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不需要这机会，我的态度就摆在这了。这件事情，你随时都可以答复陛下。”
“凝儿你……”
“皇兄，你不要再劝我了。好了，我要继续做功课了。”容凝低下头，再次打开了眼前的画本子，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模样，让容凛看了十分心寒。
被世间情爱捆绑的女子，当真……其实话说回来，男女都一样，于他，那人也是……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凝儿也会这样子。而且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措手不及，没有丝毫准备。
罢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既然他阻止不了，不妨拭目以待。也许今日种下的因就是为了结出明日的果，也许，事情真的能按照她所设想的一般发展。
说不定呢。
容凛只轻轻看了她一眼，叹气而出。当然，这叹气，只在心里。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宁静，容凝的目光从那书本里头缓缓抬了起来，她盯着那已经被关上的门，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
没错，对于皇兄，她是抱歉的。不止是皇兄，还有父皇母后。
她如此任性，让关心自己的人都伤心欲绝，但是有什么办法，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喜欢，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关心没错，喜欢没错，那就无人可错了。
她只知道，对于柳培元，她真的不甘心，既然不甘心，那不妨自己去争取。你等着，就那样无所作为，想要的东西是不会来的。
只会越走越远。
容凝放下了书本，起身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抬头望着夜空之中皎洁的月亮，月色美好深沉，引人神往。
“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其实我也很忐忑啊。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月儿啊月儿，你知道吗？”
对着月色，容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深夜，将军府。
夜深人静之际，本该是万籁俱寂，人人安睡之时。
可将军府大小姐柳浅染却一直不曾入睡，睁眼坐在窗前，一直在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半晌，柳浅染终于觉察出了一丝异动，她微微抬眸，目光凝视着前方，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落下。
“王爷今夜可真准时。”
宫玄双脚轻轻落地，冲她笑了笑，只是摇头：“本王再准时，还不是让柳小姐等了这么久，看来下次得早些出门了。让姑娘等着，可不大礼貌。”
柳浅染心中有所牵挂，烦闷不已，并没有跟他废话打趣的心思。重生之后头一次，她开始对自己的复仇之路展开了怀疑。
就像是你一直坚定不移地去做某一件事，并且认定它是对的，也为此不择手段。结果却发现，它似乎错了。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不用，王爷能够准时就好。”柳浅染淡淡道。
“不知柳小姐这么急着找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宫玄夜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心思，也就不说废话了，直接直入主题。
柳浅染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话：“我想阻止陛下的赐婚。”
宫玄夜微微一笑，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仿佛这一切都正常不过。
“王爷好像一点都不吃惊？”柳浅染看着他这副样子，挑了挑眉，不禁好奇道。
“关于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不吃惊。”宫玄夜看着她，意有所指，“昨夜我就问过你，要不要更改计划，那个时候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虽然最终结果没变，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后悔的一天。”
说完他轻轻笑了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看来家人，确实对于柳小姐来说很重要。”
他这一声笑让柳浅染觉得心头很不舒服，仿佛受到了轻视一般，相当不是滋味。
她没好气地道：“那昨夜王爷便应该极力阻止我。”
宫玄夜理所当然地道：“本王早就说过，你想做的事情，我都要全力以赴地帮你。况且……”
“况且什么？”柳浅染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宫玄夜粲然一笑：“仇和情，究竟哪个在你心底更重要，这一点，只有亲身经历过了你才能发现。否则若是还有下一次，便会像昨夜一样，我劝你，仍是没有用。”
柳浅染听完就沉默了。
筹备了这么久，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了。复仇，真的不能只会不择手段吗？
不知道离炎风当初那般对待自己的时候，有没有怀着跟她一样的心路历程。大抵是没有的吧，不然，但凡是他有哪怕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她也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柳浅染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尽是一片清明。
“倘若仇，是为了情而存在的呢？”
宫玄夜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也只有片刻的发愣，很快脸色就恢复正常。
“倘若是这样，那可就有意思多了。本王可以打包票，你这仇是复不了了。”
柳浅染抬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宫玄夜立即又道：“当然，那是在只有你一个人的情况下。现在有了本王，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想杀谁，我替你杀了便是。”
柳浅染垂下眼眸，摇头：“我不想让他那么快死，太便宜他了。”
“那样你会更辛苦。”宫玄夜有些悲悯地看着她，目光里尽是心疼。可惜柳浅染低着头压根看不到。
“无妨。”柳浅染抬头，直视着他，缓缓一笑，“现在不是有你了嘛。”
“既然这样，本王就一定不能辜负柳小姐的信任了。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宫玄夜突然这样感叹。
柳浅染疑惑地皱起眉头，听他这语气，也不知是在为自己感叹还是在为她感叹。
罢了，纠结这种东西毫无意义。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容凝和哥哥的问题。
这件事，她真的不想再错下去了。否则再持续下去，便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她重要的人。
既然仇是为了情而存在的，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保护在乎的人。那么倘若仇是用情换来的，还不如另辟蹊径。
哪怕这“蹊径”会更加麻烦折腾一些。
看着眼前的绝色男子，柳浅染从心底生出一丝踏实感。
很庆幸，从一开始，她就有了这么一个盟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