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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为免牵挂先回京

听到这里,萧斯年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心头一松,人便立刻陷入昏睡之中,谢韫忙将萧斯年移入专为他准备的军帐,并命军医小心诊断伺候,绝不能让萧斯年落下什么后遗症。

谢韫返回自己的军帐,内心无比挣扎。其实,当他第一眼看到憔悴疲惫以致脱了形的傅明月时,他的心已经克制不住全都牵挂到了明月身上。但他又深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关心傅明月,他盼着能去看她,又不敢去看她,就怕看过了这一眼,他的目光便再也拔不出来。这样苦涩的滋味,让谢韫痛之又痛。

“谢少卿,傅姑娘这边有情况,谢少卿还请移步。”未及通报急匆匆掀帘而入的是周南。

谢韫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去,“说,明月怎么了?”

“方才军中大夫诊治过了傅姑娘,说姑娘姑娘她。”周南目光蕴泪,竟是说不下去了。

“你倒是快说呀!明月她究竟怎么了!”谢韫陡然将声音提高了八度,平日里的谦谦风度荡然无存。

“傅姑娘替殿下吸清了伤口中的毒血,自个的咽喉部位却受到毒药侵袭,业已失声了。大夫说,若不能及时得到医治,只怕傅姑娘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说到这,周南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听到这里,谢韫再也顾及不了许多,往傅明月的营帐疾步奔去。

“谢少卿!”才走到营帐口,就见到军中医术最好的钟大夫正跨出门来。

“说,傅姑娘伤情如何?可有大碍?”谢韫心中总存着一丝侥幸,刚才是不是周南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

“回少卿的话,傅姑娘对赵王殿下真是痴心一片,她不顾自身安危将殿下左肩的毒血一口口全部吸出,殿下因为伤口处理及时,毒性未及扩散,但傅姑娘咽喉部却被毒药药性所伤,已是完全发不出声来。恕属下医术不精,也无灵药傍身,只能先开些药延缓傅姑娘咽喉部位毒性继续蔓延,但若要让傅姑娘恢复如初,必要回京查找名医名药方可,恕属下无能啊!”

听得此话,谢韫脚步一个踉跄,傅明月,这个名字像一把烙铁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痛到他心头滴血。

“我知道了,你且快去用药,我会尽快安排送傅姑娘回京。对了,殿下的身体可有大碍?”

“回少卿,殿下左肩上的刀伤虽重,好在傅姑娘护理得当,如今只需好好调理数日,待伤口长好后当无大碍,也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总算是有个好消息。”谢韫挥手让钟大夫退下。

谢韫心中虽已痛极,却仍记得在入帐前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也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正常模式,这才缓步入帐。

“傅姑娘,我是谢韫,我来看看你的伤情如何?”帐中光线昏暗,谢韫怕自己突然现身会吓到明月,先自报家门。只见傅明月靠坐在床榻之上,神情呆呆的,看不出是喜是忧。

傅明月听到他的声音,转头过来望了一眼,嘴角也刻意往两边扯了扯,大概是想做个笑容出来。

“明月。”谢韫坐到榻前,柔声说,“我知道你现在没法开口说话,你别太着急。我已经问过大夫了,这伤并非不可救治,我会立刻带你回京,我请神医许引宗前来替你诊脉,你一定会没事的,你的嗓子一定会好的。”

听到自己不会有事,傅明月呆滞的目光仿佛有了一些活力,她指了指案几上的文房四宝,示意她要写字。

谢韫小心翼翼扶着她走到案边,傅明月朝他微微一笑,写道,“我可以随你回京,但请勿将我失声之事告知斯年,免他担心。”

谢韫只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傅明月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想的尚不是自个的身体,而是萧斯年,这份深情实在让人动容。

“好,我答应你便是。斯年那里我自有说辞,你只管与我一起回京便是。”谢韫心中虽极痛,但一想到可以陪着傅明月回京,便无端端生出无限欢喜。

傅明月知道现在留在军中也帮不到萧斯年,反而会让他因为自己的病情而过度忧心,不能专注于平叛战事,便点点头同意尽快回京医治。

怕萧斯年醒来后找不到她担心,她特意手书一封,信中只字未提她自个的伤情,只说不愿影响萧斯年平叛,同时也出于安全考虑,先行由谢韫陪着回京。她会在京城日日盼望萧斯年早日凯旋归来。

“明月,你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即便现在瞒住了斯年,日后他若是知道岂不是更加心疼。”

“日后我便好了,只要你不说,他如何得知?”傅明月在纸上写道,还偏着头对谢韫一笑。

谢韫心中苦涩,唯有苦笑,却辩驳不得。

“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安心歇着。既然此处已有斯年坐镇,想必那萧恒就是再大的本事也翻不了天去,我这去知会常信将军,明日一早护送你回京。”

“谢谢!”傅明月用口型比了这两个字。

“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这句话谢韫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此话一出,倒把谢韫自个也吓一跳。

傅明月先是一愣,接着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意,甜甜地一笑,在纸上写,“我晓得谢大哥关心我,我很感激,我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

这是头一回明月对谢韫用谢大哥这样的称呼,谢韫心中一暖,竟是说不出话来。他扶着傅明月回到榻上,帮她把被子掖好,又深深注视一眼傅明月,才逼着自己离开。

这一夜,萧斯年和傅明月因为终于到达安全之所,精神上彻底放松,所以算是这么多日以来睡得最踏实最香甜的一晚,但谢韫却陷入了失眠之中。

谢韫尤还记得在神龙殿上初见傅明月,那日傅明月望着他的眼神十分浓烈,但这浓烈中没有半分情义,只有丝丝寒意。后来他得知因为自己和明月曾经的未婚夫十分相像,所以明月对他始终抱有极大的戒心。现如今,明月已经愿意唤他一声大哥,这恐怕也是他能够求到的明月对他最大的亲近了。

谢韫何尝不知道,他对傅明月不应该抱有任何幻想,傅明月和萧斯年如神仙眷侣一般,哪里还容得下他这一份小小的痴心,可是,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都只能由心不由人,他可以骗过所有人,但他却骗不了自己。

“我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就好,我只要她一切安好便好。假以时日,或许我就会慢慢忘了她的。”谢韫在心里不断地重复这句话,直到天色大亮。

怕萧斯年生出疑心,所以傅明月并没去向萧斯年辞行便登上了返京的马车。

“傅姑娘慢走一步,属下有一物归还。”车厢外传来周南的声音。

傅明月掀开门帘,只见周南弯着腰,手中托着那枚言字令恭恭敬敬高举过头。

傅明月将言字令接了过来,给了周南一个微笑,然后对着车夫示意,四匹骏马腾空而起,车子脱弦而出,直奔京城方向而去。

谢韫担心傅明月身子太弱,受不了车马劳顿,便不敢太过着急赶路。但他又害怕在路上耽搁久了,耽误治疗傅明月嗓子的最佳时候。于是他命谢天先行飞奔回京去找神医许引宗,将神医安排在谢府好生伺候。如此安排,只因许引宗此人名气太大,上门求诊的人不计其数,而他又是特别恪守医道之人,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求到他,他都不会拒绝,所以许家医馆虽开在京城,但他却经常离家行医,且行踪不定。

谢韫知道傅明月的喉疾耽误不得,这才务必要保证明月回京时,许引宗已经等在府内了。

三日后,谢韫带着傅明月回到了京城。这三日里,傅明月该吃就吃,该睡就睡,非常配合随行大夫的治疗,总算是病情没有继续恶化,咽喉处的疼痛也逐步得到缓解,不再痛到连喝水也困难,但还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谢韫将傅明月接入了谢府,用的自然是谢府伺候的人多,方便明月养伤的名义。

傅明月之所以由得谢韫安排,她是出于不想让太多人为她操心的目的。在傅明月看来,自己的嗓子吃几副药自然就会痊愈,犯不着让太多人知道她失声这件事,也免得惊动太多人。

谢天不负众望,傅明月来到谢府时,许引宗已在谢府等候多时。

谢韫大致晓得傅明月喜欢水景,便将她安排在谢府的水云轩,那里毗邻玄武湖,坐在自家的凉亭上就可一览玄武湖湖景。

许引宗第一时间就给傅明月号了脉,但他号过脉后,提了笔却迟迟没有落笔,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谢韫见神医久久开不出药方,这颗心真是一个劲往下沉去,向来从容的脸上竟再也挂不住往日的笑容。

“许先生,可是傅姑娘的喉疾有什么不妥?”谢韫怕傅明月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特特将许引宗拉到屋外再行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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