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防着你?”傅华昔是用口型问的,姜祁霄轻轻点了点头。
这回傅华昔是肯定自己与姜祁霄的婚事,受了明帝的猜忌,他才会在军中暗自布防,撤换了自己的心腹了,只是他这么一招,是让傅华昔半点没有防备,也让傅华昔深深受了教训,便是明帝,也有着自己的私心私欲呐!
当日金銮大殿之下,明帝力排众议,许下傅华昔同姜祁霄的一桩荒唐婚事,却原来,温和的笑意之下,已经在排布这步棋子了,亦或者,明帝早在傅华昔入京之前,便已经有了忌惮傅家的心思呐,不然,军营里头的人手撤换不会进行地如此之快!
如此,那么在这桩明帝一手导的戏码中,傅华昔但凡稍稍露出些许抵抗和争辩之意,那么明帝便会网罗名头停了她的职,而此刻因着同姜祁霄这桩婚事,借着成婚的名义,渐渐被明帝架空,实则也不失为一次因祸得福的自保呐!
姜祁霄说是他拖累了她,其实他们之间,倒是又是谁拖累了谁呢,说不定明帝早就忌惮傅家,而姜祁霄的插足,让他间接也遭了明帝的忌讳,如此算来,倒是傅华昔拖累了姜祁霄了。
“天家无父子,自古皇家血亲关系便被至高无上的权利削薄了,轻轻一扯便碎了个彻底!”姜祁霄借着凑近的姿势,一下咬住了傅华昔的耳珠子,低声呢喃着。
“他已经走了,这戏也该演结束了,这会儿好好跟我说话!”傅华昔一把推开凑近的姜祁霄,整了整仪容,掩饰自己方才羞赧的尴尬。
摆个姿势给后头那双眼睛看着,也能让他更加信了她同姜祁霄是情难自禁,才在入夜之后在后花园私会,那样便能让明帝得个满意的线报了!
“昔儿真是无情,对我竟是用完就扔呐!”姜祁霄神色间藏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带着些许揶揄的味道,直扰得傅华昔耳珠子发烫。
“呵呵,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府了,待得时间短,在别人眼里头是情难自禁,待得时间太久,那别人心里头琢磨起来,可就是别有所图了!”
“好吧!”姜祁霄神色里露出一丝显见的失落之意。
“你……好好休息,别……思虑太多!”傅华昔轻声安慰着姜祁霄。
“昔儿,成亲那日,我去接你,等着我!”姜祁霄温柔地说道。
“莫逸,我……我此生……杀孽太重,有禅师说……我…...我会客身边之人,注定此生无子无女,你……当真要同我祭告天地祖灵,共结此生连理?”傅华昔有些犹豫得问道,捅破方丈的警示,不过是担心自己身上的杀孽会折了姜祁霄的福寿,而且这一次在天下人面前拜堂,便不再是自己之前的儿戏那般简单了,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结发白头的誓言。
“呵呵,我身上背负的杀孽不会比你少,同我一块儿,说不定是我拖累你陪着我受着无子无嗣的诅咒呀!”姜祁霄眸中多了一抹怜惜和无奈。
“嗯!”傅华昔只轻声应了句,便长久未再回话,眸子里空洞得寻不到一丝焦距。
而后,傅华昔借着清冷的月光,注视着姜祁霄,认真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从来时的路返回。
天启十三年腊月初八,吉日,六皇子姜祁霄求娶大越少将军傅华昔。
这一日,是入冬第一场大雪过后,天初初放晴之时,整个京城都被白雪覆盖,街道上铺着厚厚的积雪,从将军府到六皇子府再到宫里的道上,一早就被清理个干净,铺上一层厚厚的红毯,于白茫茫的雪源中衬出一条艳红色的道路。
将军府内,天色未亮之时,傅华昔便被子希和宋芙婷拉了起来更衣梳洗,傅华昔以男女有别为由,将一众伺候的宫女和子希都叫到了外头,宋芙婷也在外头等着,傅华昔将姜祁霄特意嘱咐的嫁衣拿了出来,居然是一套艳红色的越灵纱裙裾,裙摆宽大,上头用金线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样,腰间是紫玉束带,束带上缀着憨态可掬的紫玉凤纹,襟口用金银丝线交错绣着古朴高贵的牡丹花纹。
傅华昔脱了束胸,将嫁衣细细穿戴起来,腰间束带勾出纤弱细致的线条,将傅华昔女儿家的情态衬得越发浓烈,扶风弱柳之姿中,偏又带了抹飒爽的英气;这抹英气又将一身的艳红色点缀开来,带了一丝刚毅的决绝,;这抹决绝再牵出一丝诡异的邪魅,似是忘川边上的彼岸之花,蕴着一生一世对情意的坚贞。
傅华昔取出姜祁霄送给她的上邪铃,仔细地带在腰间,这铃在傅华昔的心里头,便是对姜祁霄的承诺,亦是自己对姜祁霄的承诺,穿戴完毕,散下墨色青丝,傅华昔便抬步开门让门口候着的子希和宋芙婷他们进来,抬步之时,上邪铃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激越的氛围直直感染了傅华昔,让她的心陡然快跳了几步,脸也在红色嫁衣的掩映之下,难掩风华颜色。
打开们之时,门口站着的宋芙婷和子希都惊呆了眼眸,好一会儿,宋芙婷才淡笑着说道,“六皇子有心,给昔儿备了这么一套嫁衣,昔儿可就是全京城里头最美丽的新娘子!”说着宋芙婷拉着傅华昔又折回屋里头,“子希姑姑是宫里头的老人了,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福泽自不是普通人可比,便劳烦子息姑姑给昔儿梳头!”
子希接过宋芙婷递过来的梳子,细细为傅华昔梳了起来,眉间神色安详,嘴里话语温和,“奴婢在此祝福将军同六皇子白发齐眉,和乐安康!”
“将军,奴婢大小看着六皇子长大,他是皇后娘娘唯一的骨血,奴婢敬畏娘娘,自然也敬重六皇子,望将军往后能好好护着六皇子!”子希这话里头明显带着恳切之意,藏了似嘱托的意味。
“姑姑放心,我待六皇子自会将心比心,不负他分毫!”
子希听罢,眉间的神色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似喜还忧,喜忧参半,叫傅华昔忍不住揣测她的心思了。
在傅华昔愣神之时,子希已经替傅华昔梳好了头,铜镜之内的傅华昔,墨色青丝高高挽起,缀上华贵的凤钗,凤首衔珠,姿态盎然,两侧缀着梅形步摇,紫玉花蕊,紫金花瓣围叠而成,让傅华昔于雍容贵气之间,添了一抹柔弱的娇羞气韵。
“昔儿,出嫁之后,入了六皇子府,虽是以将军身份过去,可天家之内,事务繁杂,凡事不可任性,多多体谅六皇子和皇后娘娘的难处啊!”宋芙婷有些难舍的嘱咐着。
“嗯,姨母,我领着将军的职务,往后还能回傅家,陪着姨母的!”傅华昔陡然一抹不舍的酸楚冒上心头,语意带着一丝哽咽的意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