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湛一时有些云里雾里,却见聂未央好整以暇地走了过来,道:“方才堂哥向我抱怨,赵公子弄飞了他的宝贝,不知道赵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湛一时有些尴尬,道:“我也不知道那只鸟会飞走啊。我只是看着它似乎病了似的,便将它从笼子里拿了出来,谁知道现在连一只鸟,心里也有这么多阴谋诡计的?”
聂未央闻言不由笑了出来,道:“你这样的原因,确实是不能够同堂哥说明的。莫说是他,便是我,也是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的。”
赵湛听到这里,脸上的尴尬更重,不由转移话题道:“不知道郡主同他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离开了?”
“赵公子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聂未央叹了一口气,看向赵湛,“赵公子可知道,御花园的北苑,非皇室中人,是不能够随意进入的?”
赵湛脸色一变,道:“这里莫非就是北苑?”
聂未央看着他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点了点头,道:“赵公子闯入北苑,这样的事情要是说出去了,只怕朝中与赵国公有过过节的人,会立即上书,说赵国公无视法度,竟让自己的儿子闯进了北苑,这可是觊觎皇位的谋反之罪啊!”
赵湛脸色顿时一变。
“不过赵公子尽可以放心,赵公子毕竟是我表姐的未婚夫,怎么样都算是本位的亲人了,本位可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情。”聂未央轻笑道,“之后便请赵公子提着鸟,去越王府向承显堂哥赔个礼,道个歉,这样的要求,大约赵公子不会拒绝的吧?”
赵湛仿若此时回过了神,笑道:“郡主倒是有舌灿莲花的好本事。先是好声好气地送走了越王公子,如今又威逼利诱让我亲自上门赔罪。好算计。”
聂未央脸上笑意微敛,道:“既然赵公子都知道,那便再好不过。如今京师局势未定,本位可不想横生枝节。”
“那对郡主来说,京师的局势,要怎么样才算是定了呢?”赵湛脸上的表情不由凝重起来。
仿佛是看出了赵湛的心思,聂未央脸上漾开一个颇为无辜的笑容,道:“对本位来说?本位如今方才五岁,哪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赵公子,您不觉得,对一个五岁的人,您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奇怪了吗?”
赵湛脸色微变。
聂未央却是没有再看赵湛的脸色,转身向梅林深处走去:“若是赵公子不想被人看见的话,还是尽早离开的好,不然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父王,您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聂未央走到了聂临身后,忽然出声问道。
聂临猛地回神,见是聂未央,便道:“只是方才看到一支梅花,一时看花了眼睛。未央,你怎么过来了?”
聂未央从身后拿出几枝梅花,笑道;“女儿在那边看到了这些许。父王,现在时间也已经不早了,若是再不过去,只怕就迟了。”
聂临点点头,但是目光却还是不由像湖对岸扫去,仿佛不一时那边就会冒出来什么人似的。
“父王?”聂未央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便开口道,“父王可是在等什么人吗?女儿看着父王似乎一直往湖对岸看。”
聂临一怔,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太过明显了,便笑道:“怎么会呢?父王只是方才看到了一只稀罕的鸟从那里飞了过去。我们走吧,莫要迟了。”
聂未央目光微动,脸上带上了甜美的笑容:“好。”
天色已晚,皇宫里头已经点上了灯,顿时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自然,要忽视宫中尚且留存的治丧之景。
文德殿和后宫的流杯殿中已然摆好了酒席,便等着入座了。
聂临看了身边的聂未央一眼,道:“未央,你便跟着父亲一道去文德殿吧。”
聂未央闻言一怔,随即便道:“父王,文德殿不是前朝大员宴会的地方吗?女儿身位女眷,又怎么能够过去呢?”
聂临闻言却是笑道:“你才多大的年纪?过了年也才六岁罢了,哪里有这么多的忌讳?你不是还说要将从北苑里头摘来的梅花送给你皇奶奶吗?还是得向您皇爷爷说一声才行啊。”
聂未央听到这里,微微有些犹豫,但是想了一会儿之后便道:“父王,女儿年岁虽小,但也知道男女大防。况且女儿身为庶女,岂能够越过长姐去?若是为了送梅花,只待父王向皇爷爷说上一声,女儿自己去皇奶奶以前住的慈德殿便可以了。”
聂临见聂未央这般说,也倒不好再说什么,便道:“既如此,你便将梅花给父王,父王亲自过去。”
聂未央闻言,脸上不由现出了一个笑容,道:“也好。皇奶奶生前最是惦念父王的,若是父王前去,皇奶奶也应当是会很开心的。”
聂临叹了一口气,道:“你先去流杯殿,到时候本王会去找你的。”
聂未央点了点头,转身向后苑走去。
聂临见聂未央离开了,方才走进了殿中。
皇上见聂临进来了,不由道:“方才便已经有人说你已经到了,怎么现在才进来?你手上的梅花又是怎么回事?”
聂临忙道:“进宫之时,儿臣听未央提及母后过世之前想着要去北苑看梅花。但是直到母后过世,北苑的梅花都没有开。儿臣便和未央一道去了北苑,摘了几枝梅花,想要带到慈德殿去,也算是了了母后的心愿。”
皇上闻言,又想到了方皇后,脸上不由现出了一种伤感的颜色,道:“朕只知道阿琼喜欢梅花,却不知道要了结她的心愿,难怪阿琼直到过世,都不肯原谅朕了……”
聂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皇上却已经开口了:“好了,你入座吧。”
聂临立即向向皇上行了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越王见聂临坐在了旁边,不由笑道:“三弟倒是厉害,竟然连母后生前想要看北苑的梅花这件事情都知道。难怪承显回来同我说,在北苑里见到了华阳郡主。却原来是三弟变着法子讨父皇的注意啊。”
聂临微怔,忙道:“二哥这是说什么?三弟也只是偶然知道,所以才会去北苑。二哥莫要误会。”
“误会?”越王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如今大哥已经不是太子了,更是已经没了性命,连个儿子都没有留下。这太子之位,总归也是在你我二人之间选出了。三弟若是奔着太子之位去的,做出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聂临见越王已经是不会听自己的解释了,也便不再说话。
流杯殿里此时却是气氛诡异。
如今王爷的正妃便只有钱氏和张氏二人了,倒是聂云裳和聂阑珊坐在一道,才没有多冷清。
聂云裳却是看了看周围,问道:“母妃,怎么不见倩姚姐姐?她平日里不是都会过来的吗?”
钱氏看了张氏一眼,笑着对聂云裳道:“昭明郡主身份尊贵,可惜如今已是父母双亡。听说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说她是受了刺激,脑子有些不清不楚了呢。郡主若是担心,宴会散了之后还能够去昭明郡主住的宜宁阁里头看看她。”