:“你别忘了,我们打赌说过的,今夜我只要能吃上定北侯府上的饭,日后你便要听我的,你莫不是想反悔?”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赶紧离开碎叶城,碎叶城不欢迎你!”对于心里的陌生情绪,净初不想探究,也不愿探究,子希望子归快些离开。

这对刚刚确定自己对净初怀有情愫的懵懂少年子归而言,这无疑是莫大的羞辱,他瞬间便冷了脸,握着净初的手腕子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你原本就不属于碎叶城,你到此也不过是过客,最终你还是会回到榕城,回到皇宫,你凭什么来打乱碎叶城的平静!”说就说,净初才不怕,说罢,净初甩开了子归的手。

“好吧!”子归痞气勾唇:“既是如此,那你最少也要愿赌服输,接受惩罚!”

什么……

“什么惩罚?”净初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不安的往后退,可手在人家手里,她费尽心思的退了几步,子归轻轻一拉,她瞬间又回到子归怀里。

“你亲小爷一口,或者兑现之前的承诺!”子归说罢,便不要脸的将他的帅脸凑到净初面前。

看着子归蜜饯一般甜蜜的梨涡,净初简直不敢相信,他竟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知道他不是个有脸有皮的人,可这……

净初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踢在子归的小腿上,在子归弯腰去摸脚时,净初便趁乱离开闺房,往后厨走去。

后厨院子里。

墨儿正给两老神仙斟酒,就看见净初蹬蹬蹬的从拱门处走过来,墨儿手一抖,酒撒了一半,他喃喃道:“子归,不会被灭口了吧!”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师哥怎么可能这么逊?”青山老人咬牙,恨不能掐死墨儿算了。

墨儿委屈状,清虚老人却笑得一脸的幸灾乐祸。

净初走进来什么话也不说,从墨儿手里抢了酒壶便咕嘟咕嘟灌了自己一大口酒,然后将酒壶砰丢在桌子上,醉眼迷蒙的指着大家道:“你们就是想我早点嫁了,让我爹爹那个不靠谱的老混蛋带着你们吃喝玩乐,好我现在就去找个男人洞房,我一辈子在碎叶城管着你们。”

言落,净初摇摇晃晃的便往外走。

清虚老人的笑尴尬的卡在脸上,一听净初要随便找个男人洞房,这还了得,清虚立马站起身来要追出去。

可净初却刚好撞到赶过来的子归怀里,看她酡红的双颊,萦绕在身边的淡淡酒气,子归抬头,不解的问:“就前后脚的功夫,怎么还喝醉了?”

“自己的媳妇自己看好!”清虚见子归来了,一拂袖一转身,潇洒得好像那个在血气方刚的少年怀里的少女不是他徒孙一般。

呃!

子归无言以对,还真就是他自己的媳妇,怎么办?自己看好吧!

碌肠饥饥的子归只得拉着净初的手,去桌案上拿了两个包子,边吃便守这个小酒鬼。

别看净初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喝多了酒,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子归去拿馒头的时候,她便拧着墨儿的衣领,露出娇媚的微笑:“你,跟我洞房好不好?”

咳咳咳!

可怜不知来龙去脉的子归,被包子噎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青山老人见自己的宝贝徒孙要噎死了,赶忙送上美酒一杯:“有啥激动的,墨儿毛都还没长齐活。”

墨儿一听这话却不干了,他拧着眉斜睨着眼,凉声道:“外公,你是我外公还是子归的外公!”

“她为啥喝酒了就要找人洞房?”子归打断他们祖孙俩的对话,即便包子已经吞下去了,可子归还是觉得如鲠在喉。

墨儿使劲将净初的手松开,讨好似的笑:“师哥,事情是这样的……”

听了墨儿的讲诉,子归算是明白了,他邪肆勾唇,抓着自己的腰带狠狠一扯,青山一见这还了得:“我的小祖宗,你要洞房也得找个房间不是吗?”

“青山老杂毛,你说什么?”清虚不干了,这是他家的宝贝孙女,怎么能这样简简单单就被洞房,两人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

又来?

墨儿在一旁无言以对,子归却解了腰带,将他与净初的手缠在一起:“墨儿,过来帮我个忙。”

“哈哈,哈哈,哈哈哈!”墨儿一边绑腰带,一边发出那种间歇性神经病才会发出的笑声,笑得欢乐得不得了。

“有本事你就再笑得大声些!”子归怒了,觉得没面子了,想他纵横榕城十几年,还没见哪个女子这般嫌弃他,这吴净初她倒是真的敢。

墨儿立刻严肃脸,拱手欢送子归:“师哥,请!”

“去哪里?”子归一边将乱动的净初困在怀里,一边莫名其妙的问墨儿。

“自然是去房里呀,洞房不去房里,你还想幕天席地啊!”墨儿冷眼睨子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一个这么蠢的师哥。

子归脸爆红,指着墨儿半天无语,怀里的净初又非要去扯墨儿衣服,怎一个乱字了得!

“不管了!”子归咬牙,墨儿以为子归终于要洞房去了,期待得两眼放绿光,可子归却一掌拍在净初后脑勺上,净初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软软的倒在子归怀里。

子归耸肩,轻吁了一口气,扶着净初坐到椅子上,将绑在两人手腕上的腰带解下来,整理好放在旁边,而后自己在净初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美美的喝上一口:“真爽!”

墨儿嘴角直抽抽,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看什么看,不吃了你?”子归弄了一颗花生米放嘴里,淡声道。

墨儿对子归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翌日清晨。

净初头昏脑涨从宿醉中挣扎起来,想到自己昨日的疯狂举动,她咬着牙硬是不想出门见人。

玲儿听见动静,赶忙从外面进屋:“郡主,洗澡水给您放好了,我去给您端早点来。”

哦!

净初有气无力的回答,而后走到屏风后面脱了衣服便要下水,可子归却冒冒失失的推门而入,听见水声,想也没想便穿过屏风,走到正要入水的净初面前:“我听师公说这个季节的海鲜……好鲜!”

啊!

“你这个混蛋,滚出去!”

外面的下人听到净初的大喊大叫,摇摇头会心一笑道:“自打太子殿下来了以后,我们郡主变得有活力多了!”

“就是,你听这中气十足的!”

……

子归连忙转身躲到屏风外面来:“那个……除了你凶,我什么也没看见,不是,我是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一番解释下来,子归自己都差不多想哭了。

“滚出去!”净初将自己藏在水里,眼泪瞬间便迷蒙了视线。

“这就滚!”此时他哪里还敢待在净初身边,还不是净初让怎么滚就怎么滚?

子归滚出去之后,眼前还不断浮现净初入水前的妙曼,长发披肩,皮肤细腻柔滑,腰身纤浓有度,就是没看清楚凶……的真面目,哎,遗憾!

在屋里的净初越想越不是滋味,澡也没心思洗了,起身换上衣服,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弄干,提着惊鸿剑便要与子归拼命。

玲儿见净初提着剑来势汹汹,连忙拦下她:“郡主,您这喝的什么酒,后劲这么足?”

“你让开,我要杀了子归,杀了他!”净初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整个人像开水烫过的虾,红得彻彻底底。

玲儿一听,这还了得,连忙拦住净初:“太子殿下,你快跑,郡主酒劲还没下去,昨天要与人洞房,今日换成要杀人了。”

噗!

被玲儿大嘴巴这样一宣传,净初最后的遮羞布,就这样被一阵秋风扫落叶,狠狠的扫落在地,卷起一串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

净初跺脚,将惊鸿剑丢在地上,将玲儿推出门外,然后关门上锁,打死也不开门。

玲儿不明所以,她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太子笑得这么欢,郡主气得这么狠,难道,我错过的什么么?

“瞎说什么大实话!”子归从玲儿面前心情的大好的走过去,顺便还弹了玲儿的额头一记。

玲儿摸着额头回头,却见子归用脚踢她家郡主大人的房门:“初儿,快开门,你昨日便没进食,今日若是再不吃……”

“你滚!”貌似今日净初只会说这一句话!

好吧!

子归将他宽大的墨色广袖撩到手臂上,原地跳跃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开门走出来,还是我踢门将你拉出来。”

屋里好半响没动静,子归肝火那个旺盛啊!

嘭一声,昨夜工匠连夜修葺的大门,在子归小爷的大力攻击下,再一次命丧当场。

玲儿哀嚎:“我定要被宋大叔骂死,昨日修门今日又修门,太子殿下您还是早些将我家郡主娶回家吧,皇宫的门,大抵要结实些!”

子归破门而入,却见卧房的窗户大开,微风吹过,吱呀吱呀的响声像是炫耀,来自净初的炫耀。

子归咬牙,沿着长街追了出去,终于在大街上,看见净初正在巡逻,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女子,净初管天管地管父母的性子,确实不讨喜,可你走在碎叶城的大街上,你就会发现,她其实多么了不起。

若是没有她管束,估计魂归得将碎叶城折腾得民不民,官不官。

子归没有打扰她,只静静的跟了一路,沿途总是有人与净初家长里短,她都一一认真倾听,若是有矛盾,她会及时调解。

净初以为,他们让将净初嫁出去,是因为讨厌净初管天管地,可子归却看到的,是来自长辈的关爱,希望她好,希望她能比任何人都要好。

忙活了一早上,净初又去了衙门,处理好各地送来的公文后,她才走出衙门,去此一家酒楼点了一碗清粥,两碟小菜,对着空寂的窗台,意兴阑珊的吃着。

子归见不得她脸上出现这般落寞的神色,蹬蹬蹬跑到她对面坐下,见到子归,净初起身欲走,却被子归拉住。

“你若是敢走,我便喊了!”

净初狠狠的甩开子归的手:“你滚!”

“昨夜,不知是谁,扯着我的衣服说要与我洞……”子归的话没说完,净初便红着脸伸手捂住子归的嘴。

“你……你胡说!”她明明记得她非礼……不,瞎说什么,她明明记得她那什么的是墨儿,这混蛋又想胡说。

子归淡笑,亮晶晶的眸子里全是笑意:“你不信?”

净初用凌厉的眼神凌迟子归:“信你才怪!”

“好吧,那小爷便将你昨夜对我做的事情都公之于众,我要让碎叶城的老百姓替小爷我评评理!”子归赫然起身,一脚踩在凳子上,将无赖流氓演得彻底。

净初反复思量,确定自己昨夜并未对这混蛋下手……

哼!

子归忽然将他墨色的衣服拉下来,露出里面纯白的中衣,而后咬着下唇,故作妩媚道:“你们都想将我嫁出去,我偏不让你们如意,你,过来,我要与你洞房!”

子归握住净初的衣襟,伸手便假装去扒拉净初的衣服,净初又气又惊又怒又羞,这个片段,这个片段……

难道她昨夜记错了?

“后来,小爷送你去休息,你扯开我的腰带,将我手反绑,然后……”说道此处,子归故意露出那种受辱的眼神,静静的看着净初。

这个片段,这个片段?

净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说的这个片段,隐隐约约净初也记得有,难道昨夜她真的瞎了眼,扒光了子归的衣裳?

啧啧啧!

小二端着一碟时令小炒青菜走过来,用“你这女流氓”的眼神看着净初,重重的将碟子放在桌案上,而后愤然转身。

转身之后又愤然转过身来,指着净初,不赞同的说道:“郡主,虽说您深得侯爷真传,可是我们侯爷那只是嘴上过瘾,却不曾见他真的对侯爷夫人不负责任,您这,哼!太不负责!”

说罢,那小二将小菜收回去:“这菜是掌柜的送的,现在本小二不想送,收回!”

“嗯,小二哥正义凛然,子归铭感五内,但是初儿妹妹她也是喝多了酒,并不是真的要非礼我,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不然她会打死我的。”

若是有小手绢的话,估计子归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来擦他的鳄鱼眼泪。

“你放心,咱这碎叶城,别的不说,可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等强抢良家妇男的行径!”说罢,富有“正义”感的小二哥在子归“凄苦”的笑容,与净初的呆若木鸡中,潇洒退场。

净初只觉血气翻涌,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店小二离去的方向,用凄厉的眼神控诉道:“他,竟然说我是强抢良家妇男的登徒子?”

“是的,说的就是你!”子归心情好呀,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啊!

“我要杀了你!”净初真的是要疯了,这子归才来了碎叶城两天,竟将此处搞得天翻地覆,人心全都背离她而去。

净初怒极攻心,举着筷子便要戳瞎子归漂亮的双眼,子归翩然后退,而后快速的绕到净初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带我去海边,我便下去与大家解释。”

为了自己的闺誉,净初忍住想将子归大卸八块的冲动,点头算是回应。

见净初答应,子归笑得眉眼弯弯,握住她的手便往楼下走。

一切皆如子归所料,楼下大堂之中的食客见他二人下楼来,纷纷议论净初的壮举,有人甚至说:“这小子虽然出生不是王侯之家,可长得人模狗样的,配我们郡主那也算勉强配得上,配得上!”

“你们再瞎说,全部将你们关到大牢去!”净初气狠了,便开始放狠话。

“其实,我与初儿打小相识,我打小便爱慕她,昨夜之事……”子归欲言又止,故作为难。

碎叶城这些吃瓜群众可就忍不住了,接口过去便接着说:“少男少女,干柴烈火,这也无怪,只要少年你对我们郡主负责便成!”

“负责,我一定会负责的!”子归激动得眼里闪着泪光,暗地里却使劲扯开净初放在他腰上的手,眼睛的泪光,不是激动,而是痛!

“好,我们等你们的好消息!去吧!”说罢,一干吃瓜群众目送子归与净初离开。

子归心里笑得肠子都打结了,而净初却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为何要招惹这个混蛋!有她爹一个还不够么?

两人在众人关爱的目光中,被送到大街上,子归就这般牵着净初的手,一路往海边走去。

小时候的时光,两人其实谁也记不住,只是如今这般相对,净初又莫名觉得熟悉,看着身边看见大海,笑得像个孩子一般的男子,净初心里竟也跟着有了一丝甜腻。

子归见净初神思恍惚,便掬起一把海水洒在净初脸上,净初刚刚对他建立起来的好感立刻荡然无存。

她踢了鞋子,抓着子归便往水里拖,一来二去,两人衣服都湿透了,却都玩开了。

有渔民打鱼回来,见到净初,连忙躬身上前:“郡主,您怎有时间到这里来?”

“我表哥初到碎叶城,想来海边看看,我便带着他来了,最近如何?”一见到渔民,净初便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子归见她被海水浸湿的衣服下,玲珑的曲线被人一览无余,心里便不舒服,将人拉到身后,便拱手道:“大叔,您这海鲜卖么?”

“哟,您是郡主的表兄,您若想吃,与我回去,我便做给你吃,还提什么钱?”

一听到吃,子归便两眼放光:“那不行,您辛苦打回来的鱼,我不能白吃,这样您做一顿给我尝尝,剩下的全给我包起来,我带回去孝敬师公与清虚爷爷吃。”

“大叔,您不必跟他客气,他有的是钱!”净初这话倒是大实话。

“那既然郡主这样说,两位便随我来吧!”说罢,渔民领着他们二人便往家走去。

回到渔民家中,渔民的妻子便取了干爽的衣服给净初与子归:“郡主,这粗布衣服,也不知您穿得惯不,可您与这位公子身上都湿了,不换下来,小心染上风寒。”

“多谢大娘!”净初将衣服接过来,挑眉看着子归:“敢不敢穿?”

“谁怕谁!”子归拿着男子的衣服便走。

净初是女子,收拾起来自然费事,可子归却利索得很,将衣服换下来后,便提出来晾在竹竿上,去看大叔收拾鱼去了。

那大叔见子归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因为他身量高,衣袖裤子皆短,怎么看怎么逗,便笑得一脸褶子的问:“公子,这海鲜味重,您受得住?”

“还行,家母喜欢煮饭,时常也将我带在身边,有时我也处理一些鱼虾什么的,喜欢吃便不觉得味道重了。”说罢,子归便学着那大叔的样子,亲自动手。

“看得出来,公子与郡主一样,都是好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我们这些渔民啊,若是没有郡主,现在您怕也吃不到这么鲜美的海味儿。”

这个渔民也是个健谈的,见子归没架子,便开始与他闲话家常。

子归对净初的事很感兴趣,听渔民这般一说,他便问:“怎么这样说?她还会打鱼不成?”

“碎叶城地处边陲,更往北有一个小岛,岛上住着一岛凶悍的小矮子,我们打鱼只要稍微去得远些,他们便派兵前来诛杀我们,好些渔民都死在那些土拔鼠手里,我们实在生存不下去了,便去侯府告状,郡主得知后,便与侯爷商议,要帮助我们。

他们在碎叶城召集了一群武功高强的汉子,一同化妆成渔民混在船上,与我们一同出海,遇见土拔鼠后,与他们血战一场,将他们打得无力还手,郡主当时便警告土拔鼠,我北狄子民在北狄海域捕鱼,屡次遭到你们士兵残杀,你们真当我北狄无人么?

那土拔鼠的首领见郡主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这般厉害,吓得连连求饶,郡主便与他们协议,日后北狄子民想如何捕鱼,是我们的自由,他们若是再敢伤害我北狄一个渔民,定让他们灭族。呵呵,当年差扎尔灭族,给那些外族人留下了阴影,至此之后,我们便再也没受过欺负。”

“她,是极好的!”不知为何,听到净初的英雄事迹,子归只觉得心口软软的,多少赞美的话也说不出口,唯有这一句,似乎最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那是,这北狄国,除了皇后娘娘,便是我们郡主最有英雄气概!”

呵呵!

听到那渔民这般评价净初与自己的母后,子归便觉得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你们说什么呢,笑成这样!”净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子归身后。

她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短衫,下身着一件灰色长裙,头发披散着,只是简单挽了一个发髻,发髻上簪着一朵院子里开得正好的粉色木槿花,清清淡淡的样子,对着子归笑。

不知为何,除去华服的她,让子归更加心动!

然而……

“傻大姑,你干脆嫁到渔村来得了,那绝对是渔村一枝花!”子归这人,越是喜欢,便越是要说话刺激,定要看到净初炸毛,他便觉得有成就感。

“混蛋!”净初甩了两个字给子归,而后转身去寻大娘去了。

她永远也看不到,蹲在她身后的子归,眼里那缱绻的柔情。

“混蛋,混蛋,混蛋!”净初气得将木槿花扯下来,踩了个稀巴烂,亏她见子归毫无架子与大叔一同劳作,觉得他是个好人,其实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为此,用膳时,不管子归说什么,她都坚决不与子归说话,深知内情的渔民大叔笑得开怀,不疾不徐的开导道:“这小两口么,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便用脚踹……”

大叔话音未落,净初便狠狠一脚揣在子归的小腿上,将子归脸上那得意的笑,硬生生转化成痛苦的扭曲。

扭曲了片刻之后,子归才算是缓过劲儿来,他斜眼睨净初:“我知道你爱我之心,至死不渝,可下次能不能总踢那一处!”

哈哈!

这下,连渔民大娘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净初那个怒啊,夹了一块肥美的鱼肉便离开桌案,往院子里走去。

那大娘想追出来,却听子归在后面得意道:“大娘,你别管,小姑娘害羞了,您这时候去,待会儿她得跑更远!”

蹬蹬蹬!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害羞,净初跑过来,一屁股坐在的长凳上,继续吃饭。

子归耸肩,笑得像只小狐狸!

两人在渔民家里吃了一顿美美的海鲜后,便带着其他的鱼虾蟹告别渔民夫妇,往城中走去。

一路上,两人难得没有斗嘴,从夕阳中一路走到星空下,看着月色,子归问净初:“据说,当年我母亲与你父亲被人追杀,曾在海边住了好几个月,不知那地方在哪里?”

“你想去么?”或许是月光太温柔,净初难得没有恶语相待,歪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子归。

子归点头:“自然是想去的,母亲说那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美得像神话!”

“确实挺美,小的时候,师公便经常带着我到那里去练功夫,父亲每次去到那里,便说姑姑是这世界上最狠心又最温柔的女子。”

关于子衿,从父母的言谈之中,净初多少能感觉到一些,当年父亲曾炙热的爱过慕姑姑,只是少年时的往事,回味了便回味了,净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就是她爹那不靠谱的性子,让她恨铁不成钢。

“那,我们去吧!”子归兴致盎然的说。

两人都走到城门口了,却忽然折返,城楼口的士兵懵圈的看着同僚:“郡主与太子殿下这是要作甚?”

“幽会!”同僚言简意赅道。

“有道理!”

两人正聊得火热,却见子归飘然而来,将海鲜递给那小兵:“劳烦小哥,将这海味儿送到侯府,顺便告诉侯府管事,我与净初郡主有要事要办,今夜不回城!”

“嗯,殿下加油!”那小兵接过海鲜,还给子归加油打气。

呃!

子归不解,可还是点头:“加油!”

他却不知,他与净初这般夜不归宿,是多么的暧昧,以至于后来,他成了全碎叶城最大的话题人物。

因为天色已晚,两人便施展了轻功,一路往那处走去,走在当年魂归与子衿晕倒的密林中,便听到不远处骂街的声音。

“老子都跟你说了,这东西煮了便不好吃了,你非得煮,你医术没我儿媳妇厉害,厨艺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长得还没我儿媳妇漂亮,性格还不如我儿媳妇温柔,老子却与你相处了上百年,晦气,真他娘的晦气!”

“找死!”

噗!

子归与净初皆没忍住,想不到这两老宝贝吵架这般喜感。

清虚老人与青山老人一早便发现了他们的气息,也不管他二人是不是在嘲笑他们,青山接着挑衅:“老子就喜欢看你恨老子,又干不死老子的样子!”

“哇,师公,您这句话说得真是帅!”子归顶礼膜拜中。

净初无奈翻白眼:“我师公是昆仑上的长老,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那怎样,他还不是与老子这等神经一样的人物过了一辈子?”这话说得……

子归无言以对!

清虚这人即便几百岁,依旧秉承着能动手绝不动口的理念,一出手便将两孩子送到屋檐下,而后便开始打得不可开交。

子归与净初闲来无事,便拖着腮帮子看他们打,子归悟性高,与崇睿一般对武学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见两人打得精彩,便跟着学。

青山与清虚两位老人打架,没有个七天七夜没有美食诱惑是分不开的,看到半夜,玩了一天水的子归终是受不住了,便回到小屋。

却见昏黄的烛火下,净初斜靠在原木栏杆上,她头顶有清虚种植的不知名绿色植物,开着一朵朵小小的红花,一朵花刚好落在净初的发髻上,给她平添了几分妩媚。

见她睡得沉,子归没忍心打扰,便悄然在灯下打量她,沉静宛若婴孩一般,睡得犹自香甜,也不知是梦见什么,净初的唇角弯弯,笑容甜美得勾人心魂。

子归伸手戳了一下她粉嫩的脸颊,只是轻轻一戳,便起了一个红红的印子,子归当下便心疼了,伸手轻轻的抚在净初的脸颊上,感受到暖意,净初在子归手心里蹭了蹭,呓语道:“混蛋,帅有个屁用,那也是混蛋!”

呃!

敢情,她梦里的人是我呀!

想到这里,子归便笑得梨涡圆圆,他拧着净初的脸颊,净初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便是一耳光。

子归一时不防,被打了个结实,他哭笑不得再掐一把:“净初,小初儿,你嫁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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