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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失恋——心灰意冷都化作了万千愁肠 千千结(1)

《潜别离》——独立良宵物是人非的疼痛

潜别离

唐·白居易

不得哭,潜别离。

不得语,暗相思。

两心之外无人知。

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

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黑有白时。

唯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不能哭,只能暗暗地与之别离,眼泪可以延绵,别离却是遥遥无期。无法述说这种相思想念,也没有述说的对象,留给自己的唯有思念成灾。别离后两颗无人知晓的心是否还能依旧相知相爱,会不会到相见的那天已然物是人非?暗夜如影,如牢笼一样锁住独栖之鸟,宝剑锋利,生生斩断了连理枝,毒杀了爱情。河水再浑浊也有清亮的一天,乌黑的头发再黑亮也有变白的一天。只有这相思无果默然的离别,一转身就是天各一方,就再也不想见了。夜色挡不住醉人的温柔,白居易的怀想从那一刻开始蔓延,一点一滴,感受着久违的心情,他惦念着,纠缠着,渴望着,爱恋着那个叫湘灵的女子,她天真、美丽、淳朴,是白居易花季少年时的美丽憧憬。曾经那美丽的梦想隐藏不了他们满脸的幸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灵犀的精神世界里游走着他们的甜蜜。

但是,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要劳燕分飞?为什么白居易娶不了她?他们牵挂思念了一辈子,是喜还是悲?白居易和湘灵啊,让人何其感慨感伤!

如今,我们读着白居易这首伤感的《潜别离》,远思他和湘灵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不禁也是对我们自身爱情的一次反思:

爱过,便会是心里最重的伤,最深的思念,但别让它成为最重的负担。

失恋不等于爱的遗失

在她七岁那年,隔壁搬来了一个比她大四岁的邻家哥哥。这个邻家哥哥便是白居易,因避家乡战乱,他随母将家迁至父亲白季庚在这里的任官所在地。而在白居易眼中,他的这个邻家妹妹湘灵长得活泼可爱,还通音律,对她颇是怜爱,两人成了朝夕不离,青梅竹马的玩伴。

时光荏苒,她已经是十五岁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他则是十九岁的翩翩少男,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相恋了。他们在花前月下,尽情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甜蜜时光。那时,满天的星斗,闪闪烁烁,好像在为这对少男少女的原配而开心大笑;春风飘吻,万物多姿,仿佛在为这对情侣的甜蜜而尽兴起舞。

经过十七年的相处和八年的相恋,湘灵和白居易的感情已经很深了,深陷热恋中的白居易,向母亲求情,让母亲答应自己娶湘灵。然而,他们一个是平民之女,一个官宦公子,门第观念甚重的白母是绝对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她以功名为由劝说白居易先以功名为重。

于是,白居易二十七岁那年,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家庭生活,不得不离开符离去江南叔父处。这一别就是两年,两人每日暗自相思,带着思念度日。白居易写了《寄湘灵》《寒闺夜》和《长相思》三首思念湘灵的诗。

贞元十六年,白居易二十九岁,已考上了进士,功成名就,他回符离住了将近十个月。他天真地以为取得功名后,母亲能够答应他娶湘灵,并苦苦哀求,没想到白母还是因为门第拒绝了。白居易不死心,推脱着母亲给他安排的婚事,一心一意地恋着湘灵。又是三年时间过去了,白居易在长安担任校书郎,需要将家迁至长安,这一年,他又向母亲求情,但是门户大于一切的白母不仅再次拒绝他的要求,甚至全家迁离时,也没让白居易与湘灵见上一面,可怜这对鸳鸯就这样“潜别离”了。孝顺的白居易最终站在了母亲这一边,他那苍白无力的请求最终斩断了他与湘灵的情丝,也误了湘灵一生,她终生未嫁,而白居易只能一生写诗来怀念她,怀念他们的爱情。

他们的恋情以失败的结局告终,源于门第,源于可笑的孝道!

白居易在三十七岁时,在母亲以死相逼的情况下,经人介绍娶了同僚杨汝士的妹妹为妻,但还思念着湘灵。后来,白居易蒙冤被贬江州,去江州的途中,他居然遇到了正在漂泊的湘灵父女。两人相见,无语凝咽,只能抱头痛哭哀叹造化弄人。纵然时光流逝,曾经的一切于他们都是无法忘却这段浪漫情缘,不过是任凭思念的蔓延,在想见的这一刻尽情演绎着心中的眷念和感伤。这时,白居易已经四十四岁,湘灵四十岁了。匆匆一见便又匆匆分离,直到白居易五十三岁,终于再也不知湘灵去向时,这段长达三十五年的恋情才真正画上了句号。

他们爱得很天真,很天真又很浪漫,很浪漫又很悲剧,是一声声无声的叹息。其实,即使湘灵嫁给白居易,白居易也清楚在他那样的家中,湘灵不会是幸福的,就如他的诗《井底引银瓶》所描写的: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

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

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

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

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一曲爱情的悲歌,不过暗暗地折射着白居易自己和湘灵的感情经历。一句“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也道尽了湘灵和自己的凄苦心境。

如今,读着白居易十九岁写的《邻女》,一直到他五十岁写的《寄远》,这长达三十年的相思,我们能读到的除了他们之间真挚的感情外,还有那时间永远涤荡不了的心灵创伤。

失恋可悲,但是因为别人而无奈失恋只会更可悲,更遗憾终身。

爱情是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不要让自己有这样的遗恨!那时,他不过是身无分文的穷酸小子,而她却是书香门第的富家千金,命运偏偏安排他们相爱了,爱的山崩地裂,爱得死去活来。当他们正甜蜜地憧憬着今后两人幸福生活时,她的家人来了,对他指手画脚,又是讥讽,又是辱骂。他一声不吭,只是在最后的最后,等那些人都骂累的时候,他说:“你们看着,我会给她幸福的。”就这一句话,她毅然决然地和他出走了。三年、五年、十年,他们同甘共苦,有了自己的家业,自己的成就,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一直都有着自己幸福快乐的生活。

很多时候失恋的命运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软弱和动摇而降临,从此自己的人生就开始背负起一份深深的遗憾,然后再感叹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要让自己在爱情中拥有这样的命运,做个勇敢的人,敢去抗争,敢去捍卫,敢去追求,真爱就在于那一刻的坚持和坚定。

《团扇歌》——爱情终究是“多事之秋”

团扇歌

汉·班婕妤

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制合欢扇,团员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荚芴中,恩情中道绝。

从织布机上新裁下来的一块齐国出产的精美丝绢,像那霜雪一样的皎洁鲜亮。把这块美丽的丝绢裁制成绘有合欢图案的双面团扇,那团团的形状和皎洁的色泽,仿佛是天上的一轮明月。在夏天,团扇受到主人的宠爱,常常被主人置于怀袖之中,天气炎热时则取出摇动,顿生微风,带来凉意。团扇虽然受宠,但是常常害怕秋天到来,凉风夺走炎热之时也就是夺走主人对自己的宠爱之日;那时,团扇将会被弃置在竹箱里,与主人的恩情也就半途断绝了。她,生于书香门第,又嫁给了当今的天子,被贵为一代才女,何以要以团扇自喻,如此的凄凉无奈?在那高大幽深的汉宫中,在赵氏姐妹的跋扈下,她望凉了几秋孤清的秋月,看红了几春宫花的开谢,又熬过了几冬寒雪飘飞的梦魇?

因为她,“团扇”成为了女子失宠的代名词,引来后世文人的多少感慨和吟咏。唐朝诗人李咸用在《婕妤怨》中写道:“莫恃芙蓉开满面,更有身轻似飞燕。不得团圆长近君,珪月鈋时泣秋扇。”《婕妤怨》《宫怨》《怨歌行》……在后世文人的眼中和作品中,失宠、失恋的她到底有着怎样传奇经历,有着怎样的怨与哀?

历史早已落下了帷幕,班婕妤这个明智、聪慧、美丽的女子永远地留在了历史长河中。从她身上,我们也许应该明白:

聚散有常,平常心对待,无需“聚时美景常相伴,离时感伤黯然生”。

爱情也有保质期,过了便会变味

她是越骑校尉班况的女儿,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都是博学能文之士,她自然也不甘落后,博览群书,精通诗文和音律,成为了一代才女;不仅如此,她还貌美如花,风韵天成,一代风流佳人。于是,她成了当今天子汉成帝的后妃。

刚开始,汉成帝被她的美貌和风韵所吸引,对她宠爱有加,两人如同那连理枝、比翼鸟,天天腻在一起,吟诗抚琴、风花雪月过得好不恩爱快活。她的文学造诣极高,熟读经史,引经据典,常常开导汉成帝内心的积郁;她又擅长音律,汉成帝总能陶醉在那优美如山泉般的丝竹声中,忘记烦忧。于汉成帝而言,她既是自己的爱妃,更是自己的知己好友。

为了能够与心爱的婕妤形影不离,同车而游,汉成帝特意命人制作一辆较大的辇车。当汉成帝兴高采烈地告诉想给她个惊喜时,没想到她却拒绝了。她说:“我看古代留下来的画册中,那些圣贤的君主都是名臣在旁边。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纣、周幽王才有宠爱的妃子在侧,最后落得了身毁国亡的境地。我如果与你同车出进,那就和他们相似了,能不令人凛然而惊吗?”一席话说得汉成帝心服口服,于是,对她更是另眼相看了。王太后听说了此事,说了句“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把她与春秋时代楚庄公的贤德夫人樊姬相提并论,给了她最大的嘉奖和鼓励。从此在宫中她更是声名远播了。

可惜汉成帝不是楚庄王,她的才情和德操无法使他成为一个有道明君,自风流美艳的赵飞燕、赵合德两姐妹入宫后,汉成帝不过是更加声色犬马,奢侈糜烂,而她也备受冷落。

赵氏姐妹,心狠手辣,妒忌心重,她是一个有见识,有德操的人,哪里经得起宫中这般的谗构、嫉妒和排挤。自知失宠的她,为免今后的是是非非,因而缮就一篇奏章,自请前往长信宫侍奉王太后,让自己远离后宫争宠的是非地,明哲保身。汉成帝准其请求。从此,岁月悠悠,深宫寂寂,她回想曾经的种种,难免也感伤感慨,作《团扇歌》,又称《怨歌行》。

公元前7年,汉成帝死,王太后让班婕妤到汉成帝陵前守陵。她便天天陪着石马石人,听着松风雀鸣,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度日,一年后,便香消玉殒,一代佳人自此孤清落幕。

其实婕妤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汉代后宫嫔妃的称号,因她入宫被封为婕妤,后人便一直沿用这个称谓,她的真实姓名已无从考证。可惜一代才女,生在那样的时代,连个名字都不能留下。然而,更可惜的是她偏偏嫁进了帝王家。

班婕妤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一代才女,但是宫廷的女子从来只要会讨得皇帝欢心便可,是否有才情并不重要。才女固然会有妙文传世,然而总是让人有点敬而远之,从古至今才女都是红颜薄命。于是,会吟诗抚琴的班婕妤终是敌不过会轻歌曼舞的赵飞燕,终被汉成帝冷落,不过是孤苦度日,引来多少后世文人的感慨。清朝大才子纳兰性德的《木兰辞》中写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而她终究是聪明的,高明的,高洁的品格使她不愿与宫中那些庸脂俗粉,尔虞我诈地无谓地去争夺什么帝王心,很快看清局势的她,宁愿守着王太后这个孤寡老人,明哲保身,宠辱不惊,闲看那庭前的花开花落。失宠,于她只是过眼云烟,她不悲泣,不挣扎,只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和帝王情的虚伪、肤浅。可怜,她无法逃脱深宫那座大牢笼,寂寞宫花红,孤苦地老死其中。

如今的我们,和她比是幸运的,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没有那么多的妇道规矩,没有那逃脱不了的深宫大院,然而,对待爱情,对待爱与不爱,我们能有她那般的豁达吗?

爱与不爱,从来不是什么太过复杂的事情,爱的时候要懂得珍惜,不爱的时候也要懂得平常、潇洒地离开。他很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对她也是疼爱有加,百依百顺,用他的话说:“这么好、这么漂亮的姑娘跟了我是受苦了,我当然要好好珍惜她。”正当他沉浸在她带来的巨大幸福中时,她却突然告诉他,她遇到了初恋男友,发现自己还是爱着他。听了这话,他微微一愣,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对着她轻轻一笑说道:“好事,祝福你们。”说完转身离开了。要说心里不痛,那是骗人的,但是他明白,感情从来勉强不来,过好自己的生活,坦荡平常地对待就好。

失恋不需要悲天跄地痛苦不堪的样子,与其让自己摆出那副失望、颓败的样子,倒不如让自己以从容、乐观的姿态过活。哪怕是装出来的乐观,也可以让自己真正的乐观起来。没有谁少了谁就活不了,不是自己的爱情就让它去吧,坦坦荡荡,轻轻松松才能活得有滋有味,才能真正地活出自我。

《千秋岁》——爱情会在“过往”的夭折中妖艳

千秋岁

宋·张先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

惜春更把残红折。

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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