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历史没有深入了解的人,总会认为华夏民族是一个陆地上的民族。没错,作为四大文明古国、而且是唯一一个将五千年的文明延续至今且影响了周边诸多国家的中华民族,在陆地上创造出了诸多辉煌,以至于遮挡住了中国人在广袤的海洋上所建立起来的先驱者的形象。
我们都知道徐福东渡的故事,很多人认为那是中国海上活动的开始。而实际上,中国人征服海洋的时间,要比徐福东渡日本早得多,走得远。虽然这些史实在正史上不见影踪,但在一部奇书《山海经》里,我们即可找到确凿的证据。
凡是对中国文学史有所涉猎的人都知道《山海经》。几千年来,人们一直把《山海经》当作中国神话传说的开山鼻祖: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补天、后羿射日、嫦娥奔月、夸父逐日、大禹治水等流传千古的传说以及三足乌、狻猊、狴犴等今人见所未见的稀禽异兽;再加上清人李汝珍依照《山海经》所著的神话小说《镜花缘》的深入人心,更给这部书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当人们沉浸在神话所筑构的虚拟世界中,为我们的祖先拥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而津津乐道之时,却忽视了《山海经》所要向世人表达的本质问题。首先,我们从该书的名字中就可看出端倪:“山”、“海”,这无须多说;“经”,在汉语中历来指被尊崇为典范的著作。顾名思义,《山海经》就是指以记述“山”、“海”为主的一部经典著作,换句话说,这是一部地理学著作。
事实上,自《山海经》成书以来,到明代文学家胡应麟之前,它都被视为“实用地理书”。然而胡应麟虽家中藏书四万余册,却“好读书不求甚解”,以一己之见视《山海经》为古今语怪之书。他这种说法令当时正着力于禁锢文人思想的明朝政府颇为赞许并大力推广;等到清代纪晓岚编撰《四库全书》时,干脆就把《山海经》归入了志怪小说一类,这样就使得后人以神话大全来看待《山海经》了。
要想真正地了解《山海经》,阅读时便不能拘泥于书中的文字。我们必须拓展视野,结合地理、历史、考古以及当时人们的宗教思想来对该书进行推敲,否则就会重蹈胡应麟、纪晓岚的覆辙。
首先,从《山海经》的成书来看。据清人毕沅考证,《山海经》“作于禹益,述于周秦,行于汉,明于晋”,也就是说,该书成书于距今五千多年前的大禹和伯益时期,也就是夏朝之前的人所著。至于作者是谁,则无法考证。因为《山海经》的各卷文风迥异,很明显是一部集体之作,只是由于该书年代太为久远,要想明确地指出作者是哪些人也颇为不易,所以至今仍是一个谜案。到了西汉年间,刘向、刘季父子将原为32卷的《山海经》校订删编为18卷,计有“山经”五卷、“海经”八卷、“大荒经”四卷、“海内经”一卷,共约31000字,也就是流传到今天的版本。
《山海经》虽然被历代奉为至神至怪的圭臬,但一点儿也不影响后世对它学术价值的研究。据近年来国内外学者的多方考证,人们惊奇地发现,《山海经》不仅仅是一部国内的地理著作,它所涉及的范围,竟然波及了100多个邦国、550座山以及300多条水道,甚至远在大洋彼岸的美洲,也在《山海经》作者的笔下显现出来。
美国学者亨丽埃特·墨茨女士在研究了《山海经》后指出:“谁如果仅仅念上几句这样的‘神话’,就会清楚地感受到写这些话的人是诚恳的……一里又一里,里程分明的记录绝不是心血来潮的梦想,也不是捕风捉影的幻境,而是扎扎实实的客观的事实‘过流沙往南100英里(1英里约等于1.61千米),曰秃山,大河东流(原文如此,与《山海经》有出入)’。这里没有什么奇想。”随后,墨茨女士开始为自己的推测寻找证据。她惊奇地发现,《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山水,大多数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如《南山经》中所记:“又东五百里,曰会稽之山……”,这指的就是今天浙江绍兴处的会稽山。也许有人认为这一条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请注意,在《山海经》成书的那个年代,中华文明尚局限于黄河流域的中原地代,而会稽山地处江南,也就是说,《南山经》的作者是跋涉了千里之遥来到这里的。
默茨女士在对《东山经》的考证过程中发现,有四条山脉在中国找不到存在的迹象,她扩大了搜索的范围,把目光投向了大洋彼岸的美洲。经多方考证,《东山经》上无法辨识的四条山脉,竟然全在美洲。
其一,《东山经》记:“凡东山经之首,自之山以至于竹山,凡十二山,三千六百里。”这列山脉起自今天的美国怀俄明州至得克萨斯州的格兰德河止,共12座山。将古华里换算为英里,恰与经中所记吻合。
其二,“凡东次二经之首,自空桑之山至于山,凡十七山,六千六百四里。”这列山脉起于加拿大的曼尼托巴省的温尼泊,止于墨西哥的马萨特兰,共17座山,距离与经中所记相同。
其三,“凡东次三经之首,自尸胡之山至于无皋之山,凡九山,六千九百里。”这列山脉起于阿拉斯加的怀尔沃德山,至加州的圣巴巴拉,共9座山,距离也相符。
其四,“凡东次四经之首,自北号之山至于太山,凡八山,一千七百二十里。”这列山脉起于华盛顿州的雷尼尔火山,经俄勒冈州到内华达州北部,共8座山,距离相合。
这一发现震惊了全世界,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千年前的中国人,是如何把远隔重洋的异域风情如此详细地记述下来的。很显然,仅凭想象力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于是,人们便开始对中国人到达美洲所使用的交通工具进行推测。
有学者根据第四纪冰川时期,连接亚美大陆的白令海峡结冰而形成大陆桥的理论提出,中国人其实是一路北上,沿着大陆桥走到美洲去的。这种说法获得了当时多数人的认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新的研究成果接连出现,这个看似很完美的观点也出现了漏洞:第四纪冰川时期结束时(距今已有14000年),白令海峡的大陆桥已经融化,也就是说,两个大陆之间已没有了在陆地上联系的纽带;而14000年之前,中华文明尚未产生文字,不可能记述下如此详尽的风土人情,即使通过口耳相传,等到传至文字出现时,也早已纰漏百出。也许那时已经有人通过白令海峡远渡重洋,但绝不是《山海经》的作者所为。因此,只剩下一种可能:那便是——先人们是通过海路游历美洲的。
其实早在7000年前或更早些时候,也就是说在新石器时代(距今约10000~7000年以前),我们的祖先就广泛使用了独木舟和筏,这得益于人工取火技术的产生和石斧的出现。火和石斧使人能够制造较为简易的独木舟。这是航海的一个基础,只有在独木舟的基础上,人们才可能制造出更为先进的航海工具。1973年在浙江余姚市河姆渡村出土了一处距今7000年的新石器时期远古居民遗址。遗址中发现了六支木桨,都是用整块木板制成的。有一支桨柄残长0.6米,宽0.12米,叶长0.5米,柄上刻有由横线与斜线组成的几何形花纹。还有一支木桨柄残长0.92米,整体细长扁平,形状类似于柳叶。这说明先人们已会剖制木板,已具备了向制造木板船发展的条件。在木桨附近还搜集到一具夹炭黑陶质的独木舟模型,经测定同是7000年前的遗物,与《周易》所说“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致远以利天下”互相印证,由此可以断定独木舟出现的下限时间约在七八千年以前。
单凭这种简易的独木舟还无法搏击海上的风浪,而有段石锛的出现,则令远洋成为可能。有段石锛是远古的造船工具,它是长方扁形物,刃口斜削,呈刨刀状,与普通铁锛类似。它与普通石锛的不同处在于背面,即刃口斜上所向的一面不像正面那样平,而是中间隆起成一条横脊,这条横脊把背面分成前后两部分,后部较薄,看起来像有两个阶段,所以叫有段石锛。有段石锛可以装柄使用,在沿海地区或岛屿等需用船只的地方尤其被需要。这种远古造船工具在我国沿海地区多有分布,以福建、广东、江西最多,浙江次之,台湾也发现不少。这样,有了有段石锛的帮助,造船技术才有了大幅度的提高。现代考古研究发现,在太平洋的许多岛屿上,都发现了中华古文明的遗迹。也就是说,先人们已经利用这些今天看起来极其简陋的工具开始了远洋行动。
以独木舟与木筏为主要交通工具的航海并不能满足我们的祖先对海洋的向往,他们对此不断地进行革新,最终出现了新型的木板船。由独木舟和筏发展到木板船,这是造船史上的飞跃,开辟了航海史上的新纪元。木板船的出现大约是在公元前21世纪的夏代。1980年,在河南省偃师县二里头的夏代遗址中,考古学家发现了夏代的铸铜和冶炼作坊,及青铜锛、凿等工具,这说明由于金属工具的出现,夏代的生产力进入飞跃发展的阶段。这时已经有了规、矩、准绳等木工生产工具。夏代建造木板船的条件已经成熟。
《论语·宪问》有“羿善射,荡舟”的记载。羿是古代传说中的大力士,夏朝寒促的儿子,能在陆地行舟。“浇伐斟寻,大战于潍,灭之。”“覆舟斟寻,何道取之。”这些记载是说:浇奉命灭斟寻,用了水上攻战荡舟的技术。可知夏代已有熟练从事操纵舟船而闻名于世的人了。夏代时,一些滨海夷族与中原王朝已建立了臣属关系。古籍说:“夷有九族”,如“九夷”、“东夷”之类,原居于我国东北地区,据《竹书纪年》说,帝芒十二年,命九夷东狩于海,获大鱼。说明夏代已有能力组织沿海居民到深海捕鱼,也等于说明这时的航海工具已脱离了筏与独木舟的阶段。否则,到深海捕大鱼是不可能的。
由此,我们再回头来看《山海经》。前文已经说过,《山海经》成书大约距今有5000年的时间,而5000年前,恰是中国的夏朝时期。此时,无论是文字还是航海技术都为《山海经》的成书提供了支持。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山海经》正是夏朝人所写。因为《山海经》传说是禹及益所著,而禹正是夏朝开国之王启的父亲,夏人托禹之名,也不足为奇了。而且,在美洲各地也发现了许多有着明显夏朝特征的文物,如在墨西哥出土的矛以及更具有说服力的属于中国图腾的龙的形象,这些都直接或间接地证明了夏人曾经在美洲大陆留下了远行者的足迹,并将当地的风土人情记述下来,带回了遥远的东方古国,经过世代增补,成就了《山海经》——这部世界上第一部地理著作。由此,我们也可以说,世界上第一个发现美洲、到达美洲的人不是1492年10月12日的意大利航海家哥伦布,而是比他早了4000年,甚至更早的中国人。欧洲直到15世纪才敢踏上征服海洋的远航(其实这也要得益中国的罗盘技术的传入),而我们的祖先,在欧洲还处于蛮荒时代之际,就已经高扬风帆,远洋渡海,并且留下了一部令世人震惊不已的《山海经》。
历史的脚步在向前迈进,我们聪明、勇敢的祖先也没有局限于这一点点成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文明的进步、技术的发展,到了商代,又有许多令世界瞠目结舌的航海成绩,在世界范围内留下了中国人蓝色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