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寒示意众人将手都伸出来,一一查看,这时允贤童声忽起道:“王兄,不必看了,就是那眼角有黑痣的太监!”
那太监一惊,想要躲闪,慕锦寒瞥了那人手掌一眼,立刻将其擒住。敖风意欲使暗器将其杀死,墨绫眼尖,身形一闪,便挡在敖风面前,凌厉的瞪了他一眼。
敖风气急败坏的收手,众人押着那个高大的太监便进了内殿。王上惊诧道:“竟然这样迅速的就找到了,让孤王看看这是何人,这般凶残?”
那人扑通跪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乞求道:“王上,奴才冤枉啊,奴才进宫十余年,恪尽职守,不敢逾越半毫本分,御膳房杀鸡都不敢看,更不敢杀那么多人啊。”
慕锦寒扯过他的手质问道:“那你虎口上厚厚的茧子是哪里来的。”
那人支支吾吾道:“奴才从前在御膳房当过差,不敢杀鸡杀鱼,便只负责磨刀的活,因而手上有茧子。”
众人都心想此人狡诈时,允贤却昂首挺胸的走到他面前,斜睨着那人一眼道:“父王,孩儿方才也差点被这人杀死了,母妃今日要在小厨房亲自给父王做药膳,孩儿想略表孝心,便去紫华宫为父王取药材。跟着太监去内堂取药,听见外面有人惨叫,情急之下躲进了闲置的炼丹炉里才幸免于难,可是却在缝隙中看清了他的脸,他杀完人便堂而皇之的走出紫华宫,不仅惨绝人寰,而且胆大包天,视王威于罔闻,父王定要严惩。”
卫王一听立刻恼怒道:“竟然有此事,难为我六岁王儿受此惊吓,大胆奴才,你究竟受谁指使,如此歹毒放肆!”
敖风此时手里捏了一把汗,天衣无缝之事,怎么会被这兄弟两个给破坏了,好在他的杀手都是训练有素的。
那人见事情败露已经无发狡辩便看着太子道:“太子救命啊,小的是奉您之命杀人灭口的。您要救小的啊。”
卫王闻言气得挣扎着就要下床去打允硕,被福公公揽着才平静下来,但是嘴上依然不住的骂道:“逆子,你个逆子……”
允硕心惊,原来诬陷自己下毒只是敖风的引子,敖风真正的目的是要诬陷他杀人灭口,凶残毒辣,如此一来下毒一事更难以分辨了。
允硕立即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本王根本不认识你。”
虽然众人都对墨绫说允硕的不是,可是墨绫看着允硕惊愕不知所措的表情,便断定这一切定不是允硕做的,立即替允硕辩解道:“王上,此案诸多可疑,且不说太子是否真得去了紫华殿,但只凭这一人的片面之词断定诸事皆是太子所为,实在草率,妾身以为此事事关重大,必须查明才是。”
慕锦寒也觉得事出蹊跷,允硕不会因为有人说他去了紫华殿,便笨得要杀人灭口,岂不是更遭人口舌?慕锦寒刚要发话求情,那太监却道:“太子,当日你还让属下去锦合宫了却那一位性命了,不是吗?”
慕锦寒立刻定在了那里,又惊又痛得看着允硕,允硕看见慕锦寒的眼神,心中慌乱不已立即道:“王弟,那件事真不是本王所为。”
墨绫见兄弟两人又生嫌隙,不禁为二人心急,只能道:“王上,此人妖言惑众混淆视听,足见居心叵测,实在是大奸大恶之徒,妾身愿意亲自审问他,查清此案,让真相大白。”
敖风虽不喜欢允硕,但是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真的有谋逆之心,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便道:“那么这件事便由你来查吧。”
此刻的局面正是敖风乐见的,太子在王上心里越发的没地位,在弟弟的眼里成了敌人,因而不禁眼中生了得意之色。
墨绫看着敖风的嘴脸,恨得咬牙切齿,盛怒之下将怒气全都撒在了那凶手身上,一把揪着着那人的衣领道:“你最好给我实话实说,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就在那一刹那,墨绫不小心将那人里面衣服的领子扯了出来,露了一道边,墨绫看见了那红的刺目的罂粟,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就停滞在那里,她只想拿这个人撒气,并没想到会因此有意外的线索。那么她就可以证明这一切确实不会是允硕做的,而且显然都是敖风那个老狐狸搞得鬼。
墨绫瞬时目光转喜,敖风见墨绫眼光有变,不禁心惊,循着目光望向那衣领,额头滋的一下就冒出冷汗来,难道这个臭丫头认出了那罂粟花不成?否则她的眼神怎么会那么怪异?
墨绫不动声色得瞥了敖风一眼,蹲下身子,对那太监笃定道:“原来你是楚人。”
众人皆不知道墨绫为何这般揣测,却只见那太监身子震了一下,墨绫又道:“我知道你不想死,我只会给你服你们楚国细作常用来折磨俘虏的牵肠挂肚珠,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五脏六腑似被猛兽撞击,上窜下跳的滋味。”
那人一听牵肠挂肚珠,瞳孔立刻放得老大,惶恐之下失言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些?”
太监所言也是众人疑惑,墨绫不答,只将一颗晶莹的药珠塞进那人的嘴里,然后起身道:“我是神人,当然都知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你承认你是楚人了?”
那人脸上布着细密的汗珠,虽然还没有毒发,但是只要想到曾经见过的那些人毒发的景象他便吓得浑身发抖,准备咬碎嘴里隐藏的毒包自尽,可是却无效果。
众目睽睽之下,原本见他自杀都要去拦他,可是不想他根本没有毒发,墨绫好笑道:“我刚才给你服下的是解药,我不仅知道你身为死士危机关头会吞毒自尽,而且知道你吞的是什么毒,刚才那颗不是毒药,现在这颗才是毒药。”
墨绫说着捏开那人的嘴巴,将牵肠挂肚珠塞进他嘴里,转而对敖风道:“这毒药因毒发时让人五脏翻滚,六腑震荡而命名,所以叫牵肠挂肚珠,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相思豆’,敖国师,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一奇药啊?”
敖风没想到墨绫会知道那么多事,越发迷惑这女子的来历,但是自己又怕和楚人牵扯上关系,沉着脸,咬着牙道:“不知。”
墨绫笑道:“国师不是修道高人,号称尽知天下事吗?却连一个相思豆都不知道,原来修为不过如此。”
卫王一听立刻阴沉道:“国师,你最近越发不长近了,依孤王看你是不是因参与过多朝政,而忘记本分了?国师日后就少操劳国事,多闭关修炼吧!”
敖风慌忙道:“为王上分忧是臣的职责,臣若闭关,便不能为王上分忧了,臣难以心安啊!”
卫王思量多年来敖风兢兢业业,确实为之动容,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又不能收回圣旨,便道:“无碍,风国相镇安王都会替孤王分担,你大可安心。”
敖风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地谢恩,余光却愤恨的扫过墨绫,墨绫没有理会他,继续对众人道:“方才诸位只要是眼清目明之人,都该听得清楚,这人是楚人,楚国同卫国边境战事不断僵持不下,三年前的醉烟楼便是惊天的细作窝藏之地。而此人,应是残留下来,潜藏在我宫中的细作。”
卫王道:“神女所言极是,怪不得最近宫中接连发生命案,原来都是这个阉人搞得鬼。”
墨绫急着为允硕洗脱罪名,便道:“王上,醉烟楼一案,太子曾历下大功,由此可见太子对楚贼深恶痛绝,况且太子乃卫国储君,更是绝不会姑息养奸与楚人同流。反之,是居心叵测的楚贼想离间王上父子感情,动摇国本,以便趁人之危。”
卫王拍案而起,对那楚国人骂道:“大胆贼人,竟然混到我卫宫之中作祟,快招出来还有谁是你的同党。”
敖风心慌意乱,全身冒着冷汗,虽然这人的一面之词不能置自己于死地,但是定会再度影响王上对自己的信任,可是那个臭丫头一直盯着自己,不容他有一丝小动作。
那人本沉默着不说,可是不到一刻钟,便觉得五脏六腑似有万马奔腾,石磨碾磨一般,疼得忍不住翻滚吼叫起来。
墨绫只见过娘亲书上记载这药剧毒,但不想着如此大的药劲,不禁感叹楚人手段的惨烈。墨绫见那人脸色惨白的厉害,道:“你还不从实说来?”
那人咬牙道:“大楚灭卫,势在必得,宫中已经没有细作,但是我楚军铁骑定会踏平卫国。”
卫王见那人惨状,有些心惊,道:“神女,这人嘴硬,你可有别的法子?”
敖风趁机进谏道:“王上,屈打成招,可能又会如同诬陷太子一般,诬陷了旁人。”
那人听了敖风的暗示,立即出言诬蔑道:“镇安王,神女,国师,你们满朝文武皆是我楚国细作,哈哈哈……”
卫王一听此人满口胡言,知道他难再有利用,下旨道:“将此人推出午门,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敖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这一招棋走输了,但是王上心疑,日后定会防着太子的。
允硕因而洗脱了罪名,感激地看着墨绫,墨绫看见了允硕往昔般温煦的笑容,心里安慰了许多,她更加相信别人都是误会他了。
那两人眼里的浓情蜜意,看得慕锦寒由里向外都颇为不自在,见一切都平息了便先行了礼气冲冲的走了。
众人见此,都散了,退出来时,允贤却如同小大人一样道:“王嫂,你真厉害,你再进宫我一定找你讨教。”
墨绫看着这个肥嘟嘟的小孩儿,稚气却不失英气,笑着道:“嗯,王嫂以后进宫,便差人请你去紫华宫。”
允贤开心得冲二人挥挥手便由宫女领着便告辞回母妃宫里了。只剩下允硕和墨绫一起往宫外走,天色已经暗了,天上星辰璀璨,月光皎洁,墨绫看着天空,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该与允硕说什么。
允硕先开口道:“在王府里还习惯吗?”
墨绫脱口道:“这么多年颠沛流离,我早养成了随遇而安的习惯,一切都很好。”
允硕听闻墨绫似乎很喜欢王府的生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听闻王弟对你有些误会,他没有难为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