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拥有了自己的思维，但是太过不完全了一些，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头儿对着斯泰尔道。
此时的利维坦已经完成了修护，钢铁战士正在黑色的熔炉里接受最后的联动测试，以确保身上的部件能够正常运转。
“东方人不是说吗，人之初，性本善，这证明我的弟弟还是比较正常的，”斯泰尔笑笑，“万一满脑子的暴虐杀意，现在的黑鸦已经被他拆掉了吧？”
“可是他们要的就是那种杀戮机器，”头儿盯着斯泰尔，一改往日的淡定，脸上满是咄咄逼人的意味，“如果你按照普通人的思维程序去培养利维坦，高层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利维坦是无师自通的打开了自己的思维和意识系统，在高层的眼里他就是天才，可你却要把天才当做凡人来培养，这不是高层的意愿，而是扼杀。”
斯泰尔满脸惊愕的盯着头儿，过了半晌，他无奈的笑笑：“头儿，你这个样子，好急躁啊。”
头儿愣住，旋即疲惫的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把利维坦变成普通人，你的日子注定不会好过。”
“可是如果把弟弟当做杀手来培养，我心里更不好过，”斯泰尔笑笑，“战争是很肮脏的东西，不应该玷污那些一尘不染的双手，更何况，在我的心里，弟弟本来就该成长为一个普通人，平静的上学，平静的回家，平静的长大。”
“我的脚上全是黏腻的鲜血，没必要再带着我的弟弟下水，上帝给了我失而复得的机会，我怎么能再把他拖进地狱。”斯泰尔发出英雄末路般的感慨。
头儿点了点头，身后莉莉安递给他一大叠文件，头儿粗略的扫了几眼，激动地面庞再度变得冷漠：“好的，现在你可以和我下地狱了。”
“下地狱？”斯泰尔一愣。
“黑基能源中心。”
莉莉安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刚才头儿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吧？她又想起了比索说的话——只是头儿不想让我们知道而已，头儿，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这个地方不都被夷为平地了吗？”翱翔的飞行器上，斯泰尔看着地上恐怖的坑陷，粗实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是被铲平了不假，但是只是黑基的陆上部分，”头儿打开手中的立体投影，黑基能源中心的结构图在眼前清晰的展开，“黑基能源中心创始于新历600年，是从事高纯度能源开发的先驱组织，也是少数不用听令于机械皇室而直接进行能源改造研究的存在，”头儿摸出电子笔在立体图山勾勾画画，“它拥有最先进的防护措施和安保系统，外部墙体坚硬得能挡下小型核弹的攻击，你看见他的外部已经完全崩坏，但是在地下，他依旧完好无损。”
斯泰尔摇头：“头儿你可别骗我了，这种程度的地陷一定是爆炸冲压导致的，所有的地皮与被炸毁的楼阁都向上翻起，说明浮屠殿采取的是定向爆破，就像火箭腾空一样，地表的一切和黑基的穹顶会被瞬间撕碎，而且他们很谨慎，就算毁不掉黑基，沉重的土地也会将地下部分掩埋，双重保险，再怎么坚固都没有意义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专业。”头儿微微一笑。
“我是背着炸弹长大的。”斯泰尔憨厚的笑笑。
“不过，炸没炸掉的，也得下去看看才知道啊。”头儿笑笑。
他将伞包扣在草履虫身上，然后一脚把他踢了下去。
等到落到地上，斯泰尔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在天上看见的只是满目的焦黑和巨大的坑陷，当降落的时候斯泰尔才反应过来，浮屠殿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塑胶炸弹定向爆破，将整个黑基能源中心的穹顶完全破坏，燃烧瓶后续毁尸灭迹，将所有能够使用的材料付之一炬，原以为只是地震般的灾害，却是火山爆发之后一般的炼狱惨象，太阳越升越高，尸体的腐臭味令人几欲作呕。
“先别急着捏鼻子了，”头儿伸出粗实的手臂，在地上拉开一个扭曲变形的井盖，“进来吧。”
“头儿，这里没有灯吗？”黑暗的下水道里，斯泰尔低声问道，现在的他就像是在穿行在下水道里的小老鼠，时刻担心会被门口的大花猫吃掉。
毕竟，黑暗会唤醒人类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START ENERGY！”
低语声传来，如同上帝在创世纪下达的“要有光”的命令，整个地下世界瞬间变得灯火通明，斯泰尔眯着眼睛，过了半晌才适应这巨大的反差，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一眼，他看见了天国。
高达百米的巨树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即使周遭的墙体已经破碎，整个地下空间片片崩裂，却依旧改变不了那树的雄伟壮观，在这杂乱的空间里，这神奇的树木显得愈发的顽强，钢筋刺穿树干，混凝土掩盖住树枝，却依旧抵挡不住它的勃勃生机。
仿佛在某个瞬间，它就会破地而出，直冲霄汉。
“地底下，怎么会有树？”惊讶了半天，斯泰尔才反应过来，黑基能源中心处在地下书百米的位置，没有阳光，没有养分，这样的环境植物根本无法生存，这棵树是怎么活下来的？成精了？
斯泰尔身上抚上树身，光滑的树皮令得他不由得一愣，一种奇怪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子，斯泰尔愣住，这东西的里面，装的全都是燃油？
这东西竟然不是树，而是一个巨大的供能装置！
“The World Tree，世界树，枝干构成整个世界的伟大植物，”头儿耸耸肩膀，满脸的见怪不怪，“也是狻猊先生夜以继日研究的东西。”
“研究这棵大树？”斯泰尔愣住，旋即捏着下巴开始打量这棵植物，这东西倒是可以砍下来带回去当艺术品，但是一个如此尺寸的供能装置，他实在不知道它还有什么作用，在一切要求机动便携的机械时代，不要说是积极筹备战争的黑鸦，就连普通的百姓对燃油之类的低供能燃料都没有什么兴趣，带这么个东西回去，是为了浪费能源吗？
“你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它不是普通的供能装置，那只是它的附属供能，”头儿拍了拍树干，“它是西瓦尔大陆最大的能源纯化系统，而我说的没有毁掉，指的也是它。”
“能源纯化。”斯泰尔了然的点了点头，不是所有的超智能都像利维坦一样拥有永不熄灭的巴格达电池，而能源纯化装置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完成能源结构的细化，使得松散的碳链结构变得更为紧密，从而为超智能提供更持久的动力补给。
毕竟在战场上，能源就是超智能的命。
“可是没办法带走啊，”斯泰尔咬着指甲哼哼唧唧的说，“这么大的树，就是调用掘进机也会束手无策吧？”
“他以狻猊的心律脉动为工作信号，现在狻猊已经死去，它也早就停止了工作，我们需要的，”头儿伸手在世界树上打开一个造型怪异的门，“是被它纯化的能源。”
“可我总感觉怪怪的，”斯泰尔歪了歪脑袋，“按照那些老掉牙的情节，当主角找到宝贝的时候，不是总会有人来抢吗？”
“你真是个预言家，斯泰尔先生。”身后响起女孩的笑声，天蓝色的裙摆如同盛开的满天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