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没有回答柳飘飘的问题，反问道，“这个孙玉瑶，什么来头？”
“是董事的侄女。”
“侄女？呵……亲闺女我都不怕，这我怕什么？”方沁失笑一二，看着柳飘飘，认真地说，“飘飘，人情关系有时候是很重要，但是在商人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看着方沁离开的背影，柳飘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利益，她能否认吗？
孙玉瑶平时仗着自己是董事的侄女，在商务部的确作威作福。连陈青都告诉柳飘飘，有的人不能惹，好好做自己的工作就行。但是方沁今天的话，让柳飘飘忽然意识到一些从前从来没想过的东西。
商人和利益。
年纪轻轻的方沁，深谙此道。所以哪怕她张扬，哪怕她任性，对最后的结果也十分有把握。相比之下，自己仍旧像蝼蚁一般，苟且小心。
看着投射到花坛上的影子，柳飘飘深吸了一口气。
在职场里，她还是太年轻了。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她满心担心今天的事捅到上面，会影响方沁公司和云创的合作关系。然而当她回到商务部时，却意外地听说，王庆山和孙玉瑶被叫到了董事的办公室，听同事的口气，两个人好像状态不太好。
果然，临近中午的时候，孙玉瑶才回来。妆容凄惨，眼睛肿红，染了眼线的泪痕，脏兮兮地挂在脸上。她回到位置，平日里和她要好的同事，此时也不见得就上前。她趴在桌上，毫无顾忌地哭了出来，委屈的声音，传遍整个办公室。
柳飘飘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尽量减少被她声音的干扰。没过一会儿，陈青从高经理的办公室出来，径直走到孙玉瑶办公桌前，手上的资料猛地砸在桌上，“你来这里是上班，不是谈情说爱。这是今天的任务，下班之前做完。”
孙玉瑶抽噎着抬头，看见眼前的一沓资料，哭兮兮道，“这么多！我怎么做得完！”
“如果胜任不了，你可以换其他工作。”
陈青的态度转变，让柳飘飘颇为惊讶。而孙玉瑶此时，被陈青呛了一句，竟然也鲜少地没有还口。看着那堆资料，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
眼看陈青朝她走来，她连忙低下了头。
“飘飘，这些资料，下班之前整理好。”
对她，陈青从来没手软。看着陈青手里的U盘，柳飘飘恭顺地接过来，“是，陈秘书。”
整个办公室，因为早上孙玉瑶那一闹，笼罩在一种格外别扭的气氛中，平时爱碎嘴的几个人，现在也出奇地安静。
“怎么做得完啊！”原本孙玉瑶工作着情绪已经好转，但就在临近下班的一个小时前，她突然摔资料跺脚，颇为愤怒地盯着电脑。不时拿起手机，拨了几次电话，都因为无人接听而挂掉，越发地气急败坏。
在高经理和陈青去吃饭的空当，她突然将矛头瞄向了柳飘飘。
在柳飘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将自己的那一沓资料，摔在了柳飘飘的办公桌上，“把这些做完，不然，我让我叔叔炒了你！”
柳飘飘扬起眼皮，眼前趾高气扬的孙玉瑶，此时活像一个小丑。
“我的工作还很多，没空。”
没想到这一句正常的拒绝，竟然遭到孙玉瑶的愤怒一吼，“柳飘飘！连你也跟着他们踩我！”
紧接着，出人意料的是，孙玉瑶竟然一巴掌打在了柳飘飘脸上。
这无辜的殃及，让柳飘飘一向平静的心，兀自愤然起来。
“孙玉瑶！”
然而就在她反击之前，王庆山出现在了助理室外。
他目睹了刚才的一整幕，冲上前将孙玉瑶脱开，“你这个泼妇！妄你叔叔还让我来跟你认错，没想到你是看谁都不顺眼！我很早就跟你说清楚了，飘飘只是我的学妹，你这又是闹什么！”
“王庆山！你王八蛋！”
孙玉瑶委屈地吼了一声，抓起手提包冲出了商务部。见她这样，王庆山竟然也没有半点追上去的意思。
原本留下来加班的人，听到王庆山的话，不自觉开始细声嘀咕起来。注意到柳飘飘看过来，他们立马又闭了嘴，专心做自己的事。
“飘飘，你没事吧？”
柳飘飘捂着半边通红的脸，往后退了两步。刚才她清晰地感觉到，脑子一晃，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学长，你还是去看看她吧，我还要工作。”
从避开到坐下，柳飘飘一直低垂着头，并不看王庆山。
王庆山伸出的手悬空着，带着一丝丝无以言喻的尴尬。他不自然地收回去，理了理嗓子，说，“飘飘，有空周末一起吃个饭。”
柳飘飘含糊其辞地回应了，王庆山才离开。
当高经理和陈青再回来时，办公室里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加班气氛。
“这么快就做完了？”发现孙玉瑶没了影，桌上的资料也没了，陈青不自觉低叹出声。随即高经理碰了她的手肘一下，目光落在柳飘飘的办公桌角。
陈青注意到这个，欲言又止。在高经理的示意下，保持了沉默。
柳飘飘将手里的工作做完，又熬到了八点多，将U盘交给陈青时，陈青却说，“工作确定做完了？”
柳飘飘愣了一下，顺着陈青的目光看过去，正是孙玉瑶放在她桌上的一沓资料。她咬了咬唇说，“陈秘书，我做完了。”
“飘飘，你能坐上现在的位置，不只是因为王庆山的一句话。”
言下之意，就还是有其他的？柳飘飘皱紧眉头，还没问出口，陈青就说，“是因为你本身资质就不错。有些人要来，谁也挡不了，但是有多余的位置，任何一个明智的管理者，都会召集有能耐的人。机会给你了，能不能走得长远，只能看你自己。”
陈青双手放在办公桌上交叉着，抬头看柳飘飘时，眼里难得地包含了笑意。
稍稍一想，柳飘飘也听懂了陈青话里的意思，默默地接受了额外的工作量。孙玉瑶并没有数据处理的能力，之前做过的一部分，弄得乱七八糟，即便是柳飘飘耐心再好，也没耐力再帮她一一差错，于是乎，又从头开始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