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你费心。”顾青岚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左息泱微微皱眉,见他离开,方才转身上了马车。
“你怎么才上来?”左芳娘看了左息泱一眼,问道左息泱垂眸,道:“我方才被姐夫截住了。”
左芳娘微微一怔:“青岚?他,他难道知道了?”
左息泱没有说话,只是低了头,但是这在左芳娘眼里便是左息泱已经默认了左芳娘顿时六神无主起来:“这,这该怎么呢?他,他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的打算,要是他告诉了杭玉舟,到时候,你还走得了吗?”
“他不会说的。”左息泱脸上忽然现出了一个笑容。虽然她戴着面纱,但是左芳娘就是知道左息泱此刻必然是在笑着的,“因为他若是说了,会出事的,便还有一个你。他就是要说,也只会说是他要你把我送走了。”
左芳娘微怔,随即却是有一些明白过来了:“你,你之所以要我带着你出城,就是为了牵制青岚,让他不敢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左息泱摇了摇头,道:“若是不出意外,他应当是只知道我要离开越地,而不知道我要顶着你的身份去青州,不然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的。”
左芳娘有些惊讶:“你说,青岚知道你要离开越地?他,他会让你离开?”
“对他来说,我待在这里一天,他便多一天的危险,所以他必然是巴不得我离开的。”左息泱轻笑道,“至于我去哪里,哪怕是阴曹地府他都不会管。除了青州。”
“青州?”左芳娘咬唇,问道,“既然你去阴曹地府他都不会管,为什么偏偏不许你去青州呢?以青岚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在乎多一个对手的……”
左息泱抬起头看向左芳娘,笑道:“谁知道呢,大约这就是所谓的直觉吧。”
左芳娘轻笑,道:“不管是不是直觉,你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却还能够想到我的处境,我真的应该谢谢你。”
左息泱没有说话,但是左芳娘却只是觉得左息泱在嘲笑自己。但是如今左芳娘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和左息泱生气了:“你去了那里之后,便是我了。以后左家也不会因为我被忌惮,真的很好。”
左息泱看向左芳娘,没有说话。她知道左芳娘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墓地并不远,出了城往山上行了一段路便到了。
而在墓地边上,秀语依着一块新碑坐着,仿佛是被什么抛弃了似的。
“秀语。”左息泱见状心下微惊,却见秀语似乎是已经睡着了,“秀语,你怎么了?”
秀语缓缓醒了过来,看见了左息泱,目光微微茫然了一会儿,方才清醒过来:“啊?这里是哪里啊?我怎么在这里。姑娘,我们这是在哪里?”
左息泱微怔,随即不由皱起了眉头:“秀语,你在说什么啊?你昨日不是说了在这里等着的吗?才过了多久你便忘记了?”
秀语听罢,不由敲了敲自己的头,道:“我想起来了,我是要去见什么人来着,到了墓地之后,之后……”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之后发生了什么……”
左息泱直觉事情不对,但是如今时间拖一分便少一分,便道:“既然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到时候再说。”
秀语正想得头疼,听左息泱这么说,哪里有不听的道理,便点了点头,跟着左息泱上了马车,让车夫驾马,往青州的方向去了。
左芳娘虽然感到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看着她们上了官道,方才叹了一口气。
韩儿见状微微有些不满,道:“真是的,姑娘为了帮她们费了这么多心思,她竟然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就立即离开了,真是不识礼数!”
左芳娘看了韩儿一眼,道:“她自然是不能够对我客气的。如今她的时间不多了,以青岚的头脑,必然是很快就能够想到息泱会往青州去,若是她还要在这里拖着,只怕到不了青州,便会被追上的。”
韩儿见左芳娘显然是为了左息泱说话,顿时便有些不满:“姑娘,但是。哎呀,反正就是自从这个所谓的左息泱来了之后,咱们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先是担心她和姑爷是不是真的有关系,后来又烦恼要不要让姑爷纳了她;现在她好不容易走了,有丢给姑娘这样一堆烂摊子,这到底算什么啊!”
左芳娘回头,笑道:“这有什么?只要她能够遵守自己的承诺,保我左家荣华,便是要我替她去死,我也不会有半点儿怨言。我左芳娘如今已经是左家的罪人了,又岂能够让左家因为我而蒙羞呢?这样也好,至少,至少算是弥补了一些……”
韩儿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左芳娘如此,便也息了声响。
左芳娘叹了一口气,道:“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是在为我不平,但是我自己都已经不在乎了,你还在乎什么呢?现在我们是时候该去墓地了。”说罢,便立即往那里去了。
韩儿现在哪里还管的上说左息泱的不是?立即便跟了上去。
秀语坐上了马车之后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左息泱不由皱起了眉头,问道:“秀语,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在墓地里头睡着了呢?”
秀语回头看向左息泱,眼里透露出来的只有疑惑:“我想不起来了。我,我只记得自己是要去墓地里头见什么人的,但是之后,之后的事情我完全没有了印象。姑娘,会不会是什么人施了什么妖术啊?我以前听说过,好像有一些术士能够让人忘记东西。”
左息泱听到这里,却是忽然笑了出来:“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鬼怪的?既然没有神仙鬼怪,又怎么会有术士妖术呢?我看是你猛然间忘记了什么,心里害怕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秀语听罢,立即道:“但是,但是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什么啊。现在忽然就。姑娘,我担心会有人利用我,对您不利。”
左息泱的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仿佛是在对待一个别扭的孩子:“你啊,不要想太多了。你想啊,若是当真有人会这种妖术,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反而要对你动手呢?若是当真有这个人,他也必然是不会对我们不利的。秀语,你不要多想好不好?”
秀语眼里透着惶恐不安:“公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要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公主……”
“他?他是谁?”左息泱微微皱起了眉头,发现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他是……”秀语刚要说,却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片混沌,竟是连半个字都找不到了,顿时便停在了那里。
左息泱微惑,看着秀语。
秀语却是又头疼起来:“他是,他是谁来着,我,我想不起来了……”
左息泱皱起了眉头,良久方才舒展开来:“我说过了,想不起来的话,便不要想了。不管那个人是谁,也不管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我倒要看看,最后是他得逞,还是我获利。”
秀语见左息泱似乎并无不悦,便也放下了心,道:“若是我能够想起来,必然第一个告知公主。”
左息泱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道:“路还长着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秀语点头,安静不语。
青州的天气并不好。
青州依近北边,是出了边城之外最接近北方的领土,冬天一到,自然是风雪齐作,十分寒冷。
而偏偏这个时候,天禁军越来越不安分,竟然渐渐渗透到了青州来。
赵湛微微皱了眉头,合上了军中递上来的章程,叹了一口气。
“世子,难道军中出了什么事情?”苏学光见赵湛皱了眉头,不由问道。
赵湛叹了一口气,道:“今年冬天比往常更加冷,军士大多没有衣物御寒。虽然我让他们多发了几分俸禄,但是却收效甚微。军士的手脚也有皲裂的,若是再这样下去,不等天禁军有什么动作,咱们自己便会闹出内乱来。”
苏学光听到这里,却是皱起了眉头,道:“但是现在。世子也应该知道皇上对青州的驻军是越来越忌惮了,今年的俸禄拨下来的不过是往年的三分之一……现在咱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赵湛皱起了眉头:“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不敢光明正大地做些什么,就怕让那两个监军向上参了一道……”
苏学光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学光走的时候,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但是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左慧娘便已经知道了赵湛此时的烦恼。
琴韵放下了手中的茶壶,看着左慧娘皱紧的眉头,不由道:“夫人,这是男人家的事情,关后院什么事?夫人还是好好将养着,来年生个小哥儿,可不比担心这些事情来得实惠吗?”
左慧娘摇了摇头,叹道:“若是当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怕就怕赵湛哥哥因为这些事情对父亲不满起来,连带着我也在他面前吃挂落……”
琴韵听到这里,不由有些不满,道:“他敢!夫人您可是青州刺史的嫡女,还是独女呢!他要是敢这么做,当心老爷一道奏折送到京师,让皇上问他的罪!”
“胡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左慧娘听到这里,立时出口责骂道,“赵湛哥哥并没有对我有什么懈怠之处。而况如今我是赵家的媳妇,又哪有偏着娘家对付赵家的道理?若是赵家当真被皇上问了罪,我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处?你这几年可是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