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明媚
天杀的顾小美。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连夜赶火车回来。当我一大早接到她的电话勒令后,立刻前往火车站去接她,那一刻,我真的连杀死她的心都有了。
在火车站接到她的那一秒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你回来也见不着,他肯定早走了。”可顾小美不信,她坚持认为她连夜赶了数百里路的行为一定会感动上苍,所以上苍一定会为她把那个帅男人给留下来。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我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真是疯了,那个男人又没品又霸道,而且你根本就没见过他,真不知道你这股子激情是从哪儿来的。”
顾小美一下子抱住了我,她眨巴着眼睛对我说:“明媚,我已经二十三了,二十三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再不恋爱就老了啊。”
我无比嫌弃地推开她:“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你二十三就老了,那我呢?我可已经二十四了。”
她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你不急着谈恋爱但也不能阻拦我追求真爱吧?”说完这个,她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无比笃定,“举头三尺有神明。放心吧,他一定还在的。”
我彻底无语,倚上靠背,闭上眼:“祝你好运。”
回到家,顾小美的女高音就飙起来了,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不是让你拖着他吗?人呢?人呢?”
我连骂她的心思部没了:“姐姐,是你让我去火车站接你的好吧?你以为我是哪吒有三头六臂啊?”
顾小美可不管,她直接瘫在沙发上,开始耍赖:“我不管,我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就是为了见他,现在你把他弄丢了,你得赔我!”
“我呸。”我淡定地送了她这两个字,拔脚往房间走。
不一会儿,顾小美就喜滋滋地蹿进我的房间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张字条,一脸的春色。
“说好要给的,钱不用还我,另外,纠正一下,我不姓路。”落款:陆齐安。
我还没彻底明白过来,顾小美已经尖叫着冲了出去:“啊啊啊陆齐安,好帅的字啊!”
我彻底被没出息的顾小美整疯了。
为了躲避顾小美对我与陆齐安是如何相见的各种逼问,我拎着包从家里蹿了出去,谁知没过多久,正在街边溜达的我居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陌生的号码实在让我有些狐疑,按理说这个城市和我认识的人并不多,知道我手机号码的更是少之又少,会是谁呢?
“明小姐吗?”电话那头是温婉客套的女声,我刚“唔”了一声,她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齐瑞文化有限公司的人事部副经理,你下午如果有空,抓紧时间来公司上班好吗?”
“齐瑞?”我回忆了一下,然后就有些蒙,“可是……你们那天没录取我啊……”
温柔副经理笑了笑:“你现在被录取了,抓紧时间来上班。”话音落,就挂了电话。
我彻底蒙了。
……
有一位彪悍女顾小美在家镇守,我不敢回去了,只好在附近的肯德基要了一份套餐呆到了快两点的时候,我才咬着可乐管溜达着往齐瑞走。
上午给我打电话的那位温柔的人事部副经理姓章名丽,她居然亲自带着我在公司转了一圈,然后把我带到一张办公桌前:“这就是你的位子,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
整个过程,我都笑颜以对,才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尴尬,可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窘迫地问她:“请、请问,为什么又把我录取了呢?我那天……根本就没赶上面试来着。”
章丽笑得非常礼貌:“这是上头的决定,我也是奉命行事。”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确实没法再追问下去了,只好朝章丽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老老实实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因为是初来乍到,所以我的工作非常简单,刚开始有人粗略地教了一下我都要做什么,接下来的一下午,我就开始了将“复制粘贴”不断重复的无聊工作。
终于挨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正准备拎包离开,却被一个女同事叫住了。
“江总找你。”女同事如是说。
我怔忡:“江总?”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从我面试那天开始就不断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江总”,竟然会是我多年前的故交。
办公桌后面,江以默抱着双臂看着我,他的面容如以往秀美,只是西装革履的装扮和往昔那个大男孩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看着我,下一秒,嘴角噙出了我多年来熟稔至极的笑容。
我伸手捂住自己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渐渐地眼睛就弯了起来:“姐夫!”我难以置信地喊他,身体却先于脑子作出反应,拔腿就朝他跑了过去。
他微笑着起身,从桌子后面绕了过来,完全不避嫌地直接展开双臂,一把将我兜在怀里。
“明媚。”他的语气里都是欣喜,连连地喊着我的名字,末了,又说一句,“几年没见,你长这么高了。”
他的一句“几年没见”让我缓过神来,这才察觉到被他这么抱着有些不得体,我挣了挣,尽可能不着痕迹地从他的胳臂间钴了开来,这才笑嘻嘻地对他进行从头到脚从上到下的视线打量。
“喷啧。”审阅完毕,我忍不住调侃,“几年没见,我也就是长高了而已,姐夫你可是越来越帅啦。”
江以默微笑:“明媚的嘴一直都这么甜。”他随手抓过桌子上的车钥匙,朝我走过来,“走,带你去吃饭。”
去吃饭的路上,江以默询问我这些年过得怎样,我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很好啊,没人管我,我也不用管别人,要多自由有多自由。”
听我这么说,江以默侧过脸来看我一眼,嘴角明明含笑,眼底却泊着一丝担忧:“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他的话看似没头没脑,但我听得懂。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我将头转向窗外,假装没听见。
“你三年都没回家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声线很低,而且语速非常慢,“真的不想回去看看?”
我开始咬嘴唇。下一秒察觉到车内气氛有些闷,于是我故作散漫地耸了耸肩,尽可能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回答他:“那里不是我家,没什么可看的。”
“爷爷呢。”江以默盯着我的眼,“爷爷你也不管了么?”
他这副对我了如指掌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我,我看向他,似笑非笑地反驳:“姐夫,你以前可没这么咄咄逼人!”
他沉默了,眼睛却依旧盯着我,我撇撇嘴,挪开视线不与他对视,不忘提醒他一句:“看着点儿路。”
他忽地就笑了,笑声很低,却一如既往地好听:“你不认你们那个家,却还记得我这个不算姐夫的姐夫,我应该高兴吧?”
我也笑,但也只是勉强动了动嘴角:“确实是。你要真娶了明珠,我现在恐怕连你都不理。”
江以默的笑容一点一点敛了起来,然后轻声问我:“真有这么恨吗?”
“嗯。”我十分果断地点了点头,嘴角却弯出乖巧的弧度,笑吟吟地说,“我恨不得,跟她俩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