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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忠肝义胆不退缩

“你说得颇有道理。”谢太后连连点头,“只是以你的医术来看,傅明月现在的身子可适合长途跋涉?还有,你是否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此事关乎两条性命,更事关年儿的血脉,可万万出不得半点岔子。”

“娘娘放心,奴才的医术,虽比不上许引宗,却不比宫里那些御医差到哪里去。郡主身子虽弱,但她却有异于常人的韧性,她的伤势好起来比常人要快上许多。如今不过是碍于腹内胎儿,奴才不敢给郡主用太霸道的药,所以嗓子至今无法恢复,但其余的伤已是好了大半。奴才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不如就在三日后实施计划,娘娘意下如何?”

德方着急想让傅明月出宫,真心是为了她好。因为只要傅明月一日留在宫中一日为德仪郡主一日为赵王的未婚妻,她便一日得不到真正的安全和自由,她会成为他人争权夺利的工具,她更会成为他人争权路上的牺牲品,而若想要母子平安,她便必须远离这些是非纷争,彻底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好吧,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哀家准你全权便宜行事。具体日子你也别告诉哀家,更别告诉皇上,到时候只需告诉哀家,孩子是否平安即可。”

“谨遵娘娘懿旨。”

德方再次返回潇湘阁,恰见到绿芜默默坐在院子里抹着眼泪。

“绿芜,你不在屋子里伺候你家郡主,坐这里抹眼泪,这究竟为何?”

“公公,我家郡主太可怜了,奴婢看着她那个样子实在心疼,可奴婢不敢在郡主面前掉眼泪。这会子郡主吃完药刚睡下,奴婢心里太难过了,这才忍不住。”

德方轻叹一声,“是啊,不仅仅你这个忠仆为她伤心,爱护你家郡主的人谁又不为她伤心难过呢?不知真相的外人只说她好命,说她自遇上了赵王殿下,便是麻雀飞上枝头成凤凰,殊不知,她经历了多少苦楚,捱过多少伤痛,而她却从不诉苦,从不退缩。”

“德方公公。”绿芜对这些话自然最是感同身受,泪水更是止也止不住,话都哽咽在了喉中。

“绿芜,有一件事我来问你,你要认真回答我,切不可敷衍。”

“公公请说,绿芜万不该敷衍公公。”

“三日后,我会安排郡主出宫并离开京城。宫中会宣称德仪郡主傅明月伤重不治而亡,其实是给郡主另一重身份,让她从此远离朝堂远离京城,自此全新身份的她与大梁皇室再无半点纠葛。你可愿意仍然陪伴在她的身旁,照顾她伺候她?”

绿芜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安排,心中先是一惊,但她向来聪明,三两下已经想明白了此事的重要关节,连忙擦干眼泪朗声回答,“绿芜誓死追随伺候郡主,绝无二心。”

“绿芜果然忠义。只不过,你若要去还需要你做出一些牺牲。”

“便是要了绿芜的命,绿芜都没有半点含糊。”

“自然是不会要你的命,只不过是要你的容貌。你如此眉清目秀,但你若要陪在郡主身边,为了防止他人起疑,我少不得会在你脸上做点文章,如此一来,便无人再认得出你了。这样做,你可愿意?”

绿芜自知自己绝无幸免,无论选择留在郡主身边还是不留,她都没有太好的下场,失去容貌对她而言,恐怕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绿芜只要能留在郡主身边,无论做什么牺牲都愿意,更何况只是外貌!”绿芜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三日后便会动身,到时我会尽量让你少受苦楚。这瓶药是上好的止血生肌药,你先收好。此事你无需告知郡主,想必郡主早已从皇上那里得知,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即可,我定会保郡主安康无事。”

“只是王爷,王爷若是得知郡主不在了,定会伤心欲绝,难以自拔。”

“赵王殿下。”德方长长叹息,“殿下已被逼跳下万丈悬崖,只怕只怕难以生还了。”

“王爷!”绿芜的泪再次夺眶而出。

“好了,你小声些哭吧,待会回屋里时记得先将眼泪擦干。”

绿芜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答应。

同一个时刻,还有一个人正躺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浑身是伤,奄奄一息,此人便是被逼坠崖的萧斯年。

那一日,萧斯年一众被围困已有十数日,多次突围均告失败,身边虽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但终究抵不过敌方十倍的兵力。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为了保护他而相继惨死,萧斯年内心恨到了极处,也怒到了极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一步步向他逼近,他的身后则是万丈深渊,真的是英雄走到末路,份外悲怆。

最后他的身边只剩下铭风和周南二人,他俩身上同样受伤多处,却仍一左一右寸步不离地护卫着他。

不远处,一脸得意笑容的拓跋宏骑在马上,在一群亲兵的护卫下对着他仰天大笑,“萧斯年,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放下武器投降,本王就饶你不死,还可以让你与你那未婚妻见上一面,如何?本王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听拓跋宏提起傅明月,萧斯年愤怒到眼中几乎滴出血来,但他却强忍着怒火,只做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投降?本王这辈子只怕都不认得这投降二字是怎么写的。你若真有本事,就放马过来与本王一对一单挑,本王若是技不如人,自当心甘情愿死在你的刀下。”

“萧斯年,你当本王是傻子吗?你已是强弩之末,本王有何必要亲自与你动手,更何况你还不配弄污本王的宝刀。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本王只好遂了你的愿,只是你那娇滴滴的未婚妻,日后只能夜夜在我的帐中婉转娇啼了。”

“拓跋宏你少逞口舌之利,纳命来!”周南倏地暴起,刀锋闪着寒光杀向拓跋宏。

对周南来说,傅明月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且他最初的使命就是要保护傅明月,此刻他怎听得下去拓跋宏如此出言侮辱明月。

“周南回来!”萧斯年急急喊道,但已是来不及了。

拓跋宏身边涌出一大堆人将周南团团围住,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不断有鲜血溅出,亦是不断有人倒下。

“王爷!他们人那么多,周南再厉害,也撑不了多久的。”铭风同样恨地眼底出血。

“今日终归不过就是一死罢了,杀一个是一个!”

萧斯年和铭风同时举起武器旋风般杀将上去,但是他们终究只有三个人,而拓跋宏身边却有数不清的的士兵和护卫。别说杀到拓跋宏跟前,他们离着尚有几十步距离就已被无数人围住厮杀起来。

这一顿厮杀,三人均是将体内所有潜能激发出来,顿时砍倒敌手一片,然而,一批人倒下,自有另一批人接上,对手是越杀越多,而他们却已耗尽体内最后一分气力,周南铭风接连倒下,萧斯年也被一步步逼退到了悬崖边。

此时,远方尘土大作,谢韫率援军已然到达,并已和拓跋宏的部队展开厮杀。只可惜萧斯年看不到了,他的眼前全是淋漓的鲜血,看出去每一个人都是红通通的,而他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也已经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萧斯年,放下手中武器投降,本王再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拓跋宏此刻已得知后队的军情不妙,好不容易掌握的优势眼看就要不存在了,他怎不着急上火。

萧斯年见敌方兵士突然停止了攻击,知道他们是想要活捉了自己,可他乃是堂堂赵王,绝无被敌人生擒之理。萧斯年仰首望天,心中默默念着,明月,对不起,虽然我终究未能护你周全,也未能像我承诺过的那样毫发无损回到你身边,但至少我做到了此生绝不负你,明月,希望来生还能与你牵手共度。

萧斯年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宝剑扔在地上。

拓跋宏一见大喜过望,赶紧策马上前想要接受萧斯年的投降,却见到萧斯年一个潇洒地转身,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不要啊!斯年不要跳啊!”身后传来谢韫撕心裂肺的的痛呼,只可惜萧斯年再也听不到了。

“殿下,大梁国援救已到,如今萧斯年已跳崖身死,我们还是尽快撤离吧。”

见到拓跋宏也被萧斯年此举给搞得一下子呆怔在那里,凌寻连忙在一旁提醒他。

“好!我们撤!”拓跋宏心中十分晦气,但好在逼死了萧斯年,也不算完全无功而返。

谢韫眼见着挚友跳下万丈悬崖,一时急火攻心,就要跟着也往下跳。好在身边谢天时刻注意着他的举动,忙一把将他抱住,“公子,您若跳下去,谁来给赵王殿下和郡主报仇?公子,您别忘了,您可是重任在肩啊!”

“斯年!你在哪里?”谢韫对着悬崖放声大呼,可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和他的回声,此时此刻,谢韫真正是痛彻心扉。他有太多太多的自责,自责自己未能保护好傅明月,未能及时侦破傅明月的绑架案,如今,他又未能将萧斯年救回,谢韫只觉得自己是天地间最最没用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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