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采青放下了茶杯,茶杯在桌上磕出了清脆的响声:“妾身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郡主,您所做的事情未免有些超过了限度。厉王和厉王妃的事情,本来郡主不该帮着仇侧妃隐瞒。还是说,郡主你想要用仇侧妃去做些什么?”
聂未央闻言,脸上却是绽开了一个笑容,道:“薛夫人,我从四岁开始便跟在您身边,到如今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薛夫人的目的,我心里头清楚;而我的目的,薛夫人自然也明白。既然我们两个的目的可以说是一致的,那么薛夫人为什么不肯让我去做能够达到我的目的的事情呢?”
“我的目的?”薛采青却是冷笑道,“我要的是张氏的命,我要的是巢王府的倾颓!而你这样子做,却是会让巢王府更进一步,甚至成为太子府。这与我原本的目的不是相悖了吗?”
聂未央垂眸,良久方才道:“我虽然恨张王妃,但是巢王却是我的亲生父亲。薛夫人,您认为我会帮着您让我的父王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薛采青冷笑一声,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似的,道:“是了,你不会。但是郡主,在你高高在上的时候可不要忘记了,你身上的手段都是从我这边学去的,您认为自己已然是青出于蓝了吗?说白了,你不过是我培养出来的一个木偶娃娃罢了,我想要放弃你的时候,你难道还能够幸免不成?”
聂未央不由咬牙,道:“是,我所有的手段,都是薛夫人您教的,可以说,薛夫人您是我的老师,若不是薛夫人,只怕我此时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是薛夫人,请你不要忘记了,虽然您是照着培养一个玩偶的法子来培养我,但是我终究不是玩偶,有我自己的想法。薛夫人,若是你不想再合作,尽可以站在我对面试试!虽然我不能够说自己已经是青出于蓝了,但是想来要避开薛夫人的手段,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薛采青却是笑了出来,仿佛方才与聂未央的敌对都是不存在的假象:“是了,就是这样,郡主就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聂未央脸色不由一变。
薛采青却是已经开口道:“我一直在想着,郡主这样聪明的人,若是只能够被培养成一个木偶,那该有多无趣,现在郡主的反应虽然让我惊讶,但是却让我觉得很不错。以后和郡主合作,想必会更加顺利一些吧?”
聂未央虽然不解为何薛采青的态度忽然变化,但是心里却是知道此时她的势力还没有成型,若是和薛采青决裂,在巢王府之中便是寸步难行了:“薛夫人愿意继续合作,未央心里也是开心的。”
薛采青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是掩不住得灿烂,但是眼里头却是没有丝毫开心的意思:“想来郡主自己也应该明白,如今你我双方的势力都不如张王妃在巢王府中的十几年经营。我们如今,分则两害,合则两利。”
聂未央应了薛采青的话,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两个无论是哪一方,在巢王府中都是孤掌难鸣的。”
薛采青离开之后,韩妈妈和秋而方才走了进来。
“郡主,那薛夫人走的时候好生生气,您和薛夫人说了些什么了吗?”韩妈妈一进来便立即问道,“薛夫人如今甚得王爷信任,您要是得罪了她,只怕是得不偿失啊。”
秋而却是立时反驳道:“韩妈妈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郡主是主子,薛夫人再怎么说都是位处郡主之下的,岂能够让郡主……”
“秋而,你不必再说了。”聂未央坐了下来,按了按眉心,道,“韩妈妈说得对,薛夫人如今在这王府里头是最的父王心意的,若是我现在与她反目,只怕我要对付的人就又得加上她了,岂不是更加麻烦?”
秋而闻言却是扭过了头,不再看聂未央。韩妈妈方才想劝,聂未央便又道:“不过,薛夫人却也是顾忌着我的身份的,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和她的盟约倒还是能够继续下去的,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韩妈妈闻言松了一口气,但是秋而却是始终绷着脸,不说一句话。
聂未央抬头看向秋而,问道:“秋姨若是讨厌听着这样的话,便先出去吧。”
秋而却是立即道:“郡主,奴婢始终都不明白,若是要为侧妃报仇,奴婢没有半点儿意见;但是现在呢?郡主您现在在做的又是什么呢?您会害死多少人您自己心里面想过吗?若是侧妃在天之灵知道郡主会做出这样残害人性命的事情来,心里难道会开心吗?”
“秋而,你胡说些什么!”韩妈妈闻言心里一震,忙阻止道,“你这是昏了头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出去自己清醒清醒!”
秋而这次却是没有听韩妈妈的话,反驳道:“韩妈妈,我现在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郡主,您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啊,为什么一定要做这样子的事情呢?您这样子,丧心病狂,那和张王妃有什么不同!”
聂未央闻言一怔,良久方才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我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像张王妃那样的人。但是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报仇而已。”
“可是若是连郡主您都变成了视人命如草芥的人,那么您的报仇又有什么意义呢?”秋而却是否认了聂未央的话,道,“若是郡主真的为了报仇,甚至泯灭人性,那么总有一天会众叛亲离的!”
聂未央看着秋而良久,方才开口道:“这么说来,秋姨你便是要当第一个背叛我的人了?”
秋而闻言登时怔住了:“郡主……”
聂未央轻轻笑道:“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孩子,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威信。你们会对我忠心,或是因为我的母亲曾经给过你们恩惠,或是因为旁人的命令。但是若我今日不是母妃的孩子,你们还会听我的命令吗?”
秋而和韩妈妈都愣住了。
聂未央见状只是冷哼了一声,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们这样的反应,道:“所以我不得不与别人结盟,发展属于我自己的势力。我需要的是,即使我不再是我,照样能够听命于我的下属,而不是像秋姨您一样,只是因为自己的主子而不得不向我效忠的人!”
秋而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放在油锅上头煎熬,不由道:“郡主,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是将奴婢的心生生地剜了出来放在地上踩啊!”
“我知道,秋姨您对我很好。”聂未央却似乎是不为所动,只是道,“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您对我好了就可以的。您先下去吧,我累了。”聂未央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内室走去。
秋而还想说什么,但是被韩妈妈拦下了:“秋而,郡主今天已经很累了,你便不要再和郡主说了。先回去吧。”说着,便拉着秋而向门口走去。
秋而虽然还有许多话想同聂未央说,但是却只能够跟着韩妈妈走了出去。
京师里从来都没有平静过。所以现在皇上在过了年没有几天之后便将巢王封为了太子,朝中虽有反响,但是却并不是很大,就像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已经决定下来的了。
但是对越王府来说,这件事情便是十分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