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果然聪明，已经猜到爹爹已经知道了。”
“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说我的好话。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怕把这么多年想说的全都一次说出来，说个痛快。”千绯语速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急躁。
“姐姐，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千骄走过去握住了千绯的双手。
而千绯却用力的甩开了千骄，“你不要过来。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讨厌你……”
千绯咆哮着说完了全部的话，脸色已经惨白了，就像当年千骄被俪姬欺侮的时候那惨白了脸色一样。
房间恢复到了黑暗中原本应该有的寂静，静的千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姐姐？”千骄许久没有听到千绯的声音了，与刚刚的激烈声对比的过于强烈，这让千骄本能的感到了不安。
“姐姐？”千骄又叫了一声，“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千骄又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无奈千骄只能摸黑朝着千绯的方向走了过去。
千骄走近了，才发现已经倒在地上的千绯。
“姐姐”千骄看见地上悄无声息的千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跪在地上抱起了千绯的上半身。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骄儿。”千骄轻拍了几下千绯的脸。
千绯的脸顺着千骄拍打的方向歪了过去。
千骄跪坐在地上，隆冬时节衣裳穿得厚，以至于千骄到了现在才感觉到了膝盖和小腿下有濡湿感。
冷静下来的千骄很快嗅出来了千绯周围笼罩着的，血腥的气息。
“这不是普通血液的气味，这个是……”
千骄暗道一声不好，往千绯的裤裙上摸去，果然一片濡湿。抬手到眼前就着月光一瞧，沾满了手的猩红。
当年千骄小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滩血迹，也是这样不祥的气味。
这越来越明显的濡湿感和越来越浓厚的血腥气，引出了千骄满藏在心底那巨大的责任与悲苦。
“不管怎样，救孩子要紧。”千骄将千绯轻置于地上，千绯平躺，然后自己迅速往外跑。
千骄跑出了房间，又跑过了一道门，才到了外厅。
“素语”千骄拉开了最外间的大门，素语就等在外面。
“王妃”素语见礼。
“素语快去前殿请皇上来，就说皇后娘娘龙胎不好了。素诗，快请太医来，要快。你家娘娘和龙子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是”素语也是着急了，虽然照往常应了声，回了礼。但是短促的语气和仓促的转身，都是这姑姑的心思。
“哦，奴婢这就去。”相比而言素诗更毛躁些，但是小姑娘的眼睛里透露出的焦急绝不是说假的。
千骄打发了两个奴婢，自己也迅速回到千绯身边。
“姐姐，你可以听见我说话的对不对？你听好了，你现在千万不可以睡着，你还有你的孩子，为了孩子你也要挺住。姐姐的肚子已经过了月，生下来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所以姐姐你千万不可以放弃，姐姐，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姐姐，不可以睡着。”
千绯睁开了一丝眼睛，千骄感觉到千绯拽住了自己的下摆。
“姐姐，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原谅你。姐姐，我不怪你，真的。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可以理解，真的，姐姐。我知道姐姐一直对我很好，只是有这个心结没有解开。害我的人不是姐姐，姐姐你不用死的，姐姐你要好好活着，活着补偿我好不好？还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让他出生就没有了娘。就好像我们当年一样，没了娘照顾。姐姐，小时候娘不是常给我们讲仙女的故事吗？据说那位仙女现在进入了谁的身体里一直存活着呢。我小的时候身体很弱，但是娘死了之后，我们的身体就强壮了许多，所以我就经常在想，是不是母亲的生命流进了我们的身体内。而且不但如此，还一直在帮助我。所以说我们的娘亲在我们的身体里活着呢。姐姐，这样想是不是有信心了？姐姐……”
“恩……”千绯微弱的哼了一声，向上扯了扯嘴角，面容也柔和了许多，也不再凝眉。只是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从腹部传遍全身的如浪般汹涌而来的剧痛，让千绯很快无暇再有其他的想法。
“姐姐，骄儿还喜欢吃姐姐做的桂花糕。小时候娘常常做来给我们吃的，那时候是骄儿太小不懂事，总是要和姐姐抢。等姐姐没事了，就做给我吃好不好？我们就约好，姐姐用姐姐做的点心就可以抵消一切了，不用担心了。说起来，宫中御膳房里存着好多拿蜂蜜腌渍好了的桂花，很甜，好像就是用来做甜点的吧。上一次喝的桂花茶就是用这个做的，第一次喝那么甜的茶，不是说说而已哦，真的很好喝。”
千骄抱着千绯，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都是关于她们姐妹共同的回忆，还有许多很美好的事情。千骄就像讲故事哄孩子一样，希望能减轻一些千绯的痛苦。
很快，太医就来了，不过比太医更快的是宫曜洛。
宫曜洛一眼就看见了浴血倒地的千绯，推开了千骄夺过的千绯的身体。
太医匆匆看了一眼情形，暗自一皱眉，暗叫一声：不好。
“皇上，请将皇后娘娘防雨榻上，好让臣等为皇后娘娘诊治。”
“如何？”宫曜洛握着千绯的一只手，视若珍宝的守护着。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血气上涌、气血逆行，导致了腹部血气淤积倒行。孩子虽然生产之后，若是悉心照顾仍然可以平安长大，但是皇后娘娘已显现出了难产的征兆，恐怕凶多吉少。”太医战战兢兢的汇报了千绯的情况，等待宫曜洛的吩咐。
“救皇后。”宫曜洛略略一斟酌，只说了三个字，并没有想象中的发脾气，放狠话。
这倒让等着立军令状的太医们松了一口气。
章太医告老还乡，言清被贬去了外地做外驻地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