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怀冷笑着,和那群警察对视:“给我打。”他说完,黑衣人把刚才冲进来的警察团团围住。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还敢对我不敬,要不是看在你比我大了二十岁,我早就不客气了。”莫子怀说完就要拿枪对准那个中年男人。
他的枪里面还有好几发子弹,他可以对付那人的。
秦时时也在默默关注着突然之间已经改变的局势。她现在更担心的是何洛,还有莫子谦。一种罪恶感在心里挥之不去,也许真的就如同莫氏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她,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还是发生了,说什么都晚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罪恶感啊!那就对了。”不知何时,宁桑竟然出现在了秦时时的背后,他表情阴翳。
“如果不是你的话,事情不会这样的,而且,你耽误了我在莫子怀手里赚得更多钞票的机会!”他一边说着,手里一边把玩着细长的针。只要一针扎进去,秦时时就可以像一个傻子一样,再也记不住以前的一切事了。
“你想对我做什么!”秦时时很警觉。
“不做什么……放心,我的手法很温柔的。”针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寒光。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放开她!”当针头刚刚刺入女人的胳膊时,一声惊慌的喊声想起。
“凌大作家,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那人动作麻利的把药打进了秦时时静脉。
他还是来晚了。
“时时,时时,你还好吗!时时!”张紫苏喊的声嘶力竭。她试图抱住已经开始站不住的秦时时。可是她也是个小女人,哪里可以招架的起啊!
“快,送医院!”凌宇这时候也不注意需要避嫌的问题了,直接拦腰抱起秦时时,快步往门外跑。
“你收手吧,放下枪还有活路。”中年男人劝他。
莫子怀看着秦时时被抱着送上了救护车。他分神了,根本没办法一心一意的对抗警察们的围捕。
“我不……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莫子怀表情狰狞。脸色铁青。
“砰!”
“砰!”
连续的枪声响起,只见一个男人眼睛充血,手里拿着枪在对着房顶开枪。
“不好,老大……莫氏,莫氏刚才……”宁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莫氏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不轻,她是有年纪的人了,刚才已经直接晕倒。
“你说!”
“老夫人昏厥了!好像是心肌梗死……”
这是最后一棵压垮骆驼的稻草。
“啊!”
只见莫子怀大吼,今天是他的婚礼,为什么!为什么?一切的悲剧都要在这样喜庆的日子发生!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拿着枪,像是癫狂一样,对着那些警察。
“你们来啊,来啊!大不了我们一起死。”他不管不顾的朝那边射击。子弹弹在墙上。
幸亏那些警察训练有素,不然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会受伤也不一定呢!
“砰!”
最后一颗子弹打出,打在了他自己的太阳穴。
那是他留给自己的。他没想到,真的会用上。
粉红色湿粘的液体从太阳穴溢出。他轰然倒地……
“莫子怀!”宁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那些警察也没有想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涌上去,看着那个倒下的男人,看着他的脑浆在白色大理石地上和何洛的血混在一起。
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这一切都解脱了。
原本他只是打算和莫子谦争个高低的,可是,莫子谦还是赢了。
“我们走吧……”齐海害怕吓到红玫瑰,特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嗯,去医院吧。”
这家酒店开始要封锁现场了,场面太过于混乱,他们也只能够这样了。先去看一看秦时时怎么样。今天这种事情,对她而言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会崩溃的。
医院里,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被抱到了医院的病床上,她的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很是哀怨。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又一次掉入了深海里。有一个男人在救她上岸。过去她始终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这一次,她看清了,原来是,莫子谦。
她一下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婚礼,我要回去,婚礼还没有结束。”这次很意外,注射之后,她并没有失忆。其实,齐海上一次给她的药物起了作用。
“婚礼已经结束了。”凌宇眼里都是惋惜之色。那场婚礼,让他见识了什么叫做美好与破败,原来,原来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比他想象之中还要丰富的多。
“他……怎么样?”秦时时看着凌宇,有点担忧的问。
“莫子谦没有大碍。”
“我是说莫子怀……”秦时时说完,脸上的担忧神色一点都没有减少。
凌宇别过脸,不敢看秦时时,他望向张紫苏。
“时时,你节哀……”痛定思痛,张紫苏觉得她不可以隐瞒。
难道真的就是这样么?变数太大了,她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是说,莫子怀,他死了?他……死了。”秦时时狠狠攥着张紫苏的胳膊,她的衣服已经被秦时时抓紧,连胳膊也感觉到秦时时指甲嵌入的微微疼痛。
张紫苏不知道下面的内容如何解释。
“是的,子弹打中了他的太阳穴……”张紫苏目光清冷,她不敢动情,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恐惧和悲伤,她怕秦时时一时之间承受不起。
“子弹……太阳穴……”秦时时自己也小声得念叨着。最后她翻了个白眼。直接卧床不起。
“你醒醒,时时,你醒醒!”
“医生,快来抢救!”凌宇高声喊着。几个护士直接跑进来给秦时时开始输氧。
这一次,她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莫子谦看着急救室的门被无情打开,他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见她最后一眼吧。”医生摘下口罩。
“莫子谦,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不是东西。”何洛的爸爸狠狠地揪住莫子谦的衣领,把他往墙上。此时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了,他的女儿再也不可能活过来,骄傲的仰着头,像一个白天鹅一样在他的眼前微笑嬉闹了。
莫子谦没说什么,这时候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让那个男人发泄自己的情绪,发泄出去他就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伤痛他感同身受。
“你打算怎么办?”男人在那里试图平复心情,过了好一阵,问出这样一句话。
“叔叔,对不起。”
男人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他摸了一把脸。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绝望的时候:“给我女儿一个名分吧,我不想她走得太遗憾。”
“好。”莫子谦答应道。
这也是他可以给那个女人的最后的东西了。
在一天之后,秦时时终于又醒了过来。
她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开始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对于这样的变故,她还是有点不适应。
“夫人,您终于醒了。”是一个小侍从。她穿着一身白衣。仔细一看是丧服。
秦时时翻了个身,把脸别过去。好半天她才意识到,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还是莫子怀的夫人。虽然没有完成那场婚礼。
“夫人,这是大少生前留下的。他让我交给你。”侍从毕恭毕敬的把东西递过去。
是一封信。
秦时时好奇的拆开。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这个她认识,是花旗银行的。理智告诉她那里的钱足够她生活了。
可是她不能要。
“以后不要把这种东西给我了。我不要。”她说着坐起来。打开被子发现,她已经被换了另一身衣裳。
婚纱被放在一边。
她知道,婚礼真的就是结束了。
“夫人,这……”侍从很为难。
“那就把卡里的钱还给莫氏。总之这笔钱,我不能拿。”秦时时的拒绝斩钉截铁。
“奶奶她现在已经偏瘫。我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治好她。钱,你拿着。”莫子谦不由分说的把钱塞给她。
“这钱,你可以不要,那么,盛时就交给你了。从明天开始,你是盛时的总裁。这也算是莫家给你的补偿。”莫子谦一板一眼的说完。
“夫人……这”侍从看了看莫子谦,他们知道莫子谦的身份,那是莫子怀的兄弟。他们两个人之间矛盾由来已久。现在,斯人已去,这些纷扰也应该不算什么了。
“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夫人了,就叫我秦时时吧。从此以后,你们自由了。”既然如此,她只能这样安排,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让那些侍从得到最好的归宿吧。
“可是,夫人。”侍从低眉顺眼。
“我累了,你出去吧。好好收拾行囊,这几天我把工钱给你们。大家好聚好散。”秦时时说着,让自己一直保持微笑。
侍从看这样的情形,根本没有办法挽回了。
“你和我走吧。”当看见门关上的那一刻莫子谦终于说出了他压在心里的那句话。
“为什么要跟你走?我还要参加他的葬礼。”秦时时这时候表现得有些固执。
“他的葬礼,我负责。”莫子谦凝视着秦时时那双罩上了哀伤的眼。
秦时时听了这样的话,她也算是放心些,事到如今他们两个这样也许可能把事情做得好一些。她一个女人支撑起来一个刚刚垮掉的家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其实,莫子谦还告诉了秦时时另外一件事。
何洛已经去世了。而她的父亲对莫子谦的要求只是莫子谦要给何洛一个名分,那个名分就是,完成未完成的婚礼。
这对于阴阳两隔的人而言。活着的那个忍受的是最大的残忍。事到如今,秦时时也明白了,何洛对莫子谦的爱。那也许是她无法匹敌的。
三天之后,莫子谦又重新穿上礼服。
三天之后,秦时时一袭黑衣主持葬礼。
然而,来吊唁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些。他们无不可惜的为秦时时感到可惜,也为莫子谦感到可怜。这种结局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一切。
“我想,我们应该出去走走。”
“可以,去哪里?”秦时时现在一身素服,她在替莫子怀守孝。这是作为名义上的妻子应该做的。她看着窗外,答应着眼前人的话,语气平静不悲不喜。
她经历了这么多,如今也应该学着释然了。
在那件事之后,宁桑也被莫子谦关进了警局。他被判了十年。
“我们去其他国家看看吧。”莫子谦试图靠近秦时时一点,他想帮女人抚弄利落已经被风吹乱的发。现在,经历了匆匆困难后,也只剩下他们两个坐在一间屋子里,看着即将降落的夕阳。
终点又回到了起点。秦时时想着,她微微扬起头。
“莫子谦,你说我们还有可能么?”她勾起嘴角,可是笑容里带着讽刺。
“不试试你怎么可以确定不可能!我们,还是有缘分的。”莫子谦这一次终于鼓足了勇气,他从后面搂住了女人的后背。他现在的想法很纯粹,只是想抱着这女人,给她安全感而已,其他的一切烦恼都和他再无瓜葛。
“可是,我们之间隔了莫……”秦时时说话的语气很快可是声音很清晰。
莫子谦没等话说完,直接搂住了秦时时的肩,用他的吻封锁住了秦时时剩下的半句话。后面的话他也明白,只是这都是过去式了。说出口就是伤人。
两个人在夕阳下吻了很久,他们抱在一起,只是为了互相取暖。他们再也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答应我,我带你离开,重新开始吧。”吻了许久之后,莫子谦松开怀里那个因为长时间的接吻而脸颊已经染上了殷红色的女人。
“我已经叫沈青把机票订好,把家里原来的侍从遣散了。离开的这段时期,我帮你把这一切整理好。忘记掉。”莫子谦摸着怀里依偎着的女人。他熟悉这女人的气味和温度,那些让他感到温暖,想要去好好对待。
“嗯,等我在这里待够四十九天。”女人还是答应了。
……
四十九天之后。
已经是初春时节,外面还有一丝丝寒意。冬雪没有完全消融。
女人穿着一身厚尼子军绿色大衣,拎着重重的行李走到了宅子门口。门外等待着她的是那款黑色加长版林肯。
“走吧。”男人说着拎起女人的行李。帮她放在后备箱。
这一去,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辈子……
“要走了,再多看看吧。”
“不必了。”女人说着没有丝毫留恋。她怕自己再多看会落泪。她原以为自己对莫子怀没有感情的。竟不成想,在一起久了也会有依赖感。
车子向着晨光,一路向南,朝着机场的方向开去。在那里有着一切未知的事物等待着她,也等待着莫子谦。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像朋友那样相处么?”莫子谦不急不缓的在高速公路上行驶,说完这句话,他随手打开音乐,里面响起了他喜欢的那首歌。
是一首《我心永恒》
悲伤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被人忘却。冬雪也已经开始消融,为什么他们不可以把悲伤也随着着雪一块儿离开。
“我想,我们可以。”女人说着,握住了男人的手。
一时间十指相扣。
两人对视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