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灯光在一瞬间关闭，留给路西法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压抑，远处生出扭曲的身影，像是在地平线上突兀出现的魔神，路路西法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那扭曲的影子，那样的轮廓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
他心里一直忌惮的东西。
暴虐的身影划破空间，在几个起伏之后如同灵活的出现在路西法面前，少年惊惧的后退，那张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武器配置，熟悉的声音，分明就是那个幼稚如孩童的利维坦！
可是利维坦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沉重的拳头高高举起，如同一枚重炮一般砸下路西法的脑袋，少年抬起手臂格挡，全身的骨骼都传来清脆的断裂声，削瘦的身体倒飞出去，在重重的撞击在墙壁上之后狼狈的跌落，路西法擦去嘴角的血水，沉静的眸子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
“我们的小白鼠，你还好吗？”身边传来了阿拉蕾的声音，虽然见不到后者的身影，但是那种漠不关心的语气就像是在询问一具尸体的死活。
“这是你们用新型技术加载在我的大脑里的成息影像？”路西法问道，虽然知道是幻觉，身上的痛楚却清晰的让人死去活来。
“神经接驳会对脑波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当信息的接入量超过大脑处理峰值时，你会见到一些自己不想见到的东西，比如魔鬼，幻觉，或者是小时候性侵你的变态。”阿拉蕾的声音依旧满不在乎。
“我可没有那种悲惨的遭遇啊。”路西法无奈的笑笑，旋即转身看向利维坦，在他的幻觉里，那个战士确实变成了所有人期望的样子，冷酷，麻木，高效率，每一次的出击都带着绝对的暴力，路西法咂了咂嘴，这样的超智能，才是黑鸦需要的东西吧？
也是自己害怕的东西。
“想要打架的话可以自己尝试着‘召唤’能动机甲，毕竟是你的脑波活动，特定的大脑波长会使你的幻觉产生不同场景，而且脑波越活跃，对于接驳成功进行的帮助也就越大，”阿拉蕾似乎进入了路西法的大脑，对着后者好心的提醒道，“不过你要注意一点，因为是对身体最重要的器官实行的高强度压力，你在意识世界所承受的痛苦，可能会数百倍反馈至你的大脑。”
路西法点了点头，身后冰冷的墙壁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少年回过头，熟悉的瓦伦汀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拉杰尔带着一群孩子在教堂前祷告上帝，轰鸣的炮火从众人的头顶飞过，路西法无奈的笑笑，即使在幻觉里，我也放不下你们啊。
少年强撑着站起来，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浮现一抹苍白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白屋吗？”
远处的利维坦却并不回应，路西法无奈的笑笑：“因为只有牺牲我自己，我才有制衡你的力量啊。”
朗基努斯从利维坦的背后伸出，对着手无寸铁的路西法毫不留情的开火，少年本能的起跳躲避，恐怖的火力将墙壁撕裂，整洁的教堂瞬间被夷为平地。
“从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明白，路西法的一生注定不会太平，老师告诉我，瓦伦汀的地下埋藏着数量惊人的铬矿，那是提炼高纯度能源必不可缺的材料，也会是战争开始之后各个国家为之疯狂的宝藏，拥有人类意识的机甲已经产出，战争已经离我们不远了，”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瓦伦汀，“这个村落曾经安静，曾经祥和，曾经与世无争，可战争到来的时候，它会是铁蹄下的第一个牺牲品，那些村民，那些孩子，他们是和我度过了十四年的亲人，如果想要挡住你们的野心，我只能牺牲自己。”
白色的机甲从地底缓缓升起，像是一轮在海平面上升起的白色太阳，路西法将手掌按在机甲的外部装甲上：“或许我并不愿意打败你，但我不得不打败你。”
身后的利维坦发出刺耳的咆哮，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要进行疯狂的撕咬，路西法的身体缓缓融入能动机甲：“来吧。”
千荆棘之枪从利维坦的脚底弹出，如同火箭一般射向能动机甲的脑袋，这是黑鸦为利维坦配置的近战武器，出其不意的出击位置确保其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奇袭作用，但是这对路西法无效，他曾和利维坦一起战斗，了解他身体的每一处构造。
锋利的长剑从背后拔出，在一记痛快的上挑之后将利维坦致命的武器击飞，路西法闪身后退，利维坦已经逼到了自己面前，肩撞，肘击，膝顶，坚硬的关节如同最致命的武器一般向着少年的身体砸下，能动机甲的装甲保护层接二连三的坠落，少年的表情却依旧平静：“原来，安迪斯教给你的是近身格斗吗？”
胸前的装甲被恐怖的温度直接融蚀，朗基努斯之枪发出的火力远超路西法的想象，先前的近身格斗只是利维坦假意的充能动作，在路西法以为攻势结束的瞬间扣下开火的扳机，这才是利维坦想要的结果。
“你真是越来越优秀了，”路西法看着能动机甲上的巨坑低语，“只是希望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你真的能够像今天这样优秀。”
可利维坦并不在意他的想法，那个将自己的身体当做少年的防弹衣的战士不见了，凶猛的杀戮欲望已经占据了他的意识，天空中盘旋的千荆棘之枪落下，利维坦伸手接住，凌厉的转身之后将其直接刺入能动机甲的胸膛。
“你真优秀，”路西法依旧疲惫的笑着，“可是在我的身后，是我的家啊。”
他伸手握住了朗基努斯之枪的枪口。
恐怖的热量将机械手掌融化成一滩铁水，原本应该射穿路西法的能量光柱却无奈的销声匿迹，路西法笑笑，另一只手臂转回胸前，随着体内齿轮的疯狂咬合，恐怖的力量将枪声硬生生的折成两段，利维坦跳跃着后退，却完全躲不开路西法的速度，失去了枪尖的千荆棘之枪依旧锋利，在利维坦后退的瞬间将后者死死地钉在地上。
“你输了。”
可地上的利维坦却不肯这样认为，那具失去行动能力的身体开始诡异的升温，赤红的引线在后者的身体里疯狂燃烧，路西法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钢铁战士：“自爆吗？”
“别傻了，”他伸手按住利维坦的脑袋，“你有那么爱你的哥哥，他怎么会忍心让你去死。”
暴躁的钢铁缓缓沉静下来，路西法拔出朗基努斯之枪，地上的尸体终于消失无形。
身上的能动机甲缓缓消散，路西法无奈的蹲坐在地上，瓦伦汀不见了，战场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少年自嘲的笑笑，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意义呢？是生化药剂的试验品？黑鸦倾力培养的杀手？还是浮屠殿的小白鼠？
他想起了拉杰尔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这样的小鬼啊，纵使喜欢杞人忧天。
可是，自己真的是在杞人忧天吗？T33隧道是浮屠殿想要铲除黑鸦的陷阱，为什么要修建在瓦伦汀的旁边？明明采取了海岸封锁政策的西方大陆，为什么会有东方人的部队暗中驻扎？超智能，苹果药剂，人造人，那些无生命的生命与金属搭建的怪物一遍一遍的挑战着他的认知，他何曾不想安稳的过一辈子，可是战争时代的安稳，真的可能吗？
路西法无奈的摇了摇头，战争，真是个让人厌恶的东西。
“或许你们找到了一直很合格的小白鼠，”操作台上，阿拉蕾将路西法的身体数据仔细的巡视了一遍，“大脑活动远超于先前的死人，心率血压也处于正常状态，最重要的是，他到现在还活着。”
“可等到实验结束他就会想着去死，积压的不稳定电波会一次性涌向他的脑袋，这对神经与大脑都是致命的伤害，”墨镜男摸着下巴沉吟，“还是说，你忘了那几个被抛弃的疯子？”
“怎么会忘，他们可是为我们奉献了生命的白鼠，”阿拉蕾撇了撇嘴，“不过我在想，先前这个小鬼到底见到了什么，他的神经活动简直超出了正常人的数百倍不止。”
“不管是什么，反正是他不想见到的东西，”唐不耐烦的打断阿拉蕾，“现在我们该把他从驾驶舱里拖出来，然后对他进行神经检查，不然你这蠢货就要失去最后一个实验体了。”
“看来各位的实验有了很大的进展，几乎要和你们的死对头齐头并进了，”身后传来奸笑声，“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已经完成了神经接驳，为什么不进行一下实战测试呢？”
“Joker？”唐一愣，旋即一脸的讥笑，“怎么，因为和我们一起欺骗黑鸦，所以被人家的超智能抛弃了吗？”
“或许是吧。”Joker点了点头，在众人震惊的表情了推下了操作台上的开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