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转过身，看见她迷蒙的眼，心头忽的涌上一丝欣喜，嘴角自然而然地上扬了几分。
“你醒了？昨夜睡得可好？”他迎上去，问。
柳浅染伸了个懒腰，满足地点头：“许久不曾睡这么好了。”语罢顿了顿，狡黠一笑，“就是有些惭愧，说好了要跟王爷彻夜促膝长谈的，我却先睡去了。”
“来日方长，身子要紧。”宫玄夜道。
柳浅染也不扭捏，继续方才的疑问：“王爷方才所言，是什么？”
宫玄夜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想柳小姐会感兴趣的。”
“说来听听。”柳浅染扬眉。
宫玄夜道：“姜户要在刺史府大摆宴席，为太子接风洗尘，邀请了凉州城里最有名望的地方乡绅。”
“所以王爷打算鱼目混珠？”这件事，她的确很感兴趣。
宫玄夜点头：“未尝不可。”
“我跟你同去。”柳浅染道。
宫玄夜打量了她一阵，若有所思：“邀请的名单里应当不会有女子，你要以何种模样示人？”
柳浅染笑得高深莫测：“老法子。”
宫玄夜挑眉：“：尚可。”
柳浅染戏谑地看了他片刻，不由得问：“王爷不怕遭人误会了？”
宫玄用手示意了一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身高以及身形差距，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底气十足：“任他们误会，反正再怎么看，本王也不会是下面那个。”
柳浅染：“……”
桑月一头雾水，丝毫不知这两人在说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两个华服的男子出现在了刺史府大门外。
那个矮瘦一些的看着自己身上这一身衣裳，暗暗惊叹宫玄夜这未雨绸缪的能力。
“王爷，我觉着，咱们还是直接翻墙比较省事。”
柳浅染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东西，有些不甘。宫玄夜出品，必属精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姜户这样一个大贪官，她确是十分不情愿的。
宫玄夜摇了摇头，一脸淡漠：“本王不差这点钱。”
柳浅染：“……王爷，我的意思是他不值。”
宫玄夜道：“无妨，反正过不了几日这些东西都要充公，是属于百姓的。所以现在姜户的库房，可是越满越好。”
他这话，柳浅染的确没办法反驳。
“二位瞧着眼生呐，请问名帖可在？”刺史府的管家见来来往往的客人里居然站了两个这么显眼的人，不禁上前道。
宫玄夜淡定从容地递上名帖，柳浅染端正在一旁站着，跟着做样子。
管家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又瞥了一眼两人手里的礼品，可称得上是今日来的客人里头最贵重的，不禁眼前一亮。
“原来是夜公子和冉公子，二位快请进，请进。”
柳浅染面不改色地跟宫玄夜一同走了进去，不禁被管家的演技折服。明明相互之间素未谋面，就因为宫玄夜出手阔绰，非装得很相熟似的。
宫玄夜倒是没怎么在意，仿佛已经习惯了，牵了柳浅染的手便走了进去。
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几乎被他带着走，只留下身后管家一脸意味深长的目光。
“哎哎哎，王王王……”考虑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喊宫玄夜王爷似乎不太妥当，可是开口不知道喊什么，便形成了这奇怪的一幕。
刺史府大院里头似乎是谁正在上头致辞，所以院子里的宾客都十分安静，柳浅染这边的动静已经足以引起注意了。
于是一时间，所有人都齐齐望了过来。
宫玄夜眼疾手快，一把揽着柳浅染的腰，将她整个人用衣裳包裹起来，再用自己的身子将她挡住。
所以从旁人眼中来看，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两个男子紧紧抱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揽着另外一个的腰。
霎时间，人群之中发出了阵阵惊叹，或赞赏或不屑或看好戏。
“居然是两个男子，荒唐，荒唐！”
“不曾想这凉州城，世风日下，等风气居然也如此败坏！”
“叔父不必如此顽固嘛，陛下英明，如今女子都能上战场了。男子相爱又有何不可？”
“阴阳调和，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岂能违背？”
“上古大神里头还有不少是父生子，子生孙呢。所以啊，古人对于这些尚能接受，我们作为后来者，为何越活越回去了呢？”
“你这孩子，不可理喻！”
“是您老人家故步自封了。”
……
隔着宫玄夜的身体，柳浅染听着面前人的阵阵议论，眉头越皱越紧。宫玄夜看见了，抬手替她抚平，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哗然。
宫玄夜并不管那些人怎么看，只是就这方才的姿势，抱着柳浅染就跳入了人群之中，恰好落在宾客席里头最末尾的地方，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人，你认识这两位公子？”人群中不禁有人好奇，看着姜户问。
姜户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这在座的人都是他发了请帖才能来的，可是这两位着实眼生，他的确没见过，不过倘若让太子殿下知道了自己居然放不认识的人进来，会不会大发雷霆。
姜户略微思索，点了点头：“公子喜静，众位还是不要探究的好。”说完转头看着离炎墨，恭敬道，“殿下，请您继续。”
台上的离炎墨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侧百里灵的手，后者却是神色怔然，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灵儿？”
百里灵将视线收回，离炎墨莫名其妙地问：“你在看什么？”
“没事，灵儿见到个眼熟的人，误以为是故人了。”
离炎墨笑了笑：“灵儿想必是连日来舟车劳顿导致精神恍惚，产生幻觉了。你自幼在京城长大，从未踏足过凉州一步，怎么会在这里遇见故人。”
“殿下说得极是。”百里灵点了点头，眼睛里的疑惑却丝毫没有散开。
究竟是不是呢？太远了看不清，虽然很像，可那是个男子。
应该是她多心了。
柳浅染那么娇气的一位大小姐，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远赴这凉州。
“百里灵可是累了，是否要下去歇息？”姜户很会看人眼色，阅人无数的他一眼就能看出离炎墨对这个小丫头的别样心思。讨好太子，这第一步自然是投其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