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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周六一早,叶青的电话就打到了沐小恙的家里。

“小恙,我一会到你家。你快收拾一下,今天不是要去整理图书吗?”电话里,叶青的声音有些急促亦有些欣喜。

“嗯。好。”沐小恙挂断电话后,看着窗外晦暗阴沉的天气。心里居然有点期待。

期待,再见到那个清冷的少年…………

等到沐小恙收拾好走到楼下时,叶青已经等在别墅门口了。

“等很久了吗?”沐小恙的脸上带着略微的歉意。

“我刚到。我们快上车吧。有点冷。”叶青双手交错环在胸前。

沐小恙打量着叶青穿的薄衫,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风衣,不解的问道:“天气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

叶青摇了摇头,只是笑。她好像真的很冷,上下牙齿冻得嘚嘚响,含含糊糊的说了句:“快上车吧。”

而王叔也恰好在这时的摇下车窗,伸出脑袋对着沐小恙说:“小姐,外面冷,快进来吧。”

“王叔,我们马上就上车。”

沐小恙欢快的回应道。拉着叶青上了车。

抵达校园后,在叶青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到了主楼的展览室。

辅导员给的钥匙没派上用场。沐小恙看着已经开门的展览室,手里紧紧攥着钥匙,对着前面一个削瘦的背影,思量着是不是应该打声招呼。

“嗨,安……”沐小恙向前轻轻挪了几步,还没等嘴里的话全部说完,叶青一个箭步走到安然的对面。

“是你啊,安然。我来帮小恙。你好早啊!”叶青的脸颊飞扬着神采,眼睛里有动人的温柔。

“嗯”安然冷冷的回应道,转过身看着一抹笑容僵在脸上的沐小恙说:“设计图在那边。”

安然的手指向旁边的一张桌子,又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八点。不出意外的话,十二点可以完工。好了,开始吧。”

这时,沐小恙才开始观察展览室的一切。

从正门往里看,可以一直看到尽头,视线不受阻碍。室内呈正方形,紧贴着四面墙壁的是一排古朴的展书柜。书柜很矮,墙上的留白张贴着画报,和一些挂饰品。房间正中是一个圆形的展台,上面摆满了各类珍藏版古书、真迹。没有想象中的美轮美奂,整体设计异常简朴。但正是这种简朴可以使人从内心深处感受书籍的魅力,而不会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惊叹精妙绝伦的设计上。

可是现在的沐小恙却一点感受不到书籍的魅力,因为……

书柜上的书堆放的杂乱无章,甚至地下也排满了书和画。

看着安然已经在照着设计图分类书籍进行摆放了,沐小恙忽然之间也像打了鸡血一样,撸了撸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安然,这个书要放哪啊?”

“安然,这张画是这样贴吗?”

“安然,你帮我一下好不好。我搬不动。”

……

整整二个小时了。沐小恙看着墙上时针刚刚指向十的挂钟,心里哀叹道。

二个小时,沐小恙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安然’这两个字。叶青像是丧失智商的低龄儿童,连鲁迅的《呐喊》都要问安然一句:安然,这本书是归到文学类吗?

沐小恙已经快要抓狂了。因为这两个小时,她没有说一句话。叶青的声音霸屏了整个房间,时时刻刻着回响着:安然安然……

呼!沐小恙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又忍了下去。默默的走到设计图旁边,伸手去拿图纸。刚好安然也走过来,他的手不小心触到了沐小恙的小指尖。

安然朝沐小恙看去,她的额前有细密的汗珠,一绺细发搭在眼边。

沐小恙感受到安然的清冷的目光和指尖舒适的温热,触电般的拿起压在图纸上的手,将脸转向一边。

一旁的叶青发狠的看着沐小恙,随后小跑过来,拿过安然手上的图纸,指着问道:“安然,还有哪里没弄好吗?”

安然冷冷的扫了一眼叶青,“你自己不会看吗?”然后便朝最角落的书柜走去。

叶青悻悻的抿了抿嘴,又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跟在安然的身后。

“终于完工了”展台前,沐小恙双手掐腰,得意的环顾有条不紊的展览室。

角落里的安然听见沐小恙欢快的轻呼,不由自主的朝她看去。

沐小恙的嘴角上扬的弧度,让安然的心恍惚了几秒,恍惚到他竟无法察觉的勾勒出一丝笑意。

叶青看到了安然停留在沐小恙身上的目光以及唇边的笑意。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喊沐小恙的名字。

从展览室出来后,王叔就打电话来说车子已经在门口了。沐小恙和叶青上了车后,叶青忽然惊叫一声,慌乱的说:“小恙,我的包忘在展览室了。”

“那我陪你去拿”

“不用了,你把钥匙给我就行。”

“我陪你去吧。”沐小恙准备开门下车。

叶青一把扯掉沐小恙的手,有些紧张地说:“真的不用了。你在车上等我。乖。”

“那,好吧。”沐小恙把钥匙递给叶青后,望着车窗外的叶青奔跑的背影,默念道:“叶青她,好奇怪啊。”

叶青攥着钥匙一路小跑到展览室,立在门口轻轻调整呼吸,紧捏钥匙的手有些颤抖。她神色慌张的打开门,匆匆走进去,将门反锁住。

她看着井井有条的展览室,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恨道:“沐小恙,你自找的。”

沐小恙坐在车厢里,一边等着叶青回来,一边发散目光扫视车窗外面。

矗立在校园大门两边的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偶尔有几只顶不住寒风的裹袭,摇摇坠坠落到地面上。

随着一片叶子飘落的轨迹,沐小恙的眼神不经意地停留在校园门口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年身上。那是……安然!沐小恙心里一惊,心脏竟莫名其妙地加快了速度。她屏住呼吸,好奇地看着他从校园走出到左边梧桐树后的车辆排放处,牵起一辆纯白色的单车,修长的双腿轻松地跨上车座,在秋风的伴随下,一路向北骑去了,那个方向,是和沐小恙的家相同的方向。

沐小恙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欣喜,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也骑单车……想到这,她不假思索的对着王叔说道:“王叔,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接送我了。我想骑单车上学。”

“啊?小姐,你——”

“我回来了。”王叔的话还没说完,叶青上车关门的声音就打断了他。沐小恙也不再提,只说了一句:“开车吧,王叔。”然后对着旁边的叶青露出了一个愉快的笑容。

沐小恙让王叔先送叶青回家,她知道了叶青住在一个刚装修好的小区里,等叶青下车后,沐小恙摇下车窗,露出半个脑袋,笑嘻嘻的说:“现在知道你家地址了。下次可以来蹭饭了。”

“好啊,随时欢迎。”

叶青说完后,朝小区内走去。

等看到叶青进入小区后,沐小恙才让王叔开车,接着刚刚的话题解释道:“王叔,其实我觉得,专车接送不太像大学生。我想体验下正常大学生的生活,感受下单车上的滋味。嘻嘻~”

“大小姐”王叔有些疑惑,嘴张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他的疑惑马上转为了欣慰的笑容,“大小姐,好像长大了哦。”

沐小恙被王叔的话逗得咯咯大笑,直问王叔:“王叔,我以前不懂事吗?”

或许是沐小恙的笑容太过灿烂,透着若有若无捉弄的味道,王叔不敢回答只是傻笑。

车厢里,爽朗的笑声久久回荡……

回到家后,沐小恙就瘫倒在床上,转着眼珠观察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天蓝色的碎花墙纸,粉红色的窗帘,紫色的水晶吊灯……到处摆放的玩偶娃娃。沐小恙叹了口气,终究想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喜欢这么小女生的颜色和玩具。

以前的沐小恙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呢?沐小恙灵光一现,冒出了这个想法。然后一个翻身下了床,开始翻箱倒柜……

人的第六感总是莫名的灵验,沐小恙最终在自己的抽屉里扒到了一本印着桃心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娟秀的字体写着:沐小恙的秘密花园。

“哇噻,没想到我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沐小恙如获至宝,走马观花的翻动了几页,觉得太过冗长,索性直接翻动到最后停笔的页面上。

2016年10月2日,沐小恙看着日期栏,嘀咕道:“那是我19岁生日的前一天”。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细细往下看。

19岁。19岁。19岁。如果可以,我但愿19岁永远不要来……

省略号后是一页的空白,沐小恙提着一颗好奇心往后翻动,可是页面回归了空白,并没有留下什么话能解释这一串省略。

沐小恙有些失望,看着空白的页面怔怔的发呆,顺手又翻动了一页,发现上面有粗黑笔划下的几个大字,不自觉的念出声。

“灵魂之争!!!”

“这是什么意思呢?灵魂之争????灵魂之争……”沐小恙继续翻动着日记本,发现确实再也找不到半个字迹时,才不甘心的合上日记本。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沐小恙的注意力全部被这短短的一句话吸引住了,她望着窗外,忽然间联想到一张慈眉善目的脸。

那张脸带着温和的笑意,径直卷进她的脑海。

她记得,她失忆后醒来的第一天,就被这样一张脸紧紧缠绕。

“原谅爷爷在你19岁时,才把你的灵魂归于身体……”

当这句话无比清晰的再度回响在她耳畔时,她摇了摇头,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窗外的景色,却发现景色却越来越模糊了。

肯定有什么秘密!!!沐小恙的头脑里,猛地蹦出来这样一个想法,她仔细分析了一下,日记本上字和她失忆后唯一记住的片段,都提及19岁和灵魂,那么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关联呢。

可是,会有什么关联呢?

分析了半天,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结论。最后也只能勉强糊弄自己说一句:可能是巧合吧……

也许是上午整理图书太过疲累,沐小恙翻了几页日记就在软椅上睡去。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暮色了,抬腕看了看手表,六点半。沐小恙伸了个懒腰,挣扎着从软椅上站起来。

望着窗外暮色苍茫阴沉欲雨的天气,眉心一紧,沐小恙感到隐隐的不安。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展览室。

她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可是随着逐渐加强的不安感。最后她还是决定去学校一趟。

她抓起包包裹上大衣,边下楼边喊:“李妈,我去学校一趟,晚上就不在家吃了。”

“大小姐……”李妈慌忙的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风风火火往外走的沐小恙,想要嘱咐点什么,可是话还没来及说出口,沐小恙就把她的话阻挡在了门板后面。

“司机,光华大学,谢谢。”的士里,沐小恙的不安感才稍稍缓和了点。

下车后,沐小恙循着上午的路线很快就赶到了主楼,上楼梯时,感觉前面的背影异常熟悉,试探的开口喊了声:“安然?”

安然的脚刚踏上最后一节楼梯,沐小恙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停下脚步转身往后看,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沐小恙正歪着脑袋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来?”沐小恙蹬蹬蹬的踩着楼梯跑到安然的面前,一脸笑意。

“那你呢?”安然问。

“我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没得到答案反被反问,沐小恙有点不平衡,想要再次发问的时候,安然已经走过她身边了。

“和你一样。”擦肩而过而存的余温萦绕在沐小恙的周围,空气里飘散的是安然身上好闻的皂粉香。沐小恙杵在原地,过了好久,才不自然的跟在安然的身后。

“我来开吧”察觉到安然正在口袋里摸索钥匙,沐小恙挤到门前,将手中的钥匙插进了锁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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