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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阴晴不定

云儿打了一只山鸡,褪毛去内脏后,撒了盐粒,就地取材,又涂上茴香草等植物作料,用新摘的荷叶包好,外面裹上一层和好的黄泥,挖了个洞埋起来,上面升起火堆,又从水里抓了条一尺来长的鲜鱼,褪鳞去腮清内脏涂上作料,架在树枝上烤。她蹲在草地上一边转动树枝,一边欢快地哼着小调:“西湖烟水茫茫,百顷风潭,十里荷香。宜雨宜晴,宜西施淡抹浓妆。尾尾相衔画舫,尽欢声无日不笙簧。春暖花香,岁稔时康。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是当下时新的吴越小调,凡是苏杭一带的年轻女子没有不会唱的。云儿自顾自哼出来,语调悠然自得,吐字圆润,清脆悦耳,堪比黄鹂。那燕公子远远站住听了一会儿,心想她倒挺会找乐子的啊,一个人过的也这么快活,嫉妒之余颇有些羡慕。他要也能这般纵横山林、无忧无虑就好了。

走近一瞧,见她正拿着厚厚的树枝熄火呢,乱蹦乱跳扑得到处都是灰尘,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下来,无数尘埃轻舞飞扬。他不屑地哼道:“你将挖出的泥土盖上不就得了!”又干净又省事,弄得好好的一张脸五花六道,脏兮兮的跟花猫似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

云儿听见人声,回头一看,见是他,当即没好脸色,翻了个白眼。不过他说的法子确实不错,所以暂且原谅他的不请自来啦。她用剩下的荷叶包了一包松软的泥土填上,火立即灭了。洗了手回来,见他还站在那儿没走,没好气说:“你来这儿干吗啊?”他不是每次见到她都要杀她么!

他干脆一屁股坐下来,挑眉说:“这里是你的吗?我为什么不能来?”云儿被他问的无语,随即耸肩说:“随你!”完全无视他,将枝干上的烤鱼取下来,用荷叶托着,又折了两根新嫩的树枝,剥了皮当筷子使。她盘腿坐下,夹了一点鱼肉放进嘴里,外焦里嫩,肉鲜味美,不错不错,味道正好。

那燕公子见她吃的津津有味,觉得十分有趣。她眼角瞟了他一眼,见他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自己,凶巴巴说:“看什么看?再看也不给你吃!”馋死你!他突然笑眯眯说:“你吃鱼的样子,真像我小时候养的一只大白猫。”

她哼了声转过头去,竟然将她比作猫?不悦道:“你才是猫!走路都没有声音。”他竟没有生气,微笑说:“我的那只猫叫雪儿,通体雪白,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极通人性,天下只此一只,尊贵无双。”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好太过无理,撇了撇嘴说:“我最讨厌猫了,尤其是白猫!”她不是故意针锋相对,她是真的讨厌猫,一听见猫叫,浑身倒竖鸡皮疙瘩。那燕公子顿了顿,然后说:“可惜后来它死了。”

空气有瞬间的凝结。云儿放下送到嘴边的鱼,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似水的眸光中隐隐有哀伤流动,不由得地想,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偏偏喜欢的是男人,心里一定也曾挣扎恐慌过吧?刹那间忘了他平日的恶劣行径,撕下一块鱼肚上的肉递给他,“好啦好啦,给你吃啦。”搞得她像恶贯满盈的江湖女魔头似的,真是冤枉啊!

他瞬间回过神来,很快藏起心中的情绪,默默接在手里。云儿见他不吃,有些不高兴,“怎么,怕我下毒?不吃还给我。”说着伸出手去要回来。他理直气壮说:“凭什么还给你?给了我的就是我的——我没有筷子。”

云儿气结,居然有这么霸道无理的人,嘲讽道:“你没有手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为其难说:“好吧,入乡随俗,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没那么多讲究。”学她一样,盘腿坐下,撕了点鱼皮放进嘴里,评价道:“差了些火候,作料也不全,烤的一般般,不过,胜在一股野趣。”

云儿移开火堆,用匕首挖出埋在地下的“叫花鸡”,听了他的话,有些火大,回头哼道:“有本事你烤给我吃啊?哼,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再敢趾高气扬胡说八道,‘叫花鸡’就不给你吃。”本来她就没打算给他吃。但是一个人在一边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另外一个人在另一边目不转睛眼巴巴望着你,任她脸皮再厚,心肠再硬,终究不好意思一个人独享。

那燕公子识相地闭嘴。他今天的脾气特别的好,身上完全没有往日那股果断狠辣、阴沉霸道的作风,一味看着她,锁紧修长的双眉,沉吟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面熟,像是在哪见过一般。”他一见到她眼角那颗蓝色的泪痣,再也忘不掉。可是他是不可能见过她的,他以前从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再说,看她年纪,顶多十五六岁,比他小不少,更加扯不上边儿。突然问:“你行过及笄之礼么?”

她撇嘴道:“那是贵族人家小姐的玩意儿,我们江湖儿女自然不屑。”其实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多大了,有没有及笄她也不知道。又说:“你不用说好听的话套近乎,我跟你之间的梁子是结定了。”那自然,她还打他龙泉剑的主意呢,微微瞟了他腰间一眼。

他不语,忽然又说:“这个‘叫花鸡’,我以前也吃过。”只不过特意用绫罗绸缎包好盛在玉盘里端上来,当时觉得新奇,今天一见,才知原味尽失。云儿“哦”一声,头也不抬说:“那你现在就别吃了。”他不以为意,微笑说:“我以为你一定要饿死了呢,哪知道过的这么逍遥自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她“哼”了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有山又有水,难道还能饿死人?一听你说的这话,就知道是不知民间疾苦的贵族子弟。”用匕首割下一只鸡腿,递给他,“算了,大爷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喏,给——”

他笑着尝了一口,这次学乖了,称赞说:“混合了泥土荷叶的清香,油而不腻,滋味鲜美,口感极佳。”只不过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

语气中有种急于讨好她的意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云儿“啊”的一声叫起来,懊恼说:“有点咸了。”瞥了他一眼,“你不用睁眼说瞎话,马屁拍到马脚上啦。咸就咸吃,淡就淡吃,不想吃就别吃,我又没逼你!”

他忙说:“哎哎哎,你搞清楚,我可没说不好吃,是你自己说的。”低头咬了一口,“比我以前吃的‘叫花鸡’不知好多少倍。”他说得是真心话,云儿却当成了反话,横眉怒目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听过这句话没?”

他“哦”了一声,“怪不得对我这么好,原来有求于我。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尽力满足你便是。”他吃得满嘴流油,心情跟着大好,连有求必应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云儿“切”了一声,“说的你好像无所不能似的。”他挑了挑眉,一脸倨傲地说:“天下间我办不到的事,大概也没几件。”云儿看着他那把剑不语,心想我要你的龙泉剑你也能给?口里却说:“你吃了我的鱼和鸡,咱们前仇旧恨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他想起“天香院”兜头兜脑淋下来的那桶泔水以及泻药,神情有些勉强,转而又想到自己打的她杀猪般嚎叫,十天半月下不了床,有输有赢算是扯平了,勉为其难说:“好吧。不过,你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待在‘落花别院’。”

云儿奇道:“为什么啊?”

他眉一挑,“你说你知道孙一鸣的临终遗言,其实是信口开河,骗人的对不对?”她脸一红,“也不算是骗人,我虽然不知道,但是知道有个人知道。”心想,他因为这个不高兴,所以把自己扣着不放?

他伸了个懒腰说:“我瞧你挺机灵的,一个心十七八个窍,只是太粗野了些,一点规矩都不懂,无法无天,这也无妨,念在你年纪小,以后慢慢改便是。跟着我办事,做得好了,自然重重有赏。”

他说一句,云儿心里便鄙视一声,骂他去死,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那以后府里的人可以跟我说话啦?”他点头,“可以,你还可以下山,不必关在这里了。”她拍手欢呼一声,“哦,我再也不用当隐形人啦——”是真的高兴。这些天她都快憋死了,见了鸟儿就跟鸟儿说话,见了鱼儿就跟鱼儿说话,没事的时候就自言自语,咕咕哝哝,搞得自己神经兮兮的,都快疯了。

过了会儿,她又摇头说:“我不下山,我说了要住在云泉里。”综合这几天的经验,她发觉泡温泉有助于她体力寒气的消解,一到晚上,再也不用冷得瑟瑟作抖,睡不着觉了。看她这几天活蹦乱跳,气色多好啊。

他脸色一沉,“谁准许你叫云泉的?”他这个主人都没取名,她倒越俎代庖,任意妄为起来了!云儿敷衍道:“总要有个名字吧,叫云泉有什么不好?”他怒道:“放肆,这眼温泉的名字岂是你随便能取的?你立即给我滚下山去。”

这人有病,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吹胡子瞪眼睛,翻脸比翻书还快。她性子跟着倔起来,“我就要住在云泉里!”一脸挑衅地看着他,看他拿她怎么办,还能非礼她么?大不了一拍两散!

他气得站起来,“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当真是三日不打,上房揭瓦,看来你是欠管教!”说着迈步就要来抓她。

云儿武功不咋地,逃跑功夫却是一流——当然啦,她跟着东方弃,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东方弃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逃跑专家。她虚晃一招,腰身一闪,硬是从他手底溜了开去。那燕公子眸底闪过讶色,“你这招身形步法倒精妙得很,从哪儿学来的?”

云儿再狂妄自大,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凭自己几手三脚猫的功夫,绝不是他的对手,被抓不过是迟早的事,连忙举手投降说:“你说话不算话!”

他愣住了,不由得问:“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云儿撇嘴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说的话么?我说我就在云泉里住下了,你说随便,我还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明明答应了,怎么这会儿想反悔?”

他那时候气糊涂了,说的自然是气话,没想到这会儿反倒被她套住了,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总不能失信于一个黄毛丫头,虽然极端不愿意,却不得不说:“你愿意住在这荒山野岭,我才不管呢!”

云儿得意扬扬看着他,双手叉腰说:“好啦,我现在就要回‘晚晴楼’将自己日常所用之物全部搬上来!”

所以当冯陈禇卫见云儿一马当先下山来时,面无表情横剑拦住她的去路。禇卫甚至将剑架上她脖子,还故意往里推了推,无声逼她回去。她可以感觉到剑刃上传过来的杀气,不由得寒毛倒竖,吓得一动不敢动,僵着脖子吸气说:“喂喂喂,你秀气点——是你主子让我下山的。”他可别故意手一偏,一个“不小心”,自己顶上的脑袋瓜子可就要分家了。

俩人听了,愣了一下,犹豫着把剑收了。云儿吐了吐舌,摸着脖子说:“咦,寒嗖嗖的,恶心死了。”岂止是恶心,小命都快玩完了。见冯陈摇了摇头,伸手来抓她,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她忙跳开,“干吗啊,动粗呢!不相信是吗?问你家主子去啊。他还说以后你们可以随意跟我说话,再也不必一副大眼瞪小眼,活见鬼的表情了。”

冯陈禇卫面面相觑,心里纵有诸多疑问,仍然不敢出声。冯陈暗哼一声,前几天公子还大发雷霆说要活活饿死你呢,这会儿怎么可能朝令夕改?提起手中的剑,直指她胸口,意思是她再不回去,他可就不客气了。

云儿气得跺脚说:“你们这是干吗,也不问清楚事情青红皂白就动手了——”感觉剑尖刺破衣衫,都贴到肌肤上了,吓得心口一紧,连忙后退,竖起双手,一脸谄媚说:“我回,我回,我回还不行吗?”恨恨地转身,抬眼便看见那燕公子正走下山来,背负双手,不紧不慢,衣袂翩跹,甚是俊逸。一时间如获救星,连忙喊:“姓燕的,管一管你家的奴才!”那燕公子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微微瞟了她一眼,就这么从她身边走过,视若无睹。冯陈听了,怒喝道:“大胆!”抬头见自家主子竟然没发怒,立马识相地住了嘴。看这情形,刚才她说的话似乎是真的——这,这,这,主子的心思也太善变了吧!

云儿尾巴立即又翘了起来,食指点着冯陈的鼻子说:“以后对本姑娘客气点,别动不动就抽刀拔剑的——”又指着禇卫说:“还有你,眼睛放亮点!”两人气得一阵哆嗦,刚伸出手去——她便大喊大叫:“干吗,干吗啊,想打人啊,来啊,来啊——”挺着胸脯往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俩人被她泼辣样儿吓得连连倒退,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眼角偷偷瞄了眼自家主子,见他似乎没反应,只得讪讪地收回来。算了,算了,好男不与女斗。

就在俩人怏怏跟在自家主子身后要离开时,那燕公子突然发话了,“言无尊卑,目无法纪,头悬梁锥刺足伺候!”说完独自走了。

冯陈禇卫立即大声答应:“是!”

云儿刚才还在想,自己总算咸鱼翻生,威风了一把。哪知俩人转头就摩拳擦掌来抓她。她一见风声不对,拔腿就跑。空旷之地,又没个躲藏的地方,饶她身手再伶俐,也不是冯陈禇卫二人的对手,没跑几步就给抓了回来。

二人押着她来到一间黑漆漆的屋子,四面无窗,死气沉沉,空中飘着无数的各色纱帘,重重叠叠,使人一眼望不到头,不知这屋子究竟有多大。奇怪的是,这些纱帘均只有一尺来长,既不像是帷幕也不像是窗帘那样大幅垂下,推开门时,无风自动,犹如群魔乱舞,妖孽横行。云儿见了,立即想到“鬼屋”一词,缩着肩打了个寒噤。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木凳,十分突兀,此外空无一物。走近一看,那木凳上竟然布满了手指长的小锥子,密密麻麻,倒立着发出幽幽的冷光。云儿看了,头皮一阵发麻,她有种被打入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的感觉,吓得放声尖叫:“啊啊啊——你们想干什么,快放我走——”不停地挣扎,又踢又打。

二人一阵手忙脚乱,差点制不住她。冯陈不客气地点了她穴道,骂:“从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擦了把额上的汗,总算安静下来了。褚卫随手扯了根纱帘下来,将她双手反剪,绑了个结结实实,恶狠狠说:“放心,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只不过让你吃点苦头,长点记性罢了。”

云儿手脚僵在那里,不停转动眼珠,苦苦哀求道:“冯陈禇卫大哥,求你们放了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你们念在云儿年纪小,不知轻重,又是女孩儿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走吧。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无法无天,胡言乱语了。冯陈禇卫大哥,云儿跪下给你们磕头了——”若不是不能动,她当真会“扑通”一声跪下来,这个地方也太可怖了!

禇卫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说:“说的怪可怜的,刚才嚣张样儿哪去了?欺软怕硬,见风使舵,口蜜腹剑,所以说,最毒妇人心。”话虽如此,口气却软了下来。他们也不会当真跟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儿计较。

冯陈耸肩说:“你说的再可怜也没用,公子的话就是命令,谁也不敢违抗。”云儿气急,“那他叫你去死你也去?”他顿了顿,正色道:“公子若是要冯陈死,冯陈眼睛都不眨一下!”

云儿心里暗骂他愚忠,口里却说:“冯陈大哥,我知道你忠心耿耿,不过你能不能去跟公子求求情,就说云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他的话,好好伺候他,我怕黑,我怕这个地方——”说着说着真的哭了出来。不知为何,她一进到这个地方,心底恶寒,恐惧油然而生,惊骇莫名,全身打颤,头疼欲裂。

俩人见她突然哭了,均想,看来真是吓到了。冯陈解了穴,禇卫缚住她的头发凌空吊了起来,脚尖刚刚触到地面立即停住手。云儿早已吓得不会说话,头皮硬生生跟扯裂似的,唯有拼命垫高脚尖,放声大哭,“呜呜——,你们要干什么,放我下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冯陈拍手道:“本来呢,是想让你踩着这张凳子上吊起来的——”这才是真正的“头悬梁锥刺足”酷刑。云儿低头一看,那她双脚还不得戳出个十七八个窟窿,流血而死,哭得更凶了。他不耐烦道:“再哭,再哭,真让你踩在凳子上啦。”她不理,呜咽道:“你一剑杀了我吧!”她怕死这个地方了,潜意识里无端抗拒,死都不肯多待一秒。

冯陈禇卫二人见她浑身颤抖,泪流不止,一副下一刻就要吓晕过去的表情,躲在角落里悄悄说:“看她这样,别真给整出事儿来。我瞧公子的意思,只不过想吓唬吓唬她,教训教训就完了。”当真要她命,岂容她活到现在。

冯陈点头,“瞧公子对她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玩笑成分居多。咱们意思意思就行了,要不吊个一个半个时辰就放她下来?”二人商议妥当,故意说:“你就好好在这头悬梁吧,我们走了。等过个十天半个月,你知道错了,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便放你下来。”

云儿信以为真,心想过个十天半个月,自己没吊死,早就饿死了,流着泪说:“求求你们放我走,我怕……我知道错了,以后真的不敢了,呜呜……”声音哭得都哑了。

俩人故意不理她,带上门出来,站在廊檐下等着。冯陈说:“没想到她不怕打,反倒怕起这间黑屋子来了。”心想,原来她也有怕的东西,真以为她无法无天不要命呢。禇卫便说:“女孩子嘛,到底胆小。”

俩人说笑一回,过了会儿,没听见里面有动静,觉得奇怪,刚才还又哭又闹,大喊大叫呢,“进去瞧瞧,看她又在玩什么把戏。”推门一看,只见云儿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像是一具吊立的僵尸,已经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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