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夫妻,哪里来得宿仇,娘子纵然是对我有误会,也该是扯着我闹个明白,往后可断断不能这般出走,为夫担心呐!”姜祁霄搂过傅华昔,低叹一声,“这几日就留在我身边,好好陪陪为夫!”
“你在府内养伤,少不得人来拜访,我留在你身边不大方便!”傅华昔说道,留在姜祁霄身边,所见所闻少不得又是被姜祁霄修饰过的,傅华昔眼下对姜祁霄无甚怀疑之心了,可也得留个心眼自己看明白局势才可!
姜祁霄揽过傅华昔坐到了软榻之上,笼中香气越发浓郁,熏得傅华昔一阵绵软无力,“无妨,娘子安心留在为夫身边,这府内还是我做主的!”
“你在靳府那些话是何意?”既然是开诚布公地说,傅华昔自然是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昔儿,权势争夺,少不得要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那小叔有见不得光的手段,我也有,我们只怕是曝露在你跟前,讨你一个嫌恶了,才不得不仔细些瞒着你的,我那些心思,也是靳羽一时为着你担忧,妄加揣测罢了,无论如何,你只需信着我爱护你的一份心即可!深究便是多疑,昔儿一向厌倦揣测人心,何故招那些烦恼来!”
“真是如此?”傅华昔话虽是疑问,可眼眸神情里瞧不出一丝怀疑的神色,姜祁霄何等精明之人,自然能揣摩到傅华昔的心思。
“自然是了,如何,我都不会舍弃了娘子你的!”姜祁霄低沉的声音里少了几丝揶揄,多了份郑重,傅华昔本就无甚怀疑,眼下更是没了计较的心思,她到底是怜惜姜祁霄,又怎舍得如此为难他呢?
“那个彭重……你……什么混话都不瞒着他?”傅华昔想到知君客栈之事,心头顿生一股不自在来。
姜祁霄眉眼间的笑意如水墨般晕染开来,“我指了他往后跟随你,自然得摆明了你我的关系,才好叫他对你忠心不二才是,往后京中行事,你尽可差遣他去,他性子虽是刻板,办事是极牢靠的!”
“你……”傅华昔欲言又止,到底是香气渐浓,扯乱傅华昔一丝清明地神智,转瞬即逝的疑问终究是没能截获住,平白留了一丝不安在心头了,“为何突然给我指个人了?莫不是怕……我在京中没个轻重分寸的?”
“是担忧娘子你的安危,我遇刺之事,本就是个局,我这个做局之人想按了谁自然就能扯出些线索来,眼下这局我做到了李晋中那儿,自然少不得惹眼,李家多年盘踞京中,想查的事自然能摸到个蛛丝马迹,我是怕他眼毒,查到昔儿这儿来,安排个人在昔儿身边,我也好安心些!”姜祁霄话语诚恳,听着也是极为合情合理。
“这么就牵扯到了李家了?”
“李晋中同我五哥是越发沉不住气了,我呢,不过是给他们添把柴火,让他们熬不住了,有所行动,到时候,自然是有把柄可供我描摹了!”
“除了李家和五皇子,你在京中可还有其他难应付之人?别是别别家给算计了去!”傅华昔出声提醒道,“戎狄的二皇子可还在京中,他是敌是友还得斟酌着,若是他……”
“李家同戎狄皇廷有染,不过搭上的人不是莫泽,是他的大哥,这一点莫泽也十分清楚,他倒是不会同李家勾结,不过,他心思机敏,且是城府极深,眼下在京中寻个相助之人,只怕是还得要埋个隐忧在其中,也好日后供他摆布的!”姜祁霄眉目间含着一股柔情,抬手将傅华昔束发的簪子拔了下来,如墨般的青丝垂下,留了几缕在额前,姜祁霄指腹轻轻拂过这几缕发丝,捏拨到傅华昔耳后,“只是他算多了还是差了一步,他知晓靳羽为容王办事,却断没有料到容王府是靳羽做主,他想在我同容王之间埋个暗桩,日后好叫我们自相残杀,想来是如意算盘打过头了!”
“可他对靳大哥的身份颇为有把握,你不担心他拿这个当把柄?”
“靳羽的消息是我要祁家透露给他的,不过是借了娑罗郡主之口而已,祁家对他的态度也是我授意的,虚虚实实,反倒是可以让他放低些戒心,很容易便会把他的意图透露出来了!”姜祁霄说道,气息亲昵地抚过傅华昔发丝,带着一丝旖旎,只叫傅华昔心间一阵发软。
“万事倒都是脱不开你的掌控!”傅华昔语气僵硬了些,虽不是十分明显,还是将眼下晨光间一片旖旎击出裂痕来了。
姜祁霄越发将傅华昔搂紧在怀中,隔断了那丝若即若离的逗弄,“自然是有的,昔儿不正是嘛!”
“可你还是一而再的试探我了!”傅华昔语调里有一丝不痛快,“我负气出府,你是不是顺着靳大哥的话有意为之,你晓得我能听到?而后又安排翩雅来寻我,故意漏了机会给莫泽,等他来找我,一为探他的意图,二为试探我的真心吧,若是我稍有怀疑,你预备将我如何对付?眼下我失了将军府的庇护,少了少将军的头衔,于你大约是无甚用处了吧!”
“昔儿怎么会这么想呢?为夫终归不会不要昔儿的,也断断是不会委屈了昔儿的!”姜祁霄湿润的舌尖划过傅华昔的耳珠,扯断了她的一丝清明,于这事上,傅华昔想来是胜不过姜祁霄清醒的,可是,心头一丝低落,直直将气力沉于深渊,到底,姜祁霄要这样来对付自己了吗?
“为什么?”
姜祁霄一把揽过傅华昔僵硬得身子,压在了软榻之上,“因为我放心昔儿,也愿意拿着天下同姜抹言赌上一回,等到安定下来,你我便可逍遥江湖!”
多么有人的蛊惑啊,傅华昔心底一丝动摇,轻叹一声。
“哼,太子殿下当真是看得起我,连美人计都亲身示范了!”傅华昔嘴角划过一丝凉薄,她心头未必有多怨姜祁霄,可到底是留了一丝不甘心,要从姜祁霄这儿讨些便宜了。
“呵呵,好得很,我得亲身示范到底才可!”姜祁霄嘴角带着一丝邪佞,面容顿时艳丽了不少,手边动作不停,一把扯开傅华昔腰间的系带,“我也早同昔儿你提过,身处我的位置,多疑便是本性,对你,我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放心了,昔儿可还能容忍我一分?”
傅华昔凝眸盯着姜祁霄的瞳仁,试图从中看出几分诚意来,奈何,却是幽若深潭,一眼望不到底,到底诚意太重,还是隐藏太深,傅华昔一时不知该如何分辨了!
傅华昔此刻不愿再曝露在姜祁霄步步为营的逼迫中,突然不想给他一个不计代价的承诺了,便岔开了话题,“祁家待你真能不留一点私心?”
姜祁霄许是明了了傅华昔此刻的心境,见着傅华昔岔开话题,眸间一丝暗淡,神色流转,一丝落寞划开波澜不惊的深潭,傅华昔瞧着瞬间心间一片刺痛,痛意顺着血脉汇入四肢百脉,痛得她一瞬间呼吸停滞。
傅华昔终究是对着姜祁霄狠不下一丝心,舍不得他落寞上半分,便抬手揽过覆在身上的姜祁霄,一手描摹着他的眉眼,“我若是不诚心信着你,哪里会对别人的意图如此揣测,生怕你被算计上一份,且傅家没了,我这个少将军得了闲,我若是真有心,大漠孤烟、江南烟雨的景致尽可自己赏玩去,何故独自周旋于京中,看尽机关算尽的人心呢!”
“昔儿…..”姜祁霄声音里压着低低的鼻音,头缓缓埋在了傅华昔的脖颈间,“总归是要累了你陪着我了,往后得闲了,天南地北,苍山白海,我都陪着你!”
“你身边所用之人甚多,不乏文武百官,你可得多留个心,别是,算计过头了,生出刚愎自用的弊端来,毕竟,纵然是蝼蚁草卒,也可生出谋私利的野心来,你呀,别事事算计得太密了!”傅华昔劝慰道。
姜祁霄低低笑开了,笑意借着起伏的气息,顺着耳脉流入傅华昔心间,带着一丝暖融的甜意,叫傅华昔好一阵沉醉,“蝼蚁草卒?倒也是了,天下人大抵都是因利而聚,又因利而散吧,沉醉其中,不过是图得一时的快感而已!多谢娘子一番规劝,为夫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